第32章 落幕

終於，陸川腳下稍稍慢了一些，便被衛天一掌拍在胸口。

看起來凌厲的一掌，卻沒用多大的力，陸川知道這是衛天手下留情了，便也不再掙扎。

苦澀一笑，坦然道：「我輸了！」

看著一臉澀然的陸川，衛天抱拳道：「承讓了！」

「技不如人，承讓個屁！」

陸川擺了擺手，徑直朝場外走去，洒脫的聲音飄蕩而起。

「是個性情中人！起碼比那穆夕淵之流要好得多！」衛天淡淡一笑，目光瞥向穆夕淵那裡，剛好迎上了對方陰冷的眼神，他不禁為穆焉捏了一把汗。

吐出一口氣，衛天轉身離開校場，在無數道熾熱的目光注視下，朝著瑤華所在的地方走去。

坐到瑤華身旁，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羨慕嫉妒的眼光，衛天無奈一笑。

「下一場，穆焉對戰穆夕淵！」

喝聲落下，一臉煞氣的穆焉豁然起身，彷彿等待這一刻許久了。

「焉兒，打不過就認輸，別讓這傢伙傷了你！」久未開口的穆遠天渾濁的雙眼看了看遠處躍躍欲試的穆夕淵不無擔心的說道。

「是啊，穆焉姐姐，千萬不要魯莽行事！」瑤華也是一臉隱憂，她最是了解穆焉，就怕這丫頭打不過還不肯認輸。

穆焉罕見的露出了一絲寬慰眾人的笑意，語氣柔和道：「我不一定會輸啊！」

話落在耳朵里，卻沒有多少底氣。

看到她從自己身邊走過，衛天還是出言道：「慎重一些，進了校場沒人幫得了你！」

本來是好心的提醒，卻引來穆焉一個冰冷的目光，忿然道：「我自己足夠！」

衛天尷尬的聳了聳肩，目送著她進入校場。

在數千奮力吶喊的看客們眼裡，這或許只是個跟知府穆家同姓的姑娘。

可坐在前面席位上的幾個大人物都清楚這兩人的關係，更清楚這兩家的恩怨，因此對這一場戰鬥，他們都表現除出了極大的興趣。

校場上兩人都明白對方的心思，因此，出人意料的，兩人都是手執長劍！

對峙了許久，劍光一閃兩人便碰撞在了一起。

始一交手，高下立分，實力強橫的穆夕淵一劍便震退了穆焉。

劍光森森，穆夕淵步步緊逼完全不留餘地，劍招狠辣刁鑽，出手間精打細算，有條不紊。

他抖動著長劍持續向穆焉施加壓力，冰冷的長劍在他手中顯得精確而無情。

穆焉的回擊卻顯的拖泥帶水，招架也是匆匆忙忙，腳步遲緩笨拙，實力差距太大了，任誰都能看出，穆焉完全不是對手。

僅僅數個回合，穆焉身上已是劍傷累累，而穆夕淵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每一劍刺出都是直奔咽喉。

看著場中完全被碾壓的穆焉，整個校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穆夕淵的呼聲漸漸變成了一片罵聲，雖說擂台之上拳腳無眼，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這穆夕淵明顯是想置人於死地。

所有人都不明白堂堂知府的公子明明已經勝出，為何還要對一介女流下此狠手。

看台上，穆遠天憤然起身，拳頭握的嘎吱作響，幾乎要立馬衝上去。

瑤青崖或許料到了作為父親，穆遠天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送命。

因此，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邊，一把攔住穆遠天，懇切的說道。「穆兄，不可衝動，你現在衝上去，知府隨便一頂帽子扣下來，便能讓你萬劫不復。」

「這兩個畜生，想殺我焉兒！」直到眼下穆遠天情緒失控，衛天才發現，這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前輩竟然是個武師！

