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倫茲納德歷463年3月19日，伊凡索戰區，婁勒堡第107步兵師師部。

「師座，第四步兵團下轄第十一連發來求援，要求坦克部隊支援，他們宣稱一隊提莫尼卡鬼子的坦克與他們接戰，而他們的陣地尚未完成......」

「他們還說提莫尼卡鬼子的坦克停止進攻，在陣地前形成對峙。」

如果這隻鬼子的裝甲部隊很多的話，那麼這個步兵連已經消失了，而不是互相對峙。提莫尼卡鬼子把他們為數不多的坦克拿去冒著被擊毀的危險對峙，顯然只有兩種可能，一為吸引注意力，二為監視我方動向，方便反應......

這隻裝甲部隊可能是在等待支援。也可能是掩護另外一隻裝甲部隊從其他方向突破。巴頓少將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該死的鬼天氣......」他聽見一個參謀小聲地對朋友抱怨道，一邊展示他被冰雹打濕的外套。

「難道失去空中支援就不會打仗了？想想我們的先輩，他們在新曆458年之前不但沒有空中支援，甚至被提莫尼卡鬼子的空軍狂轟濫炸......但是結果怎麼呢？我們現在節節勝利！這說明勝利是永永遠遠站在正義的一邊的，毫無疑問，我們是正義的一方，所以，小夥子們，拿出你們的勇氣來......」

巴頓煩躁地掏出一根雪茄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才用兩根手指夾著它指著大門：「出去，這裡是作戰指揮的地方，不是讓你們表現自己口才的政治教育部！」

剛才想到哪裡了？年紀也不輕了......

巴夫洛夫坦克營的駐地里確實還有五輛『克勞霍斯』，但是他們需要維修，沒法作戰......他的手裡沒有一隻擁有足夠戰鬥力的裝甲部隊。另外，撤下來的炮兵部隊應該也到了，得重新部署他們......

巴頓。弗蘭奇伊米爾少將想了又想，才發現自己忘記了什麼，於是又扯著嗓門喊道：「第十一連沒有發其他的消息嗎？」

「哪個第十一連，第幾團的連隊？」有參謀在竊竊私語。

「沒有消息，師座。」但還是有聰明人明白了少將的意思。

失聯了啊，看來這個連已經完蛋了。巴頓少將頭疼地思考著原炮兵陣地被鬼子的裝甲部隊奪取后他們會突進到哪裡。不過這種事情總歸是萬變不離其宗，提莫尼卡鬼子新的前進陣地應該就在那裡......叫炮兵炮擊......不對，那個榴彈炮營應該已經撤回來了，是自己安排汽車去接的，怎麼沒有人來回報？

第三團遭到空襲......一行字句猛然在他的回憶中浮現出來，他似乎忘記了這個，雖然惡劣天氣空軍不能出動，但是......

這不絕對，說不定鬼子弄出什麼新東西了。或者更糟，早已有一隻鬼子的裝甲部隊推進到公路上了......但願炮兵營的只是因為機械故障或者別的什麼暫時滯留......

「師座，師座。冰雹的強度急劇減弱......」

有空軍支援了？這大概算是一個好消息，無論是多麼窮兇惡極的敵人，在鋪天蓋地的轟炸與偵查下也只有敗亡的份。頭髮花白的少將定了定神。

我是分割線

雖然漆黑的雨雲還是籠罩於穹頂之上，但是天氣的惡劣程度明顯下降，能見度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冰雹也變得稀疏，惡劣的天氣即將過去。然而這不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對於沒有制空權的我們來說是這樣。

我招呼著手下把坦克開進了婁勒堡人挖到一般的陣地——現在這些東西全部便宜了我們。然後給坦克掛上了偽裝布，開始試圖維修損壞的那兩輛坦克......至少得把狀態恢復到需要的時候能夠開出去嚇唬人。

