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矮子們
哥布林會亳不留情的屠殺人類，不過它們只會殺掉在它們看來具有威脅的人類，而把一些嬰兒或小孩子抓起來，至於最後怎麼樣，則不由分說，絕對是死路一條！
對於諸如此類駭人聽聞的消息，依克亞以前都是將信將疑，持懷疑態度，但現在他信了！
……
陰暗潮濕的洞窟里唯有幾根散發出微弱光芒的火把照耀著。
倚靠在長滿鐵鏽冰冷的鐵籠子上，一股寒意從脊梁骨傳導至大腦，頓時全身直打寒顫。
「呵欠！」一聲巨大的噴嚏聲從依克亞的嘴巴里發了出來，但在這空蕩而死寂的洞窟中，就像是平靜的水面被拋下幾塊石子一樣，浪花飛濺，水波蕩漾，激起波瀾來。
用著髒兮兮的衣袖揩拭著發癢發涼的鼻子，一雙可憐而又膽怯的眼睛卻又好奇似的瞟著周圍。
幽黑的岩壁，彷彿正從它的隙縫中冒出森森寒氣來，瀰漫在這空曠深邃的洞窟中，而往下，是一個佇立在比其它地方略高一點處的，由發黃的骨頭所搭建而成的座椅，上面蓋著一層毛皮，毛髮上帶著血跡。
再往後，靠在岩壁旁的是一個個不大的鐵籠子，用著一根木棒將鐵門栓住，彷彿並不怕鐵籠子被推開。
當然了，依克亞挪動著身體，試圖將鐵籠子推開，但憑藉著他這副羸弱的身軀，根本就沒法將鐵籠子打開，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徒勞無功罷了，更別說其它幾個籠子里最大不過是一個三歲正嗷嗷大哭的愛哭鬼了。
依克亞癱軟在鐵籠子上，冰冷的感觸刺激著他的神經，他也想哭，但母親從小教導他男子漢大丈夫，是不能哭的，雖然母親已經離去了，但依克亞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哭過。
仰起頭來，看著立在不遠處的火把那團不斷跳動的火焰，依克亞灰色的圓滾滾的眼睛被照亮，一團火苗在眼中不搖曳著，令他在冰冷之中感到了一絲光明與明亮。
但隨著幾隻矮子的到來，這一縷的溫馨被瞬間抹去，不曾存在過一樣。
伴隨著一串串腳步聲的愈加響起，在未被火光所照及的陰暗之中湧現出幾隻矮子來，在依克亞發顫的眼睛中所呈現的是五隻他曾無比蔑視的，所熟識的矮子。而被這五隻所簇擁的是一隻全身戴滿骨飾，佝僂著腰，顯得無比蒼老的，從未所熟識的矮子！
雖然都是矮子，但在依克亞的眼中，他清楚的看到那隻蒼老的矮子所表現出的無比尊貴，以及另外五隻就如同狗一樣的殷勤的笑容。
這是依克亞所不知道的。
因為不管是聽人說起，還是親眼見過，他都從未知道矮子們還分等級的。
但事實便擺在眼前，蒼老的矮子如同一個帝王一般在他的並非是臣子，而是「狗」的攙扶下，它悠然自若的坐上了自己的「王座」，那把骨椅上！
它先是眯了眯眼睛，隨後便瞥了一眼恭敬的俯在地上的五個屬於它的忠誠「小狗」。
接著，更讓依克亞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它張開嘴，竟吐出話來，顫顫巍巍的說道：「我，我……餓了……」頓時，那雙蒼老黯淡的米黃色眼睛閃爍而出那充滿貪婪而兇殘的光芒來。
這是依克亞所不知道的！
接著，隨著它的話落下，五隻矮子驀然彈了起來，彷彿得到了靈魂的灌注一般，眼中迸射出貪婪之光，口中發出那駭人而難聽的聲音，向著鐵籠子而去。
它們那可笑的瘦弱身軀從依克亞的眼前穿過，伴隨著不斷響亮的哭泣聲，它們將那個愛哭鬼硬生生的拖了出來。
當著依克亞的面，取下腰間系著的鋒利小刀，一瞬間將正發出驚天哀鳴的愛哭鬼捅了十幾刀。
頓時，哭泣聲變得更加洪亮，但不過是須臾的響亮，接著便消逝著，最終伴隨著那具不斷掙扎的幼小身體化為冰冷而失去聲息的屍體，聲音便再也不曾響起。
或許是因為依克亞這邊矮一些，他感覺到一股帶著溫度的液體正將他的褲子浸透著，令他感到黏糊糊的不舒服感來，他知道這種液體叫做血！
但他並沒有多加理會，他注意的是倒映在他那發顫的雙目之中，那具幼小的屍體正被矮子們殘忍的肢解著，不斷瀰漫而來的濃鬱血腥味令他差點吐了出來。
當屍體被逐漸分解成幾塊過後，全身沾滿鮮血的矮子們一臉高興的捧著血肉或內臟，向著蒼老的矮子殷勤的獻去。
它睜開彷彿等著不耐煩的貪婪之瞳，乾癟的鼻子湊近肉上一聞，便如同飢餓已久的人一樣，大塊大塊的吞了起來，甚至連咀嚼都省了！
過了不知多久，它吃飽了，便打了一個嗝，隨即便倚靠在骨椅上睡去了，而那幾隻矮子們，真的就如同狗一樣的，趴在它的周圍，也睡著了。
就這樣，依克亞一臉恐懼的看完了這一幕，但依然心有餘悸，心快速跳動著。
但很快，在充滿睡意的身體本能的慾望下，他閉上了眼，躺在滿是鐵鏽的鐵籠子上，沉沉的睡去……
