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連打
堅硬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半人深的坑洞，坑底印著兩隻清晰的腳印，以腳印為中心，無數道裂痕向著四周蔓延。
最終延展出去數百米的距離，看上去就像是一道極大的蜘蛛網。
魂魄妖夢看著地上似如蜘蛛網的裂痕，想象先前那個女人從天而降的腳和天魔迎天而上的拳，相遇時留下所產生恐怖的威力，不由失神。
魂魄妖夢如今劍法小成，再加上領悟了魂魄家的些許精義，在幻想鄉理應被列入高手之列，但她卻很清楚，在這樣絕對的力量面前，自己根本無法招架就會被震成血泥。
魂魄妖忌看著天守閣面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對著孫女認真說道。
「她就是幻想鄉有史以來，最強的巫女。」
魂魄妖忌的語氣很慢，妖夢又沉溺在幻想鄉先代巫女竟然健在的消息中無法自拔，緊接著又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思考，所以當鞍馬天狗扶起魂魄妖忌的時候，那場戰鬥已經進行了很長的時間。
兩個身影，在山頂上高速遊走，因為速度快到肉眼根本無法看清，所以只能憑藉破空風聲，判斷他們具體位置在哪裡。
那些破空的風聲太過尖銳，甚至讓旁觀者的耳膜感到刺痛。
因為彼此糾纏，尤其是阿媽沉默地將自己俱焚的怒意凝在天魔的身上，所以兩道身影根本無法脫離，十餘丈的=山頂看似寬敞，但在她們恐怖的高速下，其實和針尖也沒有什麼區別。
兩位強人，均把各自的肉身錘鍊到了不可能之境，對身體的控制也抵達了完美，但依然無法做到完全避開對方的攻擊。
既然無法避開，那麼便搶先把對方擊敗，這本身就是阿媽的戰鬥理念。
在短暫到不及眨眼的片段里，山頂上兩道身影沉默對撞了不下十次，強大的氣息密集的像潮水一樣朝著天邊擴散而去，如雷般的巨響連續成了一道永遠無法停歇的鐘聲。
天魔的拳頭在空中揮舞，強硬的指節間泛著淡淡的黑色，重重的擊打在阿媽的身上，每一拳落下就像是一把鈍刀砍去，擊打在阿媽身上就如同打鐵一般。
阿媽的拳頭相較而言更為沉默，堅實。重重擊打在天魔身上，爆出一兩個手指深的印痕，痕間有火星，還有焦糊的味道傳出。
拳拳到肉！拳聲連綿，山頂石塊出現數十個密集的深坑，煙塵漸漸消失，那些深坑裡留下的手印顯得極為可怕！
怎麼樣的拳！？怎麼樣的人！？怎麼樣的妖！？
魂魄妖夢站在鞍馬天狗的身邊，臉色蒼白，目光有些黯淡。如今她才知道原來真正強大的人物都隱藏在世界的背後，尤其是此時正在戰鬥的兩個人竟然是如此強大，只怕自己一生也無法觸及到這層境界，一念至此，她的心情不由有些黯然。
便在此時，兩道呼嘯的身影終於靜止了下來。
戰鬥中阿媽身上的紅白巫女服，早在天魔鐵拳之下如蝶飛舞，然後像掛了鉛塊一樣啪啪啪的砸在地上，露出的肩膀上全是爪痕與劍痕，毫不在意的撤下身上最後一塊負重，上半身只有一道裹胸布。
眸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天魔的眉毛已經盡焦，失去了所有生機，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無神的烏鴉，落在了地上。
阿媽冷漠看著她說道：「你要動我女兒，我便要你命。」
天魔緩緩撤掉身上那件衣衫，露出裡面布滿拳印的盔甲，看著她神情冷漠說道：「千百年前沒有人能殺我，千百年後更不可能有人殺我。」
天魔受的傷明顯要比阿媽重，但天魔沒有死。
哪怕天魔的胸腹挨了無數記重拳，身上的那塊鎧甲已經像糕點一點到處是拳印，氣勢衰落黯淡到了極點，可她依舊像做不可動搖的山站在那裡。