現在看守俘虜的已經換成了前來支援的步兵，大約一百人左右的，隸屬於國王衛隊的史坦尼斯青年團，他們借用自己國王親軍的身份強行徵用了三輛卡車，然後硬生生地向裡邊塞了大約一百人和兩門迫擊炮。

距離我不遠的地方，他們正在調整炮擊參數——不是說我們的對面出現了什麼敵人，真的有敵軍出現我也不會這麼悠遊自在了，他們瞄準的是，坑裡的俘虜。

這些大孩子沒有足夠的戰鬥經驗，也沒有足夠充分的訓練——自從三年前民粹黨的政治宣傳部喊出了「只要足夠忠誠，勇猛就可以戰無不勝」的口號后，就不必指望受過充分訓練的新兵了。

結果是他們的炮擊參數明顯不對，肯定不會準確擊中關押戰俘的大坑。

我不願意去指點他們......我手上的血腥早就夠了，我不想沾染更多，我只是想活到戰爭結束，或者在死前盡自己作為軍人的責任，僅此而已......

「德拉斯，過去幫他們糾正一下。」我閉上了眼睛。

「明白，長官。」

真是諷刺，我自己不希望自己助紂為虐，讓自己的雙手粘上不幹凈的穢物......就下令讓自己的手下這麼幹嗎？

沒辦法，如果不去糾正的話，那幾個興緻勃勃的青年團指揮者就會因為失誤而惱怒成羞，不要看我的軍銜，資歷，戰功都比這些大孩子要強地多，我是個政治上不合格的，服役於不受國王和民粹黨信任的王國軍的軍官，而他們是「前途無量」的，深受國王器重的國王衛隊成員......

冰雹停止了。地上不再有冰塊落下，也不再有冰雹濺起的泥漿，卻有迫擊炮炮彈落下，以及炮彈濺起的泥土，鋼鐵，烈焰，還有死亡。

遠方隱隱約約地傳來渺茫的慘叫，近處清晰可辨的有「啪」的擊掌聲，與那幾個青年團軍官，為自己想出來的妙不可言的點子發出的樂不可支的，殘忍的嬉笑。

我徒勞都向周圍看看，我沒有看到我所希冀的，於心不忍的憐憫，只有刻在臉上的木訥。如同我之前無數次的尋找一樣。

這該死的戰爭，這該死的戰爭。

我機械地繼續自己的工作，但是我們缺少必要的維修零件，這決定了其中那輛T-22是無論如何都沒法用上了，我只能夠把它留給後續部隊，希望這輛坦克不要因為戰報時的倉皇而被拋下。

雨雲逐漸散去，露出了並不明媚的陽光。

我下令在附近的一個高地上布置一些偽裝，有紙板和油桶拼湊起來的假坦克，還有把被擊斃的婁勒堡人的屍體搬到那邊，當然，必須要加好偽裝，這樣才能夠騙過聯合國軍的轟炸。希望當他們的飛行員意外地發現我們布置的偽裝時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將轟炸的火力集中到那個方向。

當然，若是想要以此避免轟炸一般屬於徒勞和妄想。這種布置最多迷惑一下聯合國軍的參謀人員，加上分散一些原本落到我們頭上的火力，不過這樣也就夠了。

羅斯福中校帶著他的部隊現在在我所在位置對應的另一處地方晃悠，雖然已經確認了，現在被我佔據的高地才是用來突破敵軍防線的位置，但是必須做出一些誘導性的布置以混亂敵方指揮官的判斷。

我聯絡了精靈和明帝國的軍事觀察員，精靈的飛行員宣稱他幹掉了一整隻裝著榴彈炮，以及對應物資和人員的車隊。這意味著我不至於同時面對炮擊和轟炸，這多少給了我一些寬慰。至於剩下的，他們宣稱他們在敵軍後方遊盪，進行偵查，說是要給一份敵方布置的資料......但是明帝國的空間站還在近地軌道運動，他們需要現場偵查嗎？

不是很了解他們究竟要幹什麼......算了，反正以前沒有他們我們一樣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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