這或許是依克亞睡的最死的一次，當再次醒來時，他發現一張醜陋而兇狠的臉正隔著籠子看著他，口中還發出那彷彿特有的難聽而駭人的笑聲。
這一瞬間，依克亞嚇個半死，他一臉恐懼的縮著身子，縮進角落處，像一隻蟲子一樣蜷縮著身體，小心害怕的看著那雙充滿貪婪的米黃色眼睛。
但沒有依克亞腦中所突然回憶而起的那殘忍一幕的發生，只見那張醜陋的臉好像只是充滿惡趣味恐嚇他一樣，很快便離去了。
「嘎嘎……」當然，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發出那獨特的難聽笑聲。
笑聲回蕩在這幽黑潮濕的洞窟中，充斥在依克亞的腦袋中，令他那顆驚慌失措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令他不敢再合上眼去，因為當閉上眼的那無盡黑暗之中，一張醜陋而兇狠的臉彷彿就如同夢魘一樣，永遠烙印在他那恐慌至絕望的的心中，永遠徘徊著！
冰冷的水滴從岩縫中不斷滴落，滴在依克亞的頭髮上，通過頭皮，一股冰冷刺骨的寒冷透入他的全身上下，令他不敢打著哆嗦。
在這幽暗的洞窟之中，彷彿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依克亞唯有用著發顫而空洞的雙目看著火光未及的陰暗之處。
抱著雙膝，心快速跳動著，這時，他才發現一切都是無妄的。他害這孤獨寒冷的死寂，期待著能早日超脫，但又害怕所謂的超脫，因為他清楚，給他超脫是他現在恐懼到至極的矮子，而他的死相，一定比那個愛哭鬼難看！
就這樣，心中不斷充滿矛盾的掙扎著，依克亞的心也隨之迷茫了起來。
究竟是恐懼令他麻木，還是麻木令他的恐懼呢？這顆冰冷如同死透了一般卻依然不斷跳動的心，終究還是無法給予他任何答案。
正因如此，這雙如同死物一般的漸漸消散顏色的黯淡灰色眼瞳，像一潭死水一樣，亳無波瀾的看著一切所發生的事。
一個個鐵籠被打開，一聲聲悲慘的叫喊聲，慘絕人寰，不斷刺激著依克亞這顆看似早已死卻的心，麻木依然。
「哈哈……」但他那顆脆弱無比的內心終究無法承受過多的慘狀，於是他似發瘋似的抱著頭，瞪大眼睛，口中發出那詭異無比的笑聲，與慘叫聲，與矮子所發出難聽、駭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一齊蕩漾在這幽黑潮濕的洞窟中。
漸漸的，慘叫聲停了，笑聲也停了，周圍的鐵籠子已經全部被打開，依克亞發顫的眼睛依稀看見自己的褲子被染成另一種顏色，變得黏糊糊的。
死亡正倒計著時間，依克亞雙手捂著耳朵，睜大著他那無神獃滯的眼睛，瘋狂的搖晃著腦袋。
他的心更加冰冷了下來，哪怕早已死透。
他感覺到，在身後所看不見的黑暗之中，傳說中的邪惡兇狠的死神正揮起它那閃爍著寒芒的鋒利鐮刀，向著依克亞這具行屍走肉砍來。
他再次出於害怕的顫抖了起來，但這次，他哭了！
如同死水般的眼仁里竟滲出一粒粒富有光澤的淚珠來，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竟閃爍著光芒。
突然，這時，一陣陣如同噩耗來臨的聲音不斷響起，在耳邊縈繞著，愈加響亮。
這一次，依克亞心灰意冷了，徹底絕望了，他知道，死亡既將來臨，但他身體卻本能的在顫抖著。
「啊……放過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陰暗之中，突然一個瘦小的身影帶著求饒的聲音滾進了微弱的火光所照耀到的地方，過了一會，依克亞才看清，正是蒼老的矮子。
此時的它，全身沾滿鮮血，瘦骨嶙峋的可笑模樣，正伸出那如同乾柴一樣被輕易折斷的斷手，苦苦哀求道：「求你了……放過……」然而，還未等它說完，一柄刀刃從黑暗中閃爍著寒芒直射而出，伴隨著那飛濺的血液，貫穿了它那可笑的頭顱，將它釘在了岩石上，死透了。
「沒事吧！」接著，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跑了出來，打開鐵籠子，伸出他那寬大而粗糙的手掌。
手掌伴著在依克亞的耳中就如同像征著救贖的聖音的聲音，出現在發愣麻木的依克亞面前。
依克亞頓了頓，接著他做出了令高大身影，甚至令自己都吃驚的一幕。
他迅捷的跑到矮子的屍體旁，抽出那柄沾著暗紅色血液的刀刃，面容瘋狂，緊握著刀刃瘋狂的刺著這具死透的屍體，口中發出那瘋狂的聲音。
「矮子！矮子！給我死！死！死！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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