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生 （二）

第二章降生（二）

「小少爺真是天縱之才啊！如此沉穩冷靜，將來必能支撐起東家的未來啊！」

「可不是啊，老夫我活了大半輩子，這嬰孩出生不曾哭泣之事還真的是聞所未聞啊。」

「小少爺如此天資，又有夫人這般賢良淑德的女子教導，到時候，就算是我東家歷史上的化靈境，也未必不可期！」

。。。。。。

前院的房間內，先前的那般陰暗彷彿已經徹底消逝，自從那一扇木門被打開后，整個東家在這夜晚中都是蘇醒了過來，一時間燈火通明，而尤其在這裡，奢侈得用靈石燈照耀出來的光輝令人都是感到一陣陣目眩，各種人聲更是不絕於耳。

在那重重的光暈下，人影交錯之間竟給人一種莫名的錯覺，一切華麗得不成樣子，就像是像泡沫，一戳就破！

無人問津的這裡彷彿一下子便是成了東家的中心，而相較之下，外面的光都是顯得有些昏暗了，尤其是。。後院那裡。。、

狹窄的房間內，已是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從其服飾來看，皆是東家的旁系或是下人，而他們也均是一臉討好之色，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張產床上的一名女子。。。不，婦人！

有些人的眼神不免帶上一些尷尬，但更多的則是乞求之色，他們一個個卑躬屈膝，手中捧著一摞摞禮品，將女子層層環繞，費盡口舌地向女子訴諸自己的諸般衷腸。

「夫人啊，小人也是迫不得已，那張合狗賊拿一家老**迫我，這才坐下了那些連豬狗都不如的事情啊。」

「現在。。。現在終於好了，小人做夢都在等著這一天啊，如今小人終於能再次為夫人鞍前馬後了啊。」

「求夫人寬宏大量，再給小人一個機會吧。」

。。。。

床上，一名頗為俏麗的女子聽著這般話語，微微翹了翹嘴角，目光不自覺地掠向後院的方向，明亮的眸子中寒意一閃而逝，不過，當觸及到懷中的那個小生命時，所有的情緒都是化為了顯而易見的得意。

一切都是值得的啊。。。。。她抿著嘴角的弧度，看著下方的眾人，在心中喃喃道。

從一個貼身侍女，一個奴才的身份爬到現在這種地步，她苦過，累過，但是從未放棄過，而現在，經過了苦累才發現，恭維的話永遠都是令人舒服的，她不由得點了點頭，從審視的角度看，那平日里令人作嘔的表情竟也令人愉悅。

因為，現在便是收穫的時候，她再度緊了緊手中的孩子，偶爾掠向後院的目光中寒意更甚！

有些賬，我們來好好算算，我的。。夫人啊！呵。。。。

吱呀！

木門被推開，拖出一連串的扭曲的長音，外面的風彷彿也是感受到了，拚命地往屋子裡面鑽，外面的昏暗也不甘示弱，在地面上投射出狹長的陰影，就像是陡然張開了一道眼眸，將所有人凝望，發出無言嘲笑。

如此活絡的氣氛無疑是一下子停了下來，在剎那的寂靜之後，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所有人均是皺了皺眉，露出不悅之色，木門后，也鬼魅似的出現了一道人影。

「你...」

而當剛欲有人厲聲呵斥之時，那剎那間因為訝然而放大的瞳孔中，已是倒影出了那道人影的面貌，竟是往日里的張合，這位東家的大管家，後院那位的真正的心腹。

咕嚕。。。

一時間，房間內落針可聞，吞口水的聲音卻是傳了出來，下方的旁系們皆是迅速瞥了一眼張合，然後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床上那位，臉上笑容緩緩僵硬下來的婦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老奴張合，給夫人，給小少爺請安，在此恭賀夫人喜誕麟兒。」

一切都是在剎那之間，在所有人都是沉寂的時候，始作俑者的張合卻是上前一步，突如其來的光芒讓渾濁的老眼轉了轉，但是並不影響他抖了抖老臉上的褶子，擠出一抹笑容，抱拳道。

