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說實在的,好久沒有這麼在相對公平的角度上和敵方裝甲部隊打這麼一場了。
由於王國空軍全面喪失制空權的原因,所謂的戰爭,就不得不被敵方的空軍牽著鼻子走,完全不由自主——無論我是一個多麼優秀的裝甲部隊指揮官,在對地轟炸機面前,也沒有什麼區別。我的坦克無論曾經獲得過怎麼樣的戰果,也就是一枚航空炸彈的事。因此聯合國軍只要不間斷地空襲,就可以使一整隻裝甲部隊寸步難行,只有在夜裡機動。而失去了快速機動優勢的裝甲部隊,表現還比不上同等數目的反坦克炮和機槍,至少這些東西比較低矮,不是那麼容易被擊中。
我受夠了只能在夜裡開車作戰的晝伏夜出的戰鬥方式,即使是在白天,連綿不斷的空中打擊也使得我們提心弔膽,沒有休息的機會。像這種可以阻止聯合國軍空軍出動的惡劣天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我可以在這段時間端掉一些敵軍指揮部或者重要補給基地,當然,最理想的是迎面撞上一整隻運輸車隊或者找到一個榴彈炮的炮兵陣地。我可以藉機在敵軍後方製造大規模的混亂,這種混亂可以成為最好的掩護,比防空炮好使多了。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我們沒有在聯合國軍的後方造成足夠多的混亂,那麼我們很快就會被聯合國軍的空軍死死纏住,接著被趕來的聯合國軍殲滅。我可不是在精靈說的「聯合國軍會放水吧我們放進伊凡索環形山脈內部」這件事上抱有很大希望,在前線,什麼都不能指望,只有指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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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索戰區,第45號機場。
傑克。李拉斯瞅著桌子上發潮的煙草發愣——這個鬼地方一言不合就下冰雹,自己對此沒有做一點準備。現在煙草全部發潮了!全部發潮了!抽起來一股嗆人的怪味......真的是,桑其摩爾的氣候一向乾燥,很少有下雨的時候,這個天氣到底是怎麼了?
這些煙草可是他從家鄉帶來的好貨,絕非是軍隊里提供的那些劣質貨可以比擬的——再說,這些煙草實際上也是價值不菲,容不得他不感到心疼。由於太陽輻射和種植面積的供應大量地被能源作物和糧食作物擠占,一年下來的煙草產量壓根兒沒多少,俗話說得好,物以稀為貴。再說,現在是戰爭年代,那些超負荷運轉的工廠和前線的這些坦克飛機汽車,哪個不是消耗能源的大戶?聽說許多地方連糧食種植面積都被能源作物擠占啦,更不用提煙草這種東西了......
如果他家裡不是種植煙草的,他可消費不起這種奢侈品。這些煙草可都是他平時當做寶貝一樣藏起來的,生怕給上鋪那個老煙槍偷了去,現在倒好,一場冰雹下來,都不能抽啦!
反正這幾天也不用出任務。傑克如此自我安慰。不要說提莫尼卡鬼子的空軍沒了開轟炸機出去就很安全——這都是上頭的蠢貨說出來騙人的!提莫尼卡鬼子還有防空炮呢!時不時就有哪個倒霉蛋被提莫尼卡鬼子的防空炮揍下來,如果不是這些老家送來的煙草給他帶來了好運,說不定自己那次也被提莫尼卡鬼子打下來了——傑克堅信出任務前吸幾口老家送來的這些煙草可以給自己帶來好運。
「聽說了沒?擋在咱們前邊的那些婁勒堡毛熊被提莫尼卡鬼子打趴啦!」一個魁梧的身影衝進了房門,還穿著雨衣,上邊的冰渣子甩了傑克一臉,哦,還甩了那些煙草一臉,「呦呦,傑克你小子什麼時候那麼大方啦?居然把你藏得嚴嚴實實的煙草也拿了出來,不介意的話......」
「我很介意!」傑克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冒冒失失的傢伙,心想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混進轟炸機飛行員的隊伍的,「該死的,煙草都潮啦!還有,婁勒堡毛熊被提莫尼卡鬼子打趴啦?」他壓低了聲音,「真的?」
「那還有假?」魁梧的壯漢脫下了雨衣,不過動作卻沒有之前那麼冒冒失失了,可能是擔心把煙草弄濕,「我跟你講,婁勒堡那些人......」
「小聲點!哈利,你想被政委聽到嗎?」傑克不滿地打斷了壯漢,壯漢的嗓音特別大,而這裡的房間又不隔音。
「我已經聽到啦!小心點,別的政委可不一定有我這麼好說話,」門外走過一個斜戴著船型帽的褐發青年,他俏皮地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這些話戰爭結束后也可以說嘛,現在可不能亂說——反正提莫鬼子快完蛋啦,要我說,這場戰爭打不了多久啦!」
這倒是,屋裡的兩個人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只要這場戰爭結束......