「爹，你快想想辦法，那穆夕淵想殺了穆焉姐姐！」瑤華雙眼盈滿了淚水，急急的懇求道。

瑤青崖牙關緊咬，死死抓住穆遠天，無可奈何道：「除非穆焉認輸，否則，沒人能插手！」

此話一出，瑤華，穆遠天，穆元，三人萬念俱灰。

「可這傢伙根本不給穆焉認輸的機會！」青筋畢露的穆遠天，目眥欲裂的盯著場中連連拜託的穆焉，咬牙切齒地說道。

「規矩如此！你如果上去，這麼多年的隱忍便會化為烏有！」瑤青崖痛心疾首的說道。

「狗屁的規矩！」

千鈞一髮之際，幾人只聽得這樣一句不屑的怒罵。

回過神時，身邊的衛天早已不見了蹤影。

看台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叫好之聲。

等他們慌忙將目光轉向校場時，神情一陣恍惚，只見衛天身形已然躍入場中，此刻一手執刀，擋下了穆夕淵殺意凜然的一劍。

見自己的致命一擊被擋下，一臉猙獰的穆夕淵死死的盯著衛天，話語陰寒的道：「小子，你想壞了規矩？」

衛天同樣一臉陰沉，雙目寒光涌動，怒斥道:「規矩是規矩，人性是人性！你我之間早晚有一戰，何必廢話！」

英雄救美自古便是佳話，此刻在這萬眾矚目的場合下，更不失為義舉！

見穆焉死裡逃生，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看台上歡呼喝彩聲振聾發聵，所有人都在高呼著衛天的名字。

唯有穆擎天拍案而起，暴喝一聲：「大膽狂徒，竟敢擅自出手！」

身旁的石桌四分五裂，穆擎天怒然道：「來人，給我拿下！」

身後全副武裝的兩人一把掣出長刀，當即躍入場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瑤青崖神色一凜，目光看向了陰沉似水的知府穆擎天。

瑤華急的大喊一聲：「衛天小心！」

一回頭，兩柄長刀交錯而來，衛天冷哼一聲，斷刀隨意揮出，只聽「叮，叮」兩聲脆響。

二人手中的長刀都便應聲而斷。

「穆少爺，就別讓這些嘍啰來送死了！」衛天手中斷刀指著進退不得的二人淡淡說道。

穆夕淵抽劍而退，冷笑一聲：「贏了幾個蠢貨，還真以為自己無敵了不成！」

隨即，揮手斥退兩人，傲然道:「既然你上趕著找死，那本少爺就成全你。」

衛天一把扶起奄奄一息的穆焉，交給了趕來的穆元跟瑤華。

校場上再無他人，兩位至強者即將到來的碰撞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整個校場都彷彿在隨之顫動。

就連頭頂厚重的雲層都彷彿禁不住這喧囂的撞擊，漫天潰散。

衛天定定的站在那裡，靜如止水。

當猝然爆發的穆夕淵向他衝來時，衛天的動作迅疾無比，眾人只覺眼睛一花，斷刀已是自下而上迎住了穆夕淵冰冷的鐵劍。

鋼鐵相交，火花四濺。

一股狂猛的巨力順著劍身傳來，在穆夕淵震驚的眼神中，他手中的長劍崩裂成了一地碎片。

待他明白過來時，沉重的斷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嘩！」

全場嘩然，又是一招，衛天竟然輕易制住了氣勢洶洶的穆夕淵！

全場的目光匯聚在不敢動彈的穆夕淵身上，感受到肩膀上沉重的斷刀，羞憤交加的穆夕淵臉色一橫，斷劍脫手，轉而一掌襲向衛天。

自知不能殺人，衛天斷刀一翻，狠狠拍在了有所動作的穆夕淵胸口。

「噗嗤……」

一口黑血噴出，穆夕淵踉蹌而退，不等他站穩腳跟，一股令人為之閉氣的刀風撲面而來。

看台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的看著一臉殺意的衛天，這一刀要是下去了，穆夕淵的腦袋定然開花。

「住手！」

高台上穆擎天和瑤青崖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兩人一前一後掠向場中。

這一聲暴喝，讓衛天手中斷刀險險的懸在了穆夕淵頭頂三寸處，終究沒有落下去。

瑤青崖一把抓住衛天，厲喝道：「休得胡來！」

衛天嘴角牽起一個短促的冷笑，寒光微顫的雙眼看了看穆夕淵，漸漸收回了斷刀。

而穆夕淵面色灰白，青筋畢露，眼珠鼓脹充血，縱使滿腔不甘，一開口卻化為了劇烈的咳嗽。

「你贏了！」

穆擎天陰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眼打量著衛天，吐出了三個字。

他的話音落下，校場之上陡然響起排山倒海的喝彩之聲，在這洪流般的聲浪中，整個校場彷彿在震動著。

無數人站起身來，望著場中那傲然而立的少年，眼中儘是羨慕與敬畏，而這一切，都是衛天用自己的實力贏得的。

聽到那響徹全場的喝彩歡呼，穆夕淵臉龐抽搐著，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來。

比起肉體的痛苦，衛天給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挫敗。

身為知府獨子，年少成名，他的成長伴隨著無數的恭維，他積攢了二十多年的聲名與榮耀，他定安府一代翹楚的榮譽，今日徹底被衛天踩在了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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