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雨之夜失甲骨
「哥,你相信嗎?我好像會預報天氣了。」
「哼哼,是嗎,是跟奶奶學的吧?」
「不是的,是我自己會的。」
「你自己會的?」張淼鑫仍然有些疑惑地說道,「那你說說,自己是怎麼會的?」
「哥,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的。」堂弟張競人既有幾分羞怯,又顯露著幾分得意地說道,「嘿嘿嘿,反正我自己已經忖度好多回了,每次我都預測得特別准。」
張淼鑫拿起啤酒瓶子,將自己和堂弟張競人的酒杯又加得滿滿的。他端起那還在冒著沫子的酒杯與張競人一碰,便大口大口地喝了兩下去。
張淼鑫看著自己的堂弟張競人,微笑著說道:「那我倒是很想聽你說說了,你這究竟是怎麼預報天氣的呢?」
張競人將喝去了一大半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看著堂哥張淼鑫翹起嘴角先笑了笑,他說道:「哥,我這就預報給你看看,也讓你長長見識。難道哥不知道,三天不見當刮目相看嗎?」
張淼鑫看著調皮的堂弟也是忍不住發笑,他說道:「可是我們好像天天都能看見吧。」
張競人坐直了身子,閉起眼睛做冥想狀。
不多時,只見他將肩膀猛地一聳,好像是打了一個冷戰。
然後,張競人睜開眼睛說道:「哥,後天晚上就會下雨。」
「是嗎?」感覺顯得有些俏皮的堂弟是和自己逗樂,張淼鑫不妨就調侃了一句,「估計,微信上就這麼說的吧。」
「哥,你先別急,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呢。」張競人接著說道,「我說後天晚上會下雨,是說後天晚上,應該是戌時初刻起風,五分鐘之後開始掉點兒。
「戌時二刻左右打雷,爾後雨會越下越大。並且,大風能刮到八級、九級。
「到戌時三刻以後,大雨中還會夾帶著冰雹,此時的風雨也達到了最大的程度。
「後天晚上儘管是惡風暴雨,可是持續不過戌時六刻。」
張競人一口氣把話說完,十分自信地看著張淼鑫,那表情分明顯露著:我看你還能說些什麼。
張淼鑫看到堂弟認認真真地預報天氣,他將口中的菜肴咽下之後說道:「這戌時初刻、戌時二刻的說法,難道你還不是從奶奶那裡學來的?」
張競人顯得有些情急地說道:「哥,我都說了嘛,我不是跟奶奶學的預報天氣,你怎麼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呀?
「我用十二地支計時的方式說給你聽,是因為我知道你能夠聽明白我在說什麼。
「要不然,我就再給你說得直白些吧。
「後天晚上的雨是從九點二十左右開始掉點兒,隨後伴著大風,電閃雷鳴。
「九點四十分以後會大雨傾盆,並且夾帶著冰雹。
「信不信由你,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哼哼。」
張競人說完,還衝著張淼鑫做了一個鬼臉。
儘管現在預報天氣的信息輕易就能得到,可是氣象局還真沒有能夠做到,像張競人說得如此精準的天氣預報。
儘管張競人不承認自己這神奇的本領,是從他們的奶奶那裡學來的,但是張淼鑫知道,他和張競人共同的奶奶懷有這般本事。
看著顯得神神秘秘的堂弟,張淼鑫並沒有對這件事打破砂鍋問到底。
堂兄弟二人親密無間,在這推杯換盞之時,希望享受的是一醉方休的快意,怎麼能以懷著拆穿對方伎倆的心思,來攪擾了興緻呢?