因為她，就是妖怪山。
……
……
天魔又微諷說道：「沒有巫女，妖怪山的封印就會被打破，冤魂與地火就會肆溢地表。如此，你所守護的幻想鄉大半都會毀於你手。」
她看著阿媽繼續漠然說道。
「千三百年，我已然明悟了博麗二字的真義，我可以保證，她在此處絕對不會出現過去巫女的悲劇。」
「情義與道義都在我這邊，你有什麼理由和我戰鬥？」
阿媽沉默了片刻，看著天魔說道。
「說完了？」
天魔說道：「說完了。」
「很好。」
阿媽伸手把纏繞在手上的布條全部撕了下來，露出那雙並不美麗，充滿各種刀傷劍痕的雙拳，拳上流淌著肅殺強大的意味。
黑色的氣息在妖怪山上蔓延，不是瘴氣，不是妖氣，更不是靈氣。
那是一種陰暗，黑暗，純粹的暗。
它是意，它是念，它是阿媽曾經的全部。
全便是拳。
天魔的拳。
「夢想天生」
天魔如此輕喝而出。
……
……
小腿間黑色的妖力驟然噴吐，天魔如小山般的身軀以恐怖的速度朝著阿媽轟去。
妖力有限，因為有限，所以無法使用其他手段，只能像最開始的那樣萬拳對轟一般，實實在在的撞到一起。
面對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夢想天生，甚至是自己的拳，先代博麗不喜不悲。
天魔說，她面對結界已然千年，明悟了博麗的精義。
千年的束縛，給了她千年與博麗結界直面接觸的機會。
如賢者，如巫女。
所以現在她可以一定程度上結界，施展出只有巫女才能使用的絕技。
所有的巫女都有屬於自己的天生，那是她們屬於自己的夢想。
夢想起源於生活，是對未來美好的期待，所以天生。
第十二任巫女的時代，是黑暗的，所以她的夢想天生也是黑暗的。
這是她過去的色彩，黑，純粹的黑，讓妖怪也懼怕的黑。
這個色彩越是黑暗，人里也就越是光明。因為光與暗就是相對的。
如今黑暗的拳朝著自己撲來，那麼先代巫女又會怎麼做呢？
阿媽什麼都沒做。
不管天魔，不管黑暗，不再是一絲力氣，全身都鬆弛下來，彷彿變成一塊木頭。
一切都發生在轉眼之間，片刻天魔的拳頭就要抵達阿媽的額頭。她心中雖然意外，但反應如電，依舊出拳，不死不休！
就在這時，阿媽抬頭，出手！
頭，雙肩，雙拳，雙膝瞬間齊出！
七連打！
只是接觸的瞬間，天魔便感到自己的手骨碎裂，手掌已廢！
然而並不只如此！
只是第一波漣漪剛起，空氣中的爆炸聲還未傳入妖夢的雙耳。
阿媽不依不饒，繼續出手！
筋骨皮肉，五官四肢，髮膚毛孔，在這一刻盡數被調動起來！
漣漪再起，空氣就像水波在阿媽的雙拳之下，不停盪動。
十道漣漪！七十連打！
天地之間只剩下阿媽的拳聲！
雙拳為錘，大妖為鼓，博麗巫女在妖怪山敲響了一首天地無雙的戰歌！
只見風沙漸落，天魔的身軀矮了半截，腳踝，小腿以及雙臂齊齊斷裂，身體依舊自強不倒。
她的下半身完全埋進了土裡，鮮血來不及噴涌。
要流出的不僅僅是血，還有她的其餘的一切。
「為什麼夢想天生對你沒有效果，為什麼你會這麼強？」
阿媽站在遠處，身形略有不穩。即便如此她還是握緊了靈夢的手，沒有鬆開，或許再也不會鬆開。
她看著天魔的臉，說。
「因為她才是我真正的夢想。」
天魔沉默的看著阿媽的手，喃喃說道：「原來這才是天生。」
阿媽不見靈夢十年，十道漣漪，七十連打，便是十年的執意。
這不是巫女對大妖的勝利，僅僅只是為人母，一個母親對於孩子十年的欠下的愛。
因為愛，所以愛。
阿媽抱著靈夢腦袋，胸口沾滿了她的眼淚。
大聲哭大聲笑，這樣的日子，她等了很久，很美好。
日從東升，普照大地。
對著闊別千三百年再度見到日出的天魔，阿媽如此說道。
「歡迎來到幻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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