「呵呵，小少爺天賦異稟，老奴剛才也是有所耳聞了，我東家百年之內怕是無能出其右者啊。」

那張恨不得撕爛的老臉在眼前晃動，女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是有些扭曲，但是看著張合這般模樣，眸子卻是慌亂地閃了閃，最後，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緊了緊手中的嬰孩，強撐著面色，淡淡地道

「那麼。。。你張合來，是所為何事？」

「呵呵。。」張合微微抬起了頭，察覺到女子瞥過來的的目光，嘴角的猙獰緩緩收斂，他再度拱了拱手，渾濁的眼珠轉了轉，隨即正了正面色，高聲道

「老奴斗膽，老奴心想，既然小少爺如此天資，那斷然不可耽誤了，自古以來，哪一位成大事者不是從小靈力之道？所以。。。」

張合頓了頓，抖了抖臉，聲音依舊沉穩，但是依舊不免地出現了些許的沙啞

「老奴便是冒著萬死之罪，請求為少爺測靈！」

「哦」

床上的女子將懷中的嬰孩往身子里靠了靠，她打量著誠惶誠恐的張合，兩片薄唇已是抿成了兩片刀鋒，她冷著一張臉，冷笑道、

「那我要是說不呢？」

「我看，恐怕不是你張合一個人誠惶誠恐吧。。」

戚。。。還在掙扎！

女子的心中已是一片瞭然，雖說身為曾經身為奴僕，無法接觸到過高的靈力境界，但是基本的情況，她還是心中有數的。

女子撇了撇嘴角，難掩嘲諷之色，眸子中倒映出張合那低垂的頭，心中說不出的暢快，水靈力？這便是你們最後的掙扎？

幽幽的話語傳入張合的耳中，其中的含義讓抱拳的手指狠狠地捏了捏，目光中閃過晦澀之色，隨即，他面色一沉，上前一步，抬起頭，看著女子輕聲地道

「夫人。。」

「這是家主的意思！」

字元輕輕地吐出，在房間里悄然回蕩，然而卻是令得女子瞬間遭受了莫大的刺激。

俏麗的面色瞬間一片鐵青，那抱孩子的纖細手指都是因為過度用力而被握得蒼白無比，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張合，但是眼中隱藏在深處的畏懼卻昭示著，她對這一切無能為力！

眼前的一切都是屬於那個男人的，自己也是，從她爬上床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但是。。。。張合！你還真是不給自己留一點兒活路啊！

濃重的陰鷙在臉上郁集，那收縮的瞳孔中恨意已是不言而喻，她咬著嘴唇，在心中喃喃道。

。。。。。。

時間彷彿一下子靜止，張合的老臉卻是緩緩掀起笑意，老眼中，身為賭徒的瘋狂已經開始湧現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

「開始吧。。」

女子的胸膛起伏了一陣，隨後咬著牙，轉過頭去，只撇下一句淡漠的話語以及。。眼中的寒芒。

「是。。。」

張合行了一禮，拱了拱手，彷彿是早就預料到的，瞬間便是接上了話語，沒有絲毫的停頓，老臉上的褶子開始抽動起來。

。。。。。

已是萬事俱備的張合得了命令，便是麻利地取出一塊測靈羅盤，隨後，便是面色一沉，指尖上涌動的靈力迅速灌入其中，最後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一陣嗡鳴聲中，羅盤上泛起靈力的波動，指針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飛速轉動起來，光輝很快便是充斥了整個房間。

滴答。。。。

殷紅的鮮血從嬰孩那白嫩的手指上悄然滑落，沒有哭，依舊是沒有哭，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那種近乎打量的態度竟是透露出冷漠，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純潔得彷彿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但是這一切卻無疑是死死地牽動著女子的目光，當然也是包括了張合，最後在兩人緊張的注視下，那麼慢又那麼快地落在了羅盤之中！

嗡嗡。。。

所有人的瞳孔均是一縮，就在鮮血落入的霎那，飛速轉動的指針好似受到了阻力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恍惚間，空氣在開始停滯，在開始變重，人的呼吸聲也是愈發的明顯，唯有那靈力的波動在變得愈發旺盛，逐漸讓那一道道驟熱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呼。。。

