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誤入玄城,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魯關山「哼」了一聲,不跟長須老者計較,繞過他就要繼續趕往五大高手處。忽然,「唉」一聲,魯關山被叫住了。
「幹什麼?!」魯關山轉身擼起了袖子,心想先解決了這個老傢伙也可以,只要他一張口,除非是求饒,否則就賞他一拳頭。
哪知道長須老者哼哼唧唧,嘴裡不停嘮叨,又聽不見說什麼。魯關山收了半分火氣,感覺莫名其妙,湊近了去聽,聽見老者嘟囔著:「嗯~?嗯,真是的,哼哼,嗯,哎,啊?」就像老實人受了欺負,在做無聊的抱怨,除此之外根本聽不出完整的意思。魯關山把拳頭收了,拱手道:「這位老人家,難不成您家人也遭殺戮,快快告訴我兇手是誰?」
這是,老者抬起臉來,魯關山低頭面對面看著他,他像蚊子「嗡嗡」著說:「你吃了嗎?」
慘遭戲弄,魯關山火氣上頭,張嘴就要大罵,忽然大開的口內進了一股濁氣,這股濁氣是長須老者畢生苦練的「無觸濁氣」,至輕卻至濁,能夠自主上升達幾米。此時,魯關山正倒吸空氣,剛好把老者放出的濁氣吸入,濁氣到了體內仍要上升,一直到身體最高端,也就是腦部,火氣越大,濁氣升得越快,那時整個頭顱被濁氣瀰漫著。很快,濁氣上頭了,就像酒精上頭,魯關山迷迷糊糊,感覺天旋地轉,耳邊聽到老者的「嘿嘿」笑聲,卻漸行漸遠。
五大高手正在山間搜尋,緩慢行進著,忽然被天崩地裂似的一聲驚住。所有人回頭張望,原來山路上一個壯漢在吼叫。
「唉,這個肥壯,血氣充盈啊」「掐」呼叫「擰」說。
「這個一定要為分贓爭吵了,哈哈哈」五大高手的頭目說。
雖然,魯關山膘肥體壯,但是五大高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因為在酒樓早就見識過他的三腳貓功夫。五個人走到山下,定睛看發現魯關山和早些時候比明顯有點異樣,臉色鐵青毫無表情,而且身體僵直不動,獃獃站在那裡。
「唉,小子,什麼事?」五大高手問。
「想為你做件事,一件讓你更快樂的事」這個聲音比較蔫巴,好像跟剛才的震耳欲聾出自兩人。五大高手面面相覷,稀里糊塗之際每人面上挨了一拳,拳法快到看不見。
這時候,五大高手才提高警惕,擺好了架勢,打算認真迎敵。「試試我的肉捶!」說著,「捶」出拳迅速,猶如餓豹撲食,但是他還是被擋住了,一拳被擋又出一拳,三拳緊似一拳,可惜拳拳被擋,猶如虎豹相爭,魯關山和「捶」拼起了速度。
就在這緊要關頭,「掐」攻人不備,直出六指,奔魯關山的脖頸插去。魯關山根本沒有注意,全身心放在拳速比拼上。「捶」拼得正緊張,看魯關山仍然面無表情,一點也不緊張。見「捶」老是看他,魯關山嘟囔著說:「嘿嘿,你吃了嗎?」
「捶」被問糊塗了,翻著白眼真得去思考吃了點什麼飯,一走神工夫,魯關山陡然一跳,說:「別老看我,要看拳頭!」「捶」一拳打空,卻覺得頭頂挨了一下,雖無千鈞之力,但是猶如巨石壓頂。
「捶」被同夥們攙扶住才沒有倒下,「掐」卻已經把手指搭在魯關山的脖頸上「嘿嘿」一笑,然後用力往裡扎,這樣有助於吸收血液。沒料到的是,他平時如鐵一樣的手指竟然全插不進去,就像落在了石頭上,只感覺骨節疼痛難忍,長指甲紛紛折裂斷損了。
長須老者給魯關山的一口濁氣,已經控制了他的腦神,此時他是無痛無觸之體,根本不知道痛楚,也收不到銳器鈍器之類的外傷,而且體重如山,所以當「絆」一跺腳,別人都從地上震了起來,只有魯關山穩立不動。「掐」並不罷休,兩手交互著在魯關山脖子上杵,連鐵砂掌一樣,最後魯關山不經意轉身看見了,笑哼哼著說:「你也不告訴我一聲,走你吧!」一腳把「掐」踹開,骨碌到了四大高手腳下。四大高手傻了眼,拽著「捶」逃竄,任他的腿在地上拖著。
「嘿嘿嘿,別跑啊」魯關山哈哈著喊道,喊完了立刻打了個冷顫,直挺挺倒在地上。肥胖身體砸下去,大地都顫了三顫,那個五個高手嚇得一蹦一蹦地跑著,說:「碰到高手了,中原地區好兇險啊」。
