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在，不在（一）
周朝暮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一夜，直到黎明時分才睡去，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他起了床，簡單沖了個澡后往樓下走去。
樓下，周遠山正和劉叔在下棋，瞧見孫子下了樓，忙揮著手說：「不下了，不下了。」
聽到這話，周朝暮不禁一笑，他開口打趣道：「哪有爺爺這樣下棋下一半的，劉叔您說是不是？」
劉叔憨厚地一笑：「周老爺子這是想和你多說說話呢，你等會兒陪老爺子下盤棋。」
被孫子這麼一調侃，周遠山老臉一紅，嘆了口氣，「唉，孫子大了，嫌棄老頭子了。」
周朝暮輕輕一笑，「爺爺，我錯了。」言罷，隨手拿起茶几上的報紙翻了翻。
聽到孫子服軟，周遠山心頭一樂，扭頭對劉叔說道：「忠良，你叫桂芬把飯給孩子熱一熱。」
「我這就叫桂芬去熱飯。」
……
吃完飯後，爺孫倆擺了盤圍棋。
老人剛落了一顆子，他蒼勁有力的聲音便在周朝暮耳畔響起，「朝暮，陪爺爺多住兩天吧。」
周朝暮執棋的手一頓，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爺爺，曠課不好。」
「爺爺想讓你多住兩天都不行啊？」老人嘆了口氣。
他靜靜打量眼前的老人。
爺爺比三年前消瘦了許多，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彷彿在訴說著滄桑的歲月，好在老人的精神矍鑠，神采奕奕，雖然兩鬢斑白，但是眼神依舊明亮深邃。
他心裡澀然，輕輕說道：「都聽爺爺的。」
周遠山滿臉慈愛地看著孫子說道：「嗯，好孩子。」隨後，他溫和地問道：「你有什麼打算？還要在青城嗎？」
周朝暮執棋的手一頓，手中的棋子遲遲沒有落下，半晌他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垂下眼眸說道：「爺爺，我在青城過得很開心。我想……在那裡安安靜靜地上學。以前我跳級讀書，現在我想一步一個腳印地來。」
「孩子，我猜你肯定不願回斯坦福讀書，也罷，爺爺不想勉強你。爺爺年紀大了，公司我也早交到你二叔手上了，我知道你對房地產不感興趣，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過，你答應爺爺每兩周回家來看看我，要不我搬到青城去和你一起住吧，你在那邊沒個體己人照顧，這三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周遠山心疼地看著孫子說道。
聽到爺爺的話，周朝暮蹙著眉頭說道：「爺爺，我答應您以後每兩周就回京城一趟，但是，您可不能和我一起去青城，一來您人生地不熟的，我二叔、三叔都在這邊，如果您一人去了青城身邊沒人照料，而且親戚們來看您也不方便，二來您這一輩子都呆在京城，從來都沒有去南方生活過，萬一去了水土不服折騰出病來您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周遠山嘆了口氣，「爺爺也就是這麼說。只是你從小都是爺爺帶大的，爺爺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
「爺爺，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老人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開心爺爺就高興，來，繼續下棋。」
……
周一，高一一班。
白一爾心不在焉地勾畫著課本上的英文單詞。
他今天沒有來，座位上空空的。
他是……不告而別嗎？
白一爾搖了搖腦袋，揮去腦海里的胡思亂想。
他向來言而有信，肯定是想在家多陪陪老人吧。
一節課一晃而過。
第二節課是語文課。
鈴聲一響，蔣文梅拿著一張名次表面色陰沉地走上講台，她的目光犀利，似鷹一般銳利，彷彿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張愛華的影子。
同學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一個勁地把腦袋直往課本里埋。
「看看你們這次考的成績，簡直是一塌糊塗！」蔣文梅把課本摔得噼里啪啦響，她雙手撐著講桌目光地看著台下說道。
教室里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
半晌，蔣文梅又面容嚴肅地開口說道：「這次考試，咱們一班的第一名居然掉到了年級第三，這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除此之外，以前每次考試年級前五十名中咱們班佔三十個名額，這次考試咱們一班只有十五名同學進了前五十名。接下來，我念一下前三十名同學的總分和學校排名。第一名康欣茜785分，全校第三，第二名牛皓然780分，全校第五……」
白一爾靜靜地聽著。
「第三十名張一一598分，全校第220名。好了，名次我就念到這裡。接下來，我想表揚一位同學，她的進步很大，希望她下次能繼續保持。白一爾同學，請你站起來。」
話音剛落，全班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掃向白一爾。
白一爾被看得很不自在，她下意識地捋了捋頭髮，隨後緩緩站起身來。
蔣文梅看向角落裡的女生，一臉讚賞地說道：「白一爾同學這次進步很大，她從班裡四十五名上升到三十一名，希望你能保持好的成績，繼續進步。坐下吧。下了課我會把名次表貼到後面的牆上，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各科成績，分析分析原因。這次考試，很多同學都退步了，看來是最近我管得太鬆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嚴格監督你們，所以不要存僥倖心理。好了，拿出語文試卷，我們開始講題。」
說完，蔣文梅在黑板上開始寫題。
白一爾茫然地坐下，腦子裡一片空白。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她似乎考了班級里31名。她有些懷疑老師是不是判錯了試卷。
一節課在白一爾胡思亂想中過去了，下了課，她扭頭朝後一望，一群人正爭先恐後地擠著看牆上的名次表。
算了，等放學后再去看吧。
突然前排的褚文琦扭過頭來笑著說道：「白一爾，這麼難的題目你都能進步，你真厲害。」
白一爾心不在焉，只淡淡地回了句：「運氣罷了。」
褚文琦素來知道她對人冷淡，癟了癟嘴扭過頭去了。
……
四節課，一晃而過。
等到教室人走得差不多時，白一爾才起身朝著後面牆壁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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