一口氣息順著喉嚨吐出，張合的手卻是握得愈發地緊，心中的那股灼熱感愈發地強烈，他說不清楚，這是畏懼，還是亢奮？亦或是賭徒僅剩的瘋狂！

總之。。。總之。。

張合的眼眶在變大，瞳孔卻在縮小，在這般死命的注視下，一剎那之後，張合只聽得一聲咔嚓在耳旁回蕩而開，短暫卻又有著詭異得悠揚，他幾乎是本能地顫了下，隨後。。。指針終是停了下來！

嗡。。。

靈力的波動也是強到了極致，只在剎那間，不知所措的張合來不及反應，那耀眼的衝天的美好的藍光已是倒映在了那雙猙獰的老眼中，張合腦海中一片空白，但是他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了眼中的乾澀，刺痛，眩目已經讓他無法忍受，但是。。。。

呵呵，張合的瞳孔愈發猙獰了起來，寒意沒有絲毫的減少，在那可怖的瞳孔中，藍光中女子那失魂落魄對的影子已是被抽空了一切。

不。。。乾澀的聲音傳出，就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眼中已是沒有了的光彩。

她看著眩目的藍光，眼睛乾澀，真的乾澀，還有刺痛，但是流出的淚水卻是絲毫緩解不了這種情況，這是怎麼回事，模糊的眸子充斥著難以置信，凌亂的髮絲散在嘴角，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轉過身來，在那因為淚水而模糊的視線中，張合的身形猶如鬼影一般，晃晃悠悠地在靠近！

心中已是一片空洞，懷中的溫暖呢？孩子呢？女子驚慌不定，手足無措，孩子嬰孩被撿起又扔下，但是依舊沒有哭。。。

「呃。。。」

視線陡然清晰起來，她的下巴被人蠻橫地抓起，張合的那張陰森的臉被強行著映入眼帘，與之一同擠入視線的還有手中提著的那道白綾，在向脖頸處緩緩靠近。。。

「不。。」

她開始掙扎，但毫無作用，唯有耳旁那幽幽的話語在不斷迴響，張合的笑聲愈發凜然，一點點蠶食著最後的求生慾望。

「夫人。。。。這」

「也是家主的意思啊。。。」

「呃。。。。」

屋子裡的燈火一下子暗了下來，泡沫般的美好的燈火終於被戳破了，吱呀一聲，木門再度被張合推開，外面的燈火也是熄滅，東家。。這頭五百多年歷史的野獸再度沉睡了起來，唯有木門的扭曲聲在屬於它的黑夜裡迴響。

張合看了一眼在門外戰戰兢兢的家族旁系們，指著自己手中的嬰孩，淡漠地道

「家主的意見是，這孩子放到洗衣房裡去，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大人也是仁慈，看在他身上有一道血脈的份上，留他一條命！」

「現在，都退下吧！」張合將嬰孩交給一位東家的僕役，袖袍一揮，呵斥道。

很快，這裡有回復了先前那無人問津的樣子，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陣唏噓聲中開始退散，至於洗衣房？那種地方。。。嘿。

野草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長到這裡了吧。。。

張合看著這東家的夜，真心地感到一種疲倦，那浩瀚的夜空看得人是那般的渺小，正如上面的星星，只會在在那無盡的黑暗中迷失方向，也正如這東家！

而現在，家主一系算是又敗了啊，而東家大爺那一邊。。。。

呼。。。張合深深地吐了口氣，眼中掠過莫名，他喃喃道、

這東家可不能再久留了啊。。。

…………………………

東家，中庭，一間位置偏僻的書房。。。

燭火在微微地晃動，升騰起白煙，這是房間唯一的光源，也將周邊的無法觸及的黑暗襯托得愈發深沉，東家的大爺，二爺的大哥——東青山，即家主的大哥正在書房裡端坐，昏黃與黑暗在他的臉上交織，那種模糊感無疑是顯得更加的猙獰。

而現在，他舒了口氣，隨後偏過頭來，對著角落裡一塊陰影處，輕聲道

「你們說的事……我再考慮考慮！」

片刻，也可以說是許久，靜的嚇人的死寂被打破，角落裡的陰影緩緩蠕動，沙啞的人聲開始在燭火的晃動著擴散而開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你考慮，不過，你那位二弟可不會給你太多時間啊，今天是個水靈力，那明天呢。。。呵呵，放心，只要你想，我們隨時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