高手們遠去之後,魯關山暈乎乎地爬了起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候,申可為才吃吃趕來,看到地上腳印雜亂而且伴有血跡,趕緊去看魯關山性命如何。看著魯關山滿面紫青,心想他也怪可憐的,看來又挨揍了。一陣風從腦後吹過,申可為回頭看,什麼也沒發現,扭回頭來卻看見一個長鬍子老者把魯關山按到地上。
「你給他吃什麼?」申可為問道。
「好東西,能是什麼,嗯~?嗯,真是的,嗯~」長鬍子老者哼唧著說。
魯關山嚼了嚼嘴裡的東西,忽然睜大了眼睛,感覺滋味真不錯,一股腦咽了下去。食物剛到胃裡,長須老者雙手托天舒展開了,嚇得申可為急忙站起來了,「再遠點兒,嗯?可以的,嗯嗯」老者像自言自語說,內容又像對申可為講。然後,他雙手平掌轉而向下,鑿在魯關山的肚子上,並且揉來揉去,把他弄得怪舒服的。正在魯關山享受的時候,突然「啊」一聲把他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冷氣照理是往下走,從喉嚨入食道,拱著他胃裡的一股濁氣往外走。只聽魯關山肚子里咕嚕嚕響,響了半天才停,空氣中瀰漫開一股腥臭氣味。長須老者哼哼著抽著鼻子,嗅來嗅去直到把空氣的氣味清凈了。之後,長須老道拾起酒壺喝了兩口,又蹣跚著離去。
「唉!剛才怎麼回事兒,我的仇家去哪裡了?」魯關山朝著老者喊道。
「我不知道,你問他們去吧」老者嘟嘟囔囔,喝著酒走著。
申可為一直愛好武功,因為沒有師父,從小隻能自己琢磨怎麼練腿打拳。在他家附近有一個著名的戲班子,也演雜技也唱戲,申可為在路過時偷偷躲在門外看,看見人家壓腿,下腰,拿大頂。記住人家的動作,回家了他就自己練,練來練去連個門道也沒有,只是一點基本功而已。今天偶遇老者,雖然沒有看見他為魯關山傳氣,但是見他收氣的一系列功夫真是玄妙,於是哪裡肯放過。老者前面走,申可為見魯關山也沒有什麼事了,就緊緊跟著老者離去。
魯關山親手埋葬了弟弟,並且立志報仇雪恨,更堅定了拜師學藝的想法。費盡周折也要找到扈將軍,雖然連人家名姓不知道。
扈將軍攙著沈冰慢慢行進,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了風箱山,在山腳下的小路駐足。「真是一座好山啊」扈將軍仰頭嘆道。
「將軍會看風水?」
「不是風水,是兵法,此處伏兵只勝不敗,縱使出兵不利也可以躲進山澗里去」說著,扈將軍指了指大山。在山腳略高處中間有一道裂縫,直通山頂,像天斧劈出來的。在山的陡壁上,巉岩林立,稜角分明,早些還看得見的山洞消失無影,一個也看不見了。而且山形似乎變了不少,像被水泡浮腫了。站在小路上抬頭看天,也只剩下一小條細細的線,和山中的裂縫正好呈垂直角度,真可謂: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難道真如傳說,這裡山形能變,常有靈異事件。
「是啊,這個地方真是險峻——」
「噓——」扈將軍止住沈冰。峰迴路轉處,有幾個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在沿著小路接近。仔細一聽,是西域外族的言語,扈將軍機警地捂住沈冰的嘴,拉他躲去山峰。原來裂縫處外面和裡面高低懸殊,兩人一起邁到裂縫口,險些墜落下去。在裂縫深處,山澗緩緩流淌,石塊落到澗底砸擊的響動回聲陣陣。
「噓——」扈將軍又示意沈冰一次。
五大高手從山腳經過,沒有注意到什麼情況。
「原來他們也要回城暫歇哦」沈冰小聲說。
「是啊,先別說話——」扈將軍還沒有說完,只聽沈冰無端叫了一聲。扈將軍見識過五大高手的手段,落入他們手裡必定慘死,他實在害怕,倒不是為個人性命,更大原因是使命沒完成。害怕產生了緊張,在萬分緊張時聽到身後一聲叫,驟然回身,沒想到正撞在沈冰胸膛,沈冰後仰面跌了下去,扈將軍手足無措,腳下一滑面朝下摔了進去。兩個人怎麼也想不到,在一生結束時,面對面深情對望的人竟是同性,一個大絡腮鬍子和白面書生。
五大高手已經走過山峰開裂處,聞聲回望,發現樹枝搖動,幾人皆非等閑之輩,三兩步飛到了山縫口。他們探身向下張望,什麼也沒發現,在山澗底部也沒有明顯痕迹。
「走」高手們齊聲說,自信輕功厲害,陸續跳下去了。在平時也不敢跳這麼高,但是既然有人能跳下去而且逃走,他們就不怕了。