「這場戰爭結束我就回老家結婚!」哈利說道,「到時候記得來我老家喝喜酒啊!政委。還有你,好運的傑克,來我老家喝喜酒時不要忘記了帶一點被你當成寶貝的煙草!」
「一定一定!」傑克笑道,「前提是你得有女朋友啊,要我說,就你長得這挫樣,還有女朋友?」
門外的青年笑了笑,哼著小曲走開了。留下房間內的兩個人打鬧。
這才是戰爭中的人真實的一面,他們有自己的友誼,親人,有等待著他們平安回家的人們。在被培訓為一個殺戮機器前,他們作為一個普通人,有自己的故事。施佩爾。蘭瑟——托尼斯瑪爾第20飛行隊第55轟炸機大隊政委如此想道。
也許自己有作為一個作家的天分。施佩爾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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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索戰區,第1095號哨站。
特林西浦抱著M-99半自動步槍,警惕的看著遠處的籠罩在冰雹下的戰場。
半個小時前一隻婁勒堡人的坦克部隊抵達了這個哨所,處於托尼斯瑪爾人和婁勒堡的那群毛熊的一貫矛盾,長官命令他們出來攔住婁勒堡人,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結果一大群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提莫尼卡鬼子打了一通炮,現在這些婁勒堡人的坦克全都變成了一大堆殘骸——用膝蓋想想也覺得不對勁,這裡可是通往前線的要地!前邊就是婁勒堡人的防區,一隻婁勒堡人的坦克部隊行色匆匆地經過趕往前線,然後就被提莫尼卡鬼子打光了!說不定前線已經沒了,而這裡已經變成了戰爭的最前線——這種可能性極大,看看長官的神色就知道了。
不大可能吧?特林西浦如此自我安慰,現在提莫尼卡鬼子都快完蛋了,怎麼可能發動這樣的進攻?
他把手移開步槍的扳機,哆哆嗦嗦地拿出了一張『全家福』,裡邊是妮娜奶奶和她收養的一大群孤兒,旁邊站了幾個長大成人的,裡邊就有他一個——要是他死了,妮娜奶奶和那些小傢伙們可都該怎麼辦!
他低下頭,輕吻了一下照片。
「嘿,小子,省省心吧,先活過這場戰鬥再說,我有種不祥......」
一枚子彈擊中了老兵川普的脖頸,裡邊噴出了大量的鮮血,其中一部分濺在了特林西浦的臉上,他驚恐的張大了眼睛,想喊一句什麼,但是什麼都喊不出來——就像已經倒在地上的老兵一樣,只從喉嚨里漏出「嗬嗬」的喘氣聲。
烙印在基因之中的本能催促著他轉身逃跑,然而理智,已經他曾經受過的軍事訓練卻告訴他應該卧倒,然後開槍示警,這個鬼天氣下,就是身處狙擊現場的他也沒有聽見槍聲,更不用提那些躲在哨站里的同袍了。自己應該開槍示警來提醒他們——提莫尼卡鬼子一定是打過來了!
他伸手試圖夠到被他擱在矮牆上的M-99半自動步槍,但是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要是他拿了槍,狙擊的提莫尼卡鬼子不久發現他了嗎?然後他就會被一顆穿透矮牆的子彈奪去生命,再也無法活著回到故鄉見到妮娜奶奶......就是提莫尼卡鬼子在他拿槍時沒有發現他,當他開槍后,也會發現他,然後他就會被提莫尼卡鬼子打死——不,這不能接受,戰爭快要結束了,他就要回家了,他怎麼可以死在這個地方!
又一顆子彈穿透了矮牆,準確地打在了特林西浦的胸口,子彈打穿了肺部,他感到胸口一陣劇痛,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眼前一片發黑......
他感到後悔,想喊叫引起戰友們的注意力,似乎這樣就可以彌補他之前的過失一樣。但是他在疼痛的折磨下只有發出微弱的喘息。特林西浦試圖重新拿到步槍,但是他爬不起來......
如果吸引了戰友們的注意力,那麼自己說不定在急救之下可以活下來——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家!特林西浦爆發出全身的氣力,強忍著劇痛,勉強坐了起來,伸手轉向步槍。
一枚子彈在冰雹中優雅地劃出一條漂亮的彈道,從鼻子擊穿了他的頭顱。
特林西浦被子彈的衝擊打得靠在身後的矮牆下,永遠地低下了頭,鋼盔倒扣在他的頭上,遮住了他那被子彈撕碎的面容。
「燴梟呼叫銀狐,燴梟呼叫銀狐。注意,崗哨已被清除;重複,崗哨已被清除。」一個披著灰綠色偽裝布的狙擊手在狙擊鏡里觀察了一會崗哨,隨後收起狙擊槍,拿起旁邊的對講機,呼叫道。
「很好,提莫尼卡王國軍第四傘兵團,全體都有,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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