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尋人
野仙鶴抬頭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黑山狼也抬頭愣愣的看著我沒有說話,不得已我又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不耐煩的道,「小白虎,快衝他們嚎兩句」
小白虎還是很有靈性的,當即便擺出了進攻的架勢,我斜靠在它身上,瞅著還不肯撒手的黑山狼,冷冷的道,「這點面子也不給?是準備聽我嚎兩句嗎?」
聞言,黑山狼不甘心的瞪著我,終是一揮手,放了野仙鶴,哼了兩聲便領著一群小嘍啰離開了。
我眼瞅著那團黑霧飄遠,終是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眼下怕是和爹爹的怨仇越結越深了。
野仙鶴沖我抱抱拳,當下便盤腿坐在地上調息療傷,我抬手搭在眉骨處瞅了瞅快要偏西的日頭,一時犯了難,扔下他不管吧,又怕他這傷重未愈的別再給人捉住了,好歹隔著老伯那層面子,也不大好做出這種事,可要留在這給他護法吧,我又趕時間,真真糾結死人了。
思索片刻,我拍了拍小白虎,一道兒踱步到野仙鶴的身旁嘖了兩聲,「你好歹也是個仙君了,怎的搞得如此狼狽?」
野仙鶴忙裡抽空斜了我一眼,平靜的答道,「雙拳難敵四手」
我盯著他看了看,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家主上呢?此番怎地沒與你一道兒?」
野仙鶴鼻孔里哼了一聲,只管閉著眼療傷,卻是不肯理我了,我瞪著他瞪了一會兒,只覺無趣,遂伸手扣住他的脈搏探了探,許是那些個仙丹的功勞,倒是沒傷到根基。
四周的黑霧還在時不時的飄過,我沒忍住罵了一句娘,轉頭對著小白虎的腦袋拍了拍,輕聲道,「此番路遇舊友算是個緣分,你且看他跟個香餑餑似的饞的那小妖直掉口水卻是不能令人放心,如此便留你在此為他護法,你可願意?」
小白虎搖頭晃腦了一番。
我趁熱打鐵道,「這位兄台的主人可是個大人物,你需得好好與他套個近乎,要知道這近乎套好了興許太上老君的仙丹都不用我費力給你討了」
須知白虎這種神獸精明的很,我開口之前便料得到這仙丹一出口,它必是要兩眼放光的,可此時它近似討好的去野鶴身邊親昵的蹭著還是將我嚇了一大跳。
乖乖喲,趨炎附勢這一招使的夠利索。
我眼角抽了抽,嘖嘖了好半天才揚手拋出卧雲,往天界奔去。
這條路也騰雲駕霧飛過好多次了,也不知怎的,我竟然在看到無界山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坐在雲頭上發獃是我最拿手的事,這次也不例外,我正在自己虛無縹緲的思緒里翻滾奔騰,忽的聽到一聲輕喚,我忍不住撐著下巴哆嗦了個來回。
這聲音也忒縹緲了,在眼下這樣空曠的天際里挺瘮人的。
我抖抖皺起來的衣角,起身往四下望去。
「慕靈……」
又是一聲輕喚,我終於在一片茫然里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原是落長辭。
他今日終於沒再熱衷於藍色,而是穿了一身輕薄的桃粉色長袍,我眯著眼上下一打量,約莫看的出來,這應是北彌上神的衣,因為穿在他身上顯的短了些。
「你今日興緻這麼好,專門躲在樹叢里嚇人嗎?」
我輕聲念了句咒語,驅著卧雲落了在了山腳下。
「原本是沒什麼興緻的,但看見你便什麼也好了」他嘴角噙著抹淡淡的笑意,一翻身就從樹上滾了下來,其實這番動作應是他故意的。原本這樣高度的樹對他來說也就是蹦躂一下的事兒,可他偏偏要大費周章的在空中躍了個弧度,是以,我在他落地的時候就趕忙體貼的拍了兩下手,以表示對他這番動作的讚美之情。
唔,我覺得我貼心的時候向來是真的貼心。
果然,這一拍掌對落長辭來說還是十分受用的,他的眼睛彎了彎,我知道他在忍笑。
有了這一個拍馬屁的環節,我驚訝的發現這些日子以來我與他之間的那些隔閡似乎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兩人含笑對眼的時候竟找到了些往日把酒言歡的感覺。
我挺高興的,我看的出他也很高興。在這樣的當口,我依著自己任性的習慣做了個任性的決定,拍馬屁什麼的還是要多多益善才是正道。