最後一個跳的是「絆」,因為腿上有舊傷。看著高手們一個個跳下去,他正打算跳,低頭一看,每個人擺好落地姿勢,都是鵬鶴展翅,但是到了中途竟然陸續消失了。就像埋沒到了雲層里,憑空丟了四個人,在山壁,澗底,遠近高低都看不見人影,「絆」及時剎住了車。他獃獃坐在旁邊不知怎麼辦,出來五個人,回去一個人,任務還沒完成,連自盡的心思都有了。
扈將軍迷迷糊糊醒來,被夜晚的燈火絢爛閃疼了眼睛。他揉了半天眼睛,睜大眼睛看,原來自己身處繁華城市。看酒家的招牌,街道的陳設,扈將軍辨別不出這是哪座城池。身邊躺著沈冰,扈將軍猛烈地搖動他的身體,許久之後才把他晃醒。沈冰睜開眼睛,同樣也暈頭轉向,還問扈將軍:「這是哪裡?」
兩個人站起來才感到夜風習習,城裡的人來往匆忙,像抓摸不到的空氣,想拉個人問問也辦不到。城裡燈火輝煌,到處是樓宇殿閣。五光十色的發光體一閃一閃,鋪設在樓上樓下,街道,甚至地面。地上也有許多明晃晃的光點,甚至還會變換顏色,扈將軍以為是火燭,還小心躲閃著,無意踩到了一盞亮上,嚇得他趕緊跳開,卻沒有燙傷。
聽著笙簫鼓樂,兩個人無奈只能沿著街頭走,尋找速度慢一些能夠攔住的行人。不知不覺來到一座高樓底下,門上寫著招牌:鳳我酒樓。向上仰望,高樓巍立直指天空,樓頂已經伸進雲層裡面。幾十層的樓里每一層的邊沿都安著高高的木欄杆,有賣場女倚著欄杆苦情泣訴,有花少爺摟著美人放眼眺望,有人手攥大把紙票迎空揮灑,樓下的人們慌亂起來,為了搶紙票大打出手,有幾片落到了扈將軍腳下。
「我看這個地方民風與中原大不相同,莫非到了突厥地界?」扈將軍說著彎腰去撿紙票,沒有在意沈冰一直不楞腦袋,又說,「還不知道這裡流通什麼錢幣,或許以紙為錢也說不定。撿些總有用處。」紙票攥在手裡馬上動了起來,就像有風吹動,一會工夫錢幣從兩張變成了四片,又變成了八片,在手掌上噴泉一樣洶著,扈將軍幾乎托不住了,急忙扔了許多,手裡只有一小疊了,但是還在增長,必須不停地扔著,否則不一會就又成了小山。忽然,一陣旋風自腳下升起,沿著扈將軍的腿往上沿爬,直到后脖頸子發涼,扈將軍急忙回頭,看見一個小二打扮的人笑呵呵地站在他身後。
這個小二和中原地區著裝一樣,只不過肩頭搭著兩條抹布,一條白毛巾,一條紅毛巾。扈將軍根本沒有注意到小二怎麼來到的身邊,其步法身速如此高妙,對小二先有了幾分敬佩,手不禁在胸口處拍了拍。
「客官裡面請,裡面有好位置」小二一直咧嘴笑著,可是他的笑是僵硬的,連臉上笑出來的皺紋都毫無變化,彷彿只在他說話閉嘴時皺紋才消失,一旦張開嘴就是這副笑臉,臉上皺紋一橫一豎沒有一絲變化,就像死了很久的人。
不管長相如何,扈將軍對人家客客氣氣,問道:「哦,小哥兒,容我打聽一下,請問這是什麼地界?」
聽到問這個,面前的小哥猛然收斂了笑容,嘴巴緊閉,突然化成一陣風竟然消失了。扈將軍和沈冰左顧右盼,以為是極高的武功移形換位,據說中原就有人精通此法,須老道常施此技。兩個人正茫然站立在原地,忽然面前又出現一個人,身法極快就像憑空產生的。兩人定睛細看,原來就是剛才那個小二。
扈將軍變得更可氣,忙拱手作揖,說道:「小二哥莫相戲弄,我已知道,你的功夫了得。只是……」頓了一下,扈將軍抬頭看小二,他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又說,「不知道為何屈尊此地,莫非有什麼重大使命……營生……」扈將軍自覺問得太唐突,本就不該打聽人家隱私,所以最後急忙改變「使命」為「營生」,發現這樣一改更加無趣,尷尬地看著小二。
小二依舊笑臉相迎,眼睛直直的,扈將軍發現他的眼珠根本不轉。見小二沒有說話,扈將軍感覺也在情理之中,人家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於是問起了正題:「請問——」他故意拉長了語氣,沒有後文,果然小二搶白道:「客官裡面請,裡面有好位置」。
扈將軍感覺莫名其妙,問道:「哦,我是說,請問這是哪座城市?」小二突然又面無表情,臉色煞白,讓人不禁想起了送殯的紙人紙女。片刻之後,小二又在兩個人眼皮底下溜掉。
「怎麼回事兒?」沈冰偷偷問扈將軍。