預報天氣也總是有碰巧的時候嘛,這張競人的預言,還真是能夠經得起事實的檢驗。
兩天之後的晚上,大雨如期而至。
儘管張淼鑫忽記了觀看鐘表來驗證張競人的天氣預報,不過,事後回想起那場惡風暴雨來,無論是下雨的時間,還是大雨進行的步調,張競人預測得都可謂是準確無誤。
「一場大雨竟然丟失了一箱子甲骨,嘿……!淼鑫呀淼鑫,在這種關鍵時刻,你怎麼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
文字研究中心主任胡碩文,發出一聲怨言,很是懊惱地靠在了沙發背上。
胡碩文責怪的人正是張淼鑫。
這小夥子不到三十歲年紀,身材頎長、眉清目秀,俊雅得讓人不忍心相信,他還能惹人生氣。
張淼鑫是胡碩文一手帶起來的學生,此時的他,還是文字研究中心,甲骨文研究小組的組長。
在張淼鑫上大學的時候,胡碩文就關註上了他。
胡碩文不但是張淼鑫的研究生導師,後來他又在胡碩文的手下開始了工作。
對於這個學生,胡碩文可謂是傾注了大量心血。
張淼鑫也實在是給自己的胡老師爭光,二十多歲,他就已經破譯了十幾個甲骨文字。
要知道,甲骨博物館可是曾經面向全世界重金懸賞:只要誰能夠破譯出一個新的甲骨文字,就以10萬元人民幣給予獎勵。
牛皮當然不是吹的,火車也絕對不能僅僅靠人來推。
年紀輕輕的張淼鑫,在國際級學術期刊上就發表論文幾十篇,科研成就著實算得上碩果累累。
平時向來都是陽光帥氣的張淼鑫,此時卻像個酷霜打過的茄子一般。
他低著頭、耷拉這臂膀,默默無聲地站在胡碩文的面前。
看老師氣得半天不說話,張淼鑫這才如履薄冰地說道:「老師,你看……我下一步該怎麼辦呀?」
胡碩文聽到張淼鑫那顯得有些顫抖的聲音,才把目光抬了起來。
看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心中難免泛起了一絲慈愛之情。
這個學生跟著他已經七八年了,胡碩文還是第一次對張淼鑫發這麼大的脾氣。
想到事情絕對不會像表面上顯得這麼簡單,胡碩文又感覺到,自己太過委屈心愛的弟子了。
胡碩文站起身來,抬手在張淼鑫的肩頭拍了兩下。
他說道:「淼鑫呀,你整天傾心於文字研究,老師也忽略了,應該傳授你一些人際交往的知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在如今這激烈競爭的環境之下,人們已經不僅僅是全心於力爭上遊了。
「有太多的人整天想著投機取巧,一遇到機會,他們甚至要想方設法地把別人絆倒,然後踩著別人來抬高自己。
「淼鑫你坐下,給我仔細說說這件事情的前後經過。」
張淼鑫看到胡碩文還在站著,自己並沒有就坐便開始說道:
「老師,今天早上,我和釋懷一起去保險庫里領取了那三箱甲骨,然後將那三箱甲骨帶回我們的辦公室里開始研究。
「除了請假的徐靜和出差的向凌霄以外,我們小組剩下的八個人全部在場。
「我們小心地對那些甲骨進行了拼接、修補,隨後就是拓印。一切工作做得是有條不紊,大家也都是兢兢業業。
「到了下班的時候,還有十多片甲骨沒有修整完畢。所以,我們就將所有的甲骨,都暫時地保存在了我們辦公室的保險柜里。
「在今天的工作當之中,我確實沒有留意到哪個人,有任何的異常表現或者是可疑舉動。
「老師,奇巧的是今天晚上下的這場大雨,大風冰雹竟然把高壓電線都給弄斷了,我們的辦公區整個成了漆黑一團。
「我是在十點多鐘的時候,從微信上看到了博物館斷電的信息。當時我並沒多想,因為博物館的安防系統全部都是UPS供電,並且,單位里還配備有發電設備。
「後來,我又看到了公安局發布的提醒信息,不由得使我對暫時存放於辦公室保險柜中的那三箱甲骨,擔心起來。
「因為辦公區的監控攝像頭兒,不像展覽區的那樣,設有紅外線裝置。在失去了照明的情況下,辦公區的攝像頭實際上就成了瞎子。
「等雨小了一些之後,我就急急忙忙地去了辦公室,可怕的是,那些甲骨果然被人盜竊了。」
身著睡衣的胡碩文在客廳里踱著步子,一直聽張淼鑫把話說完,他才看著張淼鑫問道:
「先前你說,那竊賊並沒有將你們暫時存放於保險柜中的三箱甲骨全部偷走,而是僅僅盜走了一箱甲骨,果真是這樣嗎?」
「失盜的甲骨,其實是一箱多一點。」張淼鑫趕忙說道,「竊賊一共盜走了十一塊兒甲骨,三箱甲骨總共是三十塊兒。
「失竊的那些甲骨,都是我們修補拓印過的,而且還都是比較完好、比較大的那些。」
「你呀!在這件事上,你就是疏忽大意了。」胡碩文忍不住又埋怨道,「如果你不是一個人返回辦公室的,那還能少一點兒麻煩。唉!都怪我平時對你沒有嚴格要求呀。」
張淼鑫有些懊惱地說道:「老師,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魯莽行動,讓自己很難把這件事說清楚。可是,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儘快報警呀?
「我相信警察們能把這事情給調查清楚的,清者自清,老師,我不忌憚承擔應有的後果。」
胡碩文看了看顯得一臉無辜的弟子,他先嘆息了一聲「唉!」接著才語重心長地說道:
「淼鑫呀,你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在這個世界上,事實或許只有老天爺才能真正的知道。而人們只承認現實,他們既不想、也沒有能力一味地注重於事情的真相。
「淼鑫,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是不能容許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為研究中心申請的經費,省里早就批示過了,款項的劃撥也就是近期內的事兒。況且,你評審職稱的事情也馬虎不得。
「這甲骨失竊的事情一旦鬧開了,你至少會被那些險惡用心的人,指摘為對工作麻痹大意,根本做不到盡心儘力。
「而我呢?我也必定會被這些十足小人,扣上玩忽職守,特別是對你放任不管的帽子。
「其它的一切事情,也都會因此被攪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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