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事 同學

在我去迪拜的那段期間，田雅婕完成了結婚的神聖任務，我用支付寶給她轉了紅包禮金。她是我的閨蜜，還是我的同事。

田雅婕碩士學位，比我大四歲，比我早入職二年，愛說愛笑，至今仍然是助教。由助教升為講師，需要經過嚴格的考核。田雅婕家境好，懶散，助教工作只是她消磨打發時光的工具，職稱對她來講可有可無。田雅婕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她的相貌身材，她把大量精力耗在了美容打扮上。中國人以白為美，田雅婕面色暗黃、肌肉鬆弛，她極度羨慕我吹彈得破的皮膚，光彩照人的臉龐，婀娜娉婷的身材。田雅婕直言不諱，常常說，如果可能，她願意用生命，用所有的一切跟我交換我的美麗。

秋高氣爽，瓜果飄香。田雅婕、蘇萱心血來潮，硬拉著我和吳淼去郊外一處農家樂採摘園採摘鮮果。

吳淼，副教授職稱，書獃子型學者，我和田雅婕和藹可親的大姐姐，畫家，已過而立之年，風韻不減，體態豐盈，離婚獨居。

我們幾個住同一個小區。地鐵站D出入口就位於我們小區旁，比較方便，我和吳淼、田雅婕經常一同乘地鐵上下班。

我有車，都是豪車，兩部。一部是蘭博基尼Aventador、一部是賓利紅色慕尚，路上比較堵，我懶得開。

採摘園一眼望不到頭，石榴、橘子、蘋果、梨……黃橙橙，綠油油，碩果累累。人頭攢動，個個臉上洋溢著喜悅，洋溢著興奮。

採摘園門口售票處，我遇到了久違的高一同學錢晟。只是，昔日生龍活虎神采飛揚的錢晟居然坐在輪椅上，由一名男幫工推著。

錢晟大我三歲，他讀高二時，我已經跳級到高三。錢晟為人大大咧咧，落拓不羈，豪爽仗義，愛唱歌，曾經幾次因為忘乎所以，情不自禁，不經意間在落針可聞的課堂上突然忘情地哼起歌來，被老師責罰，至今回想起這事我都忍俊不禁，覺得好笑。我和錢晟一年的同學情分，特別投緣，像哥們，一起瘋，一起玩，一起笑，一起鬧，一起爬低上高。

錢晟患的是不治之症肌萎縮側索硬化，俗稱夏科病，如今，只能坐輪椅上了。

照料錢晟的這名男護工叫荼毗，極丑，丑不忍睹。說得尖酸刻薄一點，長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招風耳，脖子纖細，三角小眼、小腦袋，灰黑色的臉上鑲著一些五顏六色的斑點，雷公嘴，四周皸裂，舌頭特別長，更奇怪的是幾乎找不到鼻子，全身散發著一種燒焦的味道。

據錢晟說荼毗來自一個偏遠山區，時常抱著吉他四處賣唱掙錢糊口，臨時給他做幫工掙點外快。錢晟說荼毗人雖然又丑又矮，卻滿把子的力氣，三、五個壯漢不一定頂得過他。

荼毗是佛家常用詞，梵語發音，主要指僧人火葬焚燒。我不明白這個護工怎麼會取如此古怪的名字？

我責怪錢晟，得了重病，為何不告訴我。錢晟笑了笑，說他早看淡了生死。老天既然作了如此安排，讓他患了不治絕症，一切便聽天由命。

這片採摘園是錢晟的堂伯幾年前承包下來的，由他協助看管打理。錢晟還跟以前一樣豪爽，借給我們幾雙長筒防濕雨鞋，讓我們盡情採摘，分文不收。

聽說不收錢，盡情採摘，田雅婕和蘇萱更加來勁，早提著籃子迫不及待地鑽進果園裡。我和吳淼照舊站著，我勸錢晟到我母親李曼所在的醫院試試，錢晟搖搖頭。我非常了解錢晟，他好面子，不想麻煩我，他要保持自尊。

採摘結束，錢晟苦苦挽留我們吃飯。他如今那個境況，我委實不忍打擾，搖頭謝絕。錢晟另外送我們每人一大袋水果，他說這個果園他做得了主，歡迎隨時來。我很難過，再三叮囑他需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不許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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