扈將軍沉默不語,無奈地望了望遠方,一座高山挺立城外,山頂浸在凄冷月光里,山腰處飄著藍色雲煙。不唯感嘆處身之險,更加失落的是,不知這裡距離京城多遠,恐怕身上大任會落空。
「客官裡面請,裡面有好位置」小二又立在兩人身前。
「請問——此處可以住宿嗎?」扈將軍問。
「當然可以,裡面有好位置」小二呆板地回答到,每字之間的停頓語氣毫無不同。進門的時候,扈將軍裝作不經意抓住小二的手腕,只感覺冷冰冰的,用手指搭在小二脈搏上,停了片刻根本聽不出武術功底。扈將軍懷疑是自己搭脈斷武的絕學偶爾不靈。
兩個人邁步進入樓里,在櫃檯處找到了賬房先生。賬房先生看起來就精明能幹,見有人朝自己走來,未等客人開口,主動招呼道:「呦,兩位爺,住店還是吃飯?」說話時,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神采飛揚,和小二明顯不同,似乎他臉上每一厘米的皮肉全會動。
「哦,請問,這些夠住一宿嗎?」扈將軍托起了手裡的紙票給賬房先生看。
「哎呦,哎呦」賬房趕緊說道,語氣就好像是剛剛闖了大禍,「爺,你可別開玩笑了,就這些錢,住一兩年也夠用了」沒等扈將軍他們反應過來,又朝一邊叫道,「夥計,十六層上房裡面請」。過來了一個夥計引領客人,看不清臉,轉頭扭頭好像很快,對著客人的永遠是後腦勺。
兩個人跟著夥計上樓去,看了看門口,那個面向死板的夥計還站在那裡,冷冰冰的笑容和一動不動的身體,總是擺著彎腰招呼客人裡面請的姿勢。他們跟著夥計上了好幾層樓,每一層的客人他們全看清了,發現層層之間都是不同類型的顧客。第一層全是斗酒的漢子,個個坦胸露乳,豪氣衝天行著酒令。第二層多是貌美女子,都抱著樂器,裸著腿,或坐或站,前俯後仰,各式各樣。第三層是花花公子們,有說有笑,吟詩作對,嘴間磨著紅墨一般,紅艷無比。第四層的人們全是富家子弟,個個手握大把鈔票,眼睛紅腫似乎已經看不見什麼,用手摸著清點數值,時不時還揮灑一番。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樓層。每一層的人都各不相同,都有某一身體部位異常,例如第一層人的胸膛都有血痕,像開膛破肚;第四層人眼睛都紅腫,似乎視力不佳。但是每一層之間又有相似之處,例如他們都在笑著樂著,而且都面無血色,笑得非常生硬。
扈將軍想起了地獄,在中原早就有18層地獄的傳說。沈冰則想到了老家的傳說,俺老家的說法,第四層的人因為錢而紅了眼,所以被懲罰眼刑,第二層的女人因為生前露腿太多,所以被懲罰死後一直裸露腿,不管凄風冷雨,還是天寒地凍。兩個人都感到了酒樓的詭異,也想到了神奇的傳說。但是這一天實在奔波太多,身體需要休息,終於兩個人沒有顧忌很多,就跟夥計到了高層。
在這裡對面的山體竟然近在咫尺,在夥計的指引下,他們看見了一座浮橋,看不到有什麼支撐,就飄在空中一樣,浮橋竟然直通對面的山洞。山洞藏在雲里,一眼望去裡面陳設精美,還有一卷卷的書籍,扈將軍從來喜歡看書,此時垂涎欲滴。而沈冰本來是個書生打扮,自然對涼爽的山洞和萬卷書海有點心動。
「客官,您掉的紙票」小夥計對扈將軍說,扈將軍扭頭看,還是沒看見小夥計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鈔票,扈將軍大方地說:「你拿去花吧」。
小夥計感激萬分,跪倒在地,磕著頭說:「謝謝爺,謝謝爺」。
沒有搭理小夥計,扈將軍和沈冰迷迷糊糊就上了浮橋,朝山洞走去。
「唉,客官晚飯要吃什麼?」小夥計在後面喊。
扈將軍看了看手上的鈔票,已經堆成了山,隨便抓了一張遞給小夥計,說:「我看看這些夠吃點什麼的」說完,扈將軍不再把鈔票亂扔,怕丟失往兜里塞,他感覺錢鈔增長速度忽然慢了下來,但是還在增加,只要手上一滿了就塞在衣兜里。
在山洞裡休息片刻,小夥計很快端來了飯菜,一盆米飯和一大盆肉湯,扈將軍看了看嘆道:「哎,看來也就值這點吃食了。」