算起來,我在這世上也活了上萬年,雖不及年少時勇猛但多少還殘存了些敢說敢做的衝動,是以,我在作出決定后便選擇了馬上將它付諸實踐。
我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的繞著他走了一圈,便走還邊嘖嘖感嘆,「落兄啊,你今日穿的這衣裳甚好,簡直風華絕代,妙哉妙哉」
「啊?」落長辭愣了愣,臉上隨即升起兩坨紅暈,他有些局促的垂頭往身上看了看,「你看著可歡喜?」
「……歡喜」我是不大欣賞的了這種品味的,須知方才那一句不過是在演戲,然而自從與落長辭相識以來,我還是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像極了小女兒家的情態,只覺稀罕的很,便只得接著將戲碼演下去,「自然是歡喜的,如此的高品位高審美,簡直讓我望塵莫及,只覺慚愧的很吶」
落長辭臉上的紅暈擴散到了眼角眉梢脖子根,嗯,比平日里好看。
許是我目不轉睛的視線讓他有些難受,只見他甚是多餘的看了眼天,問道,「你可是要去找那向露的麻煩?」
我搖了搖頭,「非也非也」
忽的福至心靈一般,我一下定住了,瞪大了眼看他,「你是專門在等我?」
「嗯,都等半個月了」他說的一片坦然,臉上雲淡風輕的神情讓我有些發愣。
那種感覺又來了,說不出哪裡不對,但也說不出哪裡對,總之挺膈應人的。
「等我作甚?」
我脫口而出后,方覺出不對勁,這話問的挺多餘,以他對我的了解,自然知曉我必定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只是我要出氣也只是我的事,又與他有什麼干係,竟也值得他如此辛勞的在此守候了半個月之久?
我覺得這時候的我腦子必定是沒有轉彎的,譬如我都感覺的出我與他之間有些東西在改變,譬如我也清楚的知道從陽經常性的會對他吃醋,又譬如他此時的舉動已經明顯到了直白的地步,可我一向自詡聰明伶俐,卻還是沒有將這個彎轉過來,直到多年後,一切都曝光在了太陽底下,我才發現,當年的我可能是在自己騙自己,可能是我自己不願意將腦子轉過那個彎。
他笑了笑,含著些無可奈何,「我也不知道等你作甚,可能是閑得慌,但這不重要,我這不是等到了嗎,你且說說,你不是去找茬的卻是去幹嘛的?」
一下繞回了主題,我的腦子也清晰多了,當即便有些煩惱的皺了皺眉,「顏言那丫頭死心眼的很,你也知道的,此番我上天實是為她找人」
「找什麼人?」他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心上人?」
「嗯,靈寶天尊座下有個叫無語的小弟子,顏言對他用情頗深」我有些無奈的扶了扶額角,「說是要萬劫不復呢」
落長辭嗤笑了兩聲,許是礙著我的面子才沒表現的太誇張,但他還是很夠意思的,當下便言明了要陪著我一起去,我自是不會推卻的,如此歪打正著正合了我的心意,要知道在天宮那種表面上華麗實際上卻無比骯髒的地方,兩個人終是比一個人要有底氣的多。
只是這番尋人大業卻不是一帆風順的,誰能料到那小道士竟不住那處小院落了,我扯著落長辭在那屋頂上貓了一夜也沒等到那小道士歸來,眼看著就要黎明破曉,我的一個噴嚏終於打倒了落長辭的最後一絲耐心,他瞪著雙目通紅的眼睛,潛入隔壁的小道士屋裡,兩三句恐嚇后便套出了實情。
原是顏言消失后,這小道士著急的很,原本以為顏言是回魔界了,可也不知是哪裡多長出來的心眼,竟能讓他去求著師父推演了一番,終是得知了顏言落在了向露的手裡。只可惜那時的向露已與天帝訂了親,六界子民都知道她終有一日會成為天後,自是不好得罪的,小道士急的哭了一整天,又在師父房門前跪了一整夜,師父於心不忍終是甩給了他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明哲保身是正道」。
我嘆了口氣,一邊罵這些個老神仙沒一個好東西,一邊扯著落長辭往向露那處奔去。
小道士挺有情有義的,只怕也被那向露關起來了。
我又罵了一回娘,只覺得這小道士血性倒是有,可就是沒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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