沒想到,他剛起身到桌前,小夥計放下飯說:「老爺不要急,我們給您擴擴桌子。」說著,外面已經又進來四五個夥計,手裡提著木板,鐵架,很快把桌子擴大到了山洞外。隨後,一個夥計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滿是美味佳肴,有清蒸江團,芙蓉燕菜,糖醋脆皮魚,豆瓣鮮魚豆腐鯽魚泡萊鯽魚,砂鍋雅魚東坡墨魚紅燒魚唇,大小上千道菜一直鋪展到了浮橋另一頭,仍然擺不下就擺到了地上,地上擺不下就用繩子掛在空中,不一會兒空中也掉滿高低不一。小夥計上菜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度過浮橋,然後尋找空隙。就這樣還沒有上完菜,小夥計苦著臉說:「爺,這裡實在放不下了,你也別難為我了,我再找給您點錢,您看就湊合吃這些吧。」
扈將軍哭了,說:「錢不用找了,你幫我撤掉這些菜吧,剩個二三十道就好了。」人間皇上平時一餐不過幾十品,扈將軍感覺到了做皇上的感覺。
「好嘞,好嘞」小夥計趕緊答應道,隨即招呼人們來撤菜。
等撤得差不多了,扈將軍偷偷問小夥計,說:「你明明可以私收下錢鈔,給我上幾道菜就好了;而且你撿了我的錢,為什麼不私自收下呢?」
小夥計搖了搖頭,說:「不能那樣做。」
「嗚呼啊,原來這裡民風這麼淳樸,面對作用這麼大的錢鈔竟能拾金不昧」扈將軍感覺這裡有無盡的好處,無論是人是物都那麼可愛。他更加珍惜手中的錢鈔,拿出來托在手上看,發現錢鈔還無緣無故自動增加,只不過速度又慢了一些。奇怪的是,吃了那麼一大桌子菜竟然所剩不多,而且感覺不到飽腹的感覺,覺得再吃一桌子也沒有問題。不論吃了有用沒用,反正滿足感是有的。
在這福地通天,扈將軍和沈冰像兩個隱士,衣食無憂,有僕人伺候。但是時間久了,他們偶爾會產生憂鬱的情緒,忽然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應該幹什麼,這樣一天天度過有沒有意義。可是這些「負面情緒」只是短暫的,因為這個城裡能玩的東西實在太多,而且他們有花不盡的錢,關鍵是錢會生錢,當為了御今道紀,也就是該怎麼處世度日感到煩惱,他們就借吃喝享樂忘掉空虛迷茫。至於身負使命,兩個人忘了個一乾二淨,沈冰也開始花自己手裡自生的錢鈔,像扈將軍一樣享樂。扈將軍在大唐是聲名赫赫,一直被君臣百姓的誇讚圍裹著,身在其中,他也相信了自己是戰場上威風凜凜,平日里頂天立地的漢子。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面對金銀鈔票,國色天香,鶯歌燕好而墮落了,累了就回到山洞,對於沒有仇家沒有任命,與世無爭的現狀心滿意足。
時間久了,他們倆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來歷,忘了是怎麼進入這個城池。當他們對金錢愈加依賴和珍惜,就變得愈加吝嗇,對小夥計們也是,而金錢的自生速度就有所下降,從而他們更加珍惜錢鈔,因此生成了惡性循環。
奇怪的是,城池彷彿大無邊界,眼看到了城門,但是走來走去距離還是不變。扈將軍曾經決心要走到城外看看,結果走來走去走不到,往往在中途就被繁華熱鬧的街景絆住了,或許吃吃喝喝,或許聽戲唱歌。
城裡沒有四季,天天是桃李齊開,春江水暖,什麼時候都可以游湖看花。所以也沒有年份,城裡的人們也有貧弱,但是全不計日數,彷彿不在乎去了幾日,還剩幾日。剛開始,扈將軍他們偶爾能計算出日子,根據晝夜交替算著月份,時間久了,生活無非吃喝玩樂,而且身強體壯,從不見衰老,感覺時間沒有意義就放棄計算了。
不知過了多少天,這一天扈將軍和沈冰照舊出了山洞,踏過浮橋。浮橋看起來只有些鋼筋鐵條,底下沒有支撐,卻可以懸浮一樣支在空中,伸手到橋的邊緣卻觸到了硬硬的石頭似的東西,可是是完全透明的,如果不去碰,跟沒有一樣。兩個人大搖大擺走到了酒樓樓上,每人摟過一個露腿女子,聽著賣場女苦吟低唱,吃著藝妓遞上來的櫻桃。
「姓扈的!」一聲斷喝把全樓層的人驚住了。
聞聲望去,扈將軍竟然看到五大高手,不過現在只有四個人。扈將軍本能地跳了起來,直奔窗戶而去,只可惜很久沒有練過武功,行動非常遲緩。四大高手本能地追上去,扈將軍沒看樓下,縱身就跳,四大高手緊緊跟隨。
樓下的行人鬼魂一般,行色匆匆,根本不會被落體砸中。樓門口早就讓出了一大片空地,別說這幾個人,就是落個大象也有地方。只聽一聲乾脆的折裂聲,有人「啊」了一聲,然後陸續四聲折裂聲,和四聲「啊」,幾個人重重落在了地上,街上揚起了一陣灰塵。
扈將軍感覺疼痛難忍,在地上趴著,胳膊幾乎不能動了。另外四個高手一樣,自從來了這裡就日日花天酒地,美女**食髓,早就虛弱,不比當年。幾個人正在地上掙扎,忽然來了幾個人,都是一個摸樣,似乎臉上抹著油,每一處皮肉都能蠕動。他們分別散到趴在地上的人面前,蹲下身子和趴著的人說話。
「爺,我是鳳蕭酒樓賬房,你想很快看好病嗎?」
「爺,我是鳳趣酒樓賬房,你想很快看好病嗎?」
「爺,我是鳳我酒樓賬房,你想很快看好病嗎?」每個人說完了,都把右手手指頭放在一起,然後搓來搓去。
扈將軍和其他人一樣,把一堆鈔票掏出了兜,說:「夠了么?」
「勉強夠了,看著吧」賬房先生說。
不知道賬房先生站起來做了些什麼,扈將軍感覺全身有力量,不一會兒竟然從地上飄了起來,在看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瘀傷。原來在這裡健康都買得到,扈將軍沾沾自喜,直到一隻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唉,你跑什麼?」
扈將軍回頭看原來是四大高手之「掐」,他的三隻右手指正搭在扈將軍的脖子附近。看見那三隻黑色鐵硬的手指,扈將軍腳一軟險些栽倒在地,對他來說,那三隻爪子的威力再熟悉不過了。
「我,沒用功,別怕」「掐」安慰扈將軍說。
扈將軍這才敢認真看四大高手,發現每個人油光滿面,眼角眉間透著藏不住的得意,而且過去瘦削如鷹犬的臉都略顯發福,笑起來透著一臉福相,看來在這裡享了一段福了。當初劉禪降曹之後,有人這樣「誇」他。
「唉~是我們的錯,其實應該叫扈大哥了」「擰」走上前來說道,口氣就像故交相遇。
四個高手都很客氣,紛紛走過來,叫道:「扈大哥,扈大哥」。其實當初如果不是有王命在身,兩方各為其主,那麼大家全喜好練武,本是同道中人。
見他們這麼客氣,扈將軍也很懂禮貌,說:「唉~眾兄弟不必自責。其實錯不全在你們,如果我不跑,你們也不會追。」
「扈大哥,你看我們現在吃喝無憂,多麼快樂,何必互相爭鬥,在這社會,打來打去,打架打得是『錢』啊」「捶」說道「錢」時一臉獰笑,顯然是被酒精侵蝕透了的嘴臉。
「走,走,走,一醉方休」眾人齊聲喊道。
扈將軍又把沈冰介紹給四大高手認識,沈冰看到四大高手也想起了些過去的事,感覺糾糾纏纏有很多事。但是現在酒精女色已經掏空了他的大腦,不允許他認真考慮複雜的事情。況且他已經把往事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拋之腦後,只顧著和他們把酒言歡。
四大高手酒興正濃,話也多了,根本不是昔日追殺人時的冷峻殘酷。他們興緻濃濃地講起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初遇。這裡常常是夜長晝短,即使有太陽時空氣中也是瀰漫著霧氣一樣,所以他們有一天猛然醒來,發現也是夜裡,躺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被燈火閃疼了眼睛。在城中閑逛,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酒樓,心想沒有地方住,就想進去住店,但是苦於身上沒錢。這時候,樓上竟然掉下幾張紙票,而且地上有人瘋搶。四大高手想這一定是寶貝,於是飛身上前,一個將手搭在行人脖頸處,一個揮肉捶灌頂砸去,哪知道行人像股風飄走了,形象歷歷在目,但是就是抓摸不到。四大高手感嘆:「真倒霉,又碰到高手了」。高手是高手,見四個人衝撞,行人都急急讓開了,高手就從地上拾起了紙鈔,但不知有什麼用途。
四大高手的故事,扈將軍聽得津津有味,感覺和他的經歷有很大相似。但是他的腦子考慮不了複雜問題,做不出對比那樣高深的思考,喝著陳釀老酒,只要是故事就聽得開心。
在酒樓門口,四大高手分散開了,因為他們喜歡不同的酒家。有的入了「鳳樂酒樓」,有的進了「鳳笑酒樓」「鳳蕭酒樓」「鳳趣酒樓」。不論哪個酒樓,總有一個尖嘴猴腮的賬房先生,盯著來客的眼睛,把人整個都看穿了,很快就笑著招呼夥計,並且說出一個數字「6樓上房請」「4樓上房請」「18樓上房請」。然後「擰」被引到了一處,那一樓人特別多,都在喝酒取樂,夥計打開了一道門,「擰」跟了進去,裡面豁然開朗。百里之內,宮闕殿閣盡收眼底,放眼望去,好一片皇宮內院,摘星樓望天台,假山瀑布花園比比皆是,散布皇宮各處。城牆裡仙樂飄飄,青煙繚繞,又有雲霞彩霧飛繞其間,紅燈彩掛竟然飛懸空中。依稀可見,竟然有眾多絕色佳人隱現宮中,朝著「擰」招手,耳際猶聞笑語盈盈,個個粉面含春。在「擰」面前有一扇金門,打開就能直通宮內,他迫不及待地催促夥計。要知道,「擰」一生最渴望的就是被封地稱王,如今居於如此恢宏的宮殿,心滿意足,把什麼也忘到了九霄雲外。
「掐」被夥計讓到了6樓,在那一層照樣是座無虛席,跟著夥計繞過了一個拐角,走上了長廊,終於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條長廊曲折迴環,沒兩步就有廊廳,在兩側是青青草地和各種奇花異草。草地上有假山池塘,人工挖出的蜿蜒河道,可是裡面全都沒有水,否則倒是不錯的花園。長廊看不到盡頭,走了很久,「掐」一直跟著,走著走著感覺皮肉發鬆,尤其是胳膊。「掐」擼袖子一看,手臂已經乾涸得像個枯木,連骨頭都從皮下撐了出來。「掐」正走在夥計後面,趁他不注意,伸手就抓他脖頸,因為「掐」明白自己的手再吸不到血就會渴死。哪料到,一個小夥計竟然身懷絕技,竟能一瞬間就消失了蹤跡,「掐」一招抓空,三個爪子彎曲回扣,把自己的手腕抓破了流出了少量的血。而夥計早已不見,前後都尋不到,於是爪子貪婪地吸食著自己的血,然後又把血傳給手部,整個就像嬰兒咬著娃娃膠自娛自樂。但是時間長了,這完全是無用之舉。回去恐怕來不及了,正不知怎麼是好,突然雷聲震震,不一會兒天降大雨。「掐」往外看去,外面下得雨居然是紅色的,那美麗的紅啊。不一會兒,腥味瀰漫開來,在「掐」聞來確是芳香撲鼻。果然,天降的竟然是血。「掐」脫光了膀子,跳到外面,仰頭張著嘴在雨中酣暢淋漓。不一會兒,花園裡的池塘滿了,假山上瀑布垂掛,小河裡紅水潺潺。「掐」使了個旱地拔蔥,騰起三丈多高,「噗通」落到了池塘里,這下他要泡在血水裡,灌個渾飽。
在鳳蕭酒樓,「捶」同樣被引上了高樓。幾個人里最屬他住的地方寒酸,房間只有二十平米。剛來到門口,「捶」就大發雷霆,朝夥計喊道:「就讓我住這個地方?!」小夥計沒有說話,仍然開著房門,打開一看,裡面空間更小,只有一張床的地方可以獃人。因為房子的大部分空間被書籍佔去了,在房子正中掛著牌匾,寫著:「武籍秘庫」。為了練武自斷十指,「捶」嗜武如痴,見此情景,風一樣鑽了進去。
在鳳趣茶樓,「絆」被引到了高樓,卻沒有進房子,而是被領到了窗戶處。一不注意被夥計一推,他竟然跌落窗外,心想此生終矣。倏忽,安然落到了底,竟然毫無痛楚。他仰面栽下來,看著頭頂既無房頂也無穹蓋,想必落到了荒野,眼睜睜看著夥計離開了。他看不見地上,到底時只聽落地清脆一聲,背下還軟軟綿綿,聞一聞有芳香撲鼻。當他設法起身,低頭一看,心花怒放。這是一個亭台,紅綢幔鋪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裸體女子,個個肌膚如雪,粉面紅唇,手掌拍在他們的大腿上清脆有聲,美女們就笑著,用手去撫摸自己的癢處。不一會兒,美女如雲一齊向「捶」湧來,親上吻下,撫體弄衣,把他伺候得渾身痒痒,只能仰起頭呼氣享受。這時,頭頂竟然攏上了亭頂,四周也是亭廊遍布。
原來每個酒樓都一個賬房先生,他們長了一雙賊眼,當有客人到來,一眼就看穿別人的靈魂,很快能猜斷出這個人的慾望所在。對於不同的慾望,賬房就讓夥計相應地送到不同的樓層和地方。「咬」被請進了一間屋子,剛進去漆黑一片,忽然黃光滿室,木魚聲起。在屋子前方,長腿高桌上憑空出現了一座金佛,看樣子和平日里佛祖雕像不同,想必是其他的神佛,「咬」憤怒地問夥計:「領我到這裡幹什麼?這不就是普通的佛像嗎?!」夥計搖了搖頭,指示「咬」仔細看看。「咬」抬頭又仔細看,確實這個佛像與眾不同,小小的眼睛,細細的眉毛,粉嘟嘟的小臉蛋,細看非常可愛,十足像個孩子,原來是個小和尚。縱是個小和尚也沒什麼好驚怪的,「咬」又扭頭看夥計,他卻早已經無影無蹤。
「你好」「咬」也實在是閑得無聊,居然傻傻地跟佛說起話來。
「你好」一聲餘音繞梁。「咬」聽到后「嗷」得叫出來了,從地上蒲團跳了起來,不敢再坐,獃獃地看著佛像。佛像金口緊閉,並沒有說過話的痕迹。考慮再三,「咬」還是跪在蒲團上,頭不敢抬,自己也覺得荒唐,但還是怯怯地問:「敢問金佛尊諱?」
「我叫賢兒」一個孩子的聲音說。聞聲之後,「咬」又驚又怕又喜,趕忙把頭磕在地上,遲遲不敢抬起。
事實上,「咬」平時好靜,否則練功九年零九個月零九天零九個時辰不能幹別的,就不會練成。他常常入靜時向佛祈禱,希望蒼天能把練功虛度的九年還給他。對於中原地區的佛教,他非常崇拜,甚至在夢裡都希望見到佛。
就這樣,四大高手和扈將軍一樣,剛開始還過著隱士生活,滿足自己的慾望得以滿足。可是後來,他們偶爾就思考人生,考慮這樣過到底有沒有意思,又是道紀,處世的問題。想到情動,頭痛,他們就借享樂來消除煩惱,直到玩到深夜,玩到累得不能再累才沉沉睡去。這樣就可以不用思考正事兒。後來,他們所謂的慾望追求和著人間往事全忘記了。拋開了武術秘籍,拋開求佛念經,四個人走出酒樓又匯在一起,開始更深層次,更廣域的吃喝享樂。但是慾望竟然有了盡頭,覺得享樂沒了意思,道紀卻是無限無盡,思考的憂愁總是纏絆心頭,時而就鑽出來。
聽四大高手分別講完了自己的經歷,扈將軍舉杯,說:「來吧,大家一起舉一個」這是他在這裡學到的新語言,宛然一個專業社交人才,又說,「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鄉遇故知』,幹了!」。大家一飲而盡。這幾位在城中沒有熟人,常常為朋友少發愁,現在聚在一起別提多麼親熱了。他給他介紹城東美酒,他給他介紹歌舞藝妓,時而彈琴吹簫,時而鶯鶯燕燕,時而飲血為歡。六個人花天酒地,常常形影不離。
這一天,只有扈將軍一個人從城東家窯子回酒樓,難得獨自一人行走,他故意繞道田野,由著性子唱歌,竟然把早年背過的道經想起來了,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越走越覺得陽光炙熱,四下觀看發現目力所及的地方看不見一個行人。明明剛才天還天色灰濛,像許多時候一樣,晨霧裡行人匆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沒有管那麼多,繼續哼著道歌往前行,將近街道房屋,遠遠望去也是看不見行人,只看見紙片亂飛,街道塵土飛揚,幌子晃蕩,各樓上沒有客人。在街道最邊緣,一個攤位孤零零立在那裡,和平常集市裡的貨攤大小相當,不過看不清是賣的什麼。走近了才發現,那裡支著一個涼棚,棚頂掛著一面白布,上面畫著陰陽太極圖。更近一些時,在棚子底下,桌子上發著一個竹筒,幾本書籍。桌子邊上立著兩個竹竿,分別掛著幌子,上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這桃源聖地原來也有算卦的」扈將軍嘟囔著靠近了卦攤。攤位後面坐著一個長須老道,穩弱泰山,雙目內含光。
「哎呀,原來是叔父袁天師大人!」扈將軍連忙深鞠躬,拱手拜見。原來,這位袁姓叔父有一位侄子,在朝廷極受皇上看重,剛錄用就被任為「皇宮大內聖地神壇觀天台司天監」,後來更官至宰相。扈將軍在朝廷也頗受重用,被任命為邊疆統兵大都督執掌百萬兵權,偶爾調回到宮內,最低也是驃騎大將軍。都是朝中顯赫,而且都忠心耿耿,秉性相投,所以兩人私交甚密。在袁天官的引薦下,扈將軍有幸見過大名鼎鼎的袁天師,因為與其侄子同朝為官,所以慣以叔父相稱。
袁天師能掐會算,對將發生的事自然早有預測,可是聞聲抬頭,還是皺了皺眉頭,兩道灰白色的鬚眉蹙成一團,長出了口氣。見他聖口未開,鬍鬚先動,撫著道書才要把真相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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