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尋證

第十二章 尋證

晏夫人道,「之前用了太久,嚯了口,用磨刀石重新磨過了的。」

李昭伸手拿起那把菜刀,目光所至,刀口鋒利,被磨刀石磨的發亮。

此時那隻大黃狗不耐睡,伸個懶腰,站起身來搖尾巴,往眾人處繞了一圈,最後停在李昭腳邊,用鼻子嗅著,突然大聲「汪汪」吠個不停,晏歡歡與陳叔急忙攔在李昭前面,慌慌亂亂用腳把狗踢走。

「這隻狗是你養的嗎?」李昭躲在晏歡歡身後,低頭問她。

晏歡歡搖頭道,「這不是我家的,是這個女人自己帶過來的。」

晏夫人慢悠悠叫了一聲,「大黃回來,不可以這樣。」

那狗立刻乖覺的住了嘴,搖搖尾巴走開來,似乎還有些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的朝李昭看去。

晏歡歡有些奇怪,「佐史,您身上藏了肉骨頭嗎?」

李昭沒有理會她,只問道,「晏夫人,這狗是您一直養著的嗎?」

晏夫人從砧板上拿起零碎的肉沫骨頭,往外一丟,那狗飛也似的衝出到了院子,晏夫人搽了搽手,「小婦人孤兒寡母,用來看家護院的,不小心衝撞到大人了,大人莫怪罪。」

李昭看著那條狗似乎若有所思,這時門口突然有些嘈雜,他們往外看去,只見一個少年男子正與守門的差役爭吵,想要進來。

晏夫人瞧見忙輕喊,「那是小婦人兒子,請官老爺們讓他進來罷。」

那少年男子奔進來,扶住晏夫人的胳膊,一臉關切,「阿娘,你沒事吧?」

晏夫人含淚搖頭,「你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

「我聽人說官差又上我們家來了,就與老師告了假,急急忙忙趕來。」

楊詠德介紹道,「這便是晏全的繼子,原姓章,如今叫晏飛安,是縣裡洪舉人的學生。」

晏飛安將晏夫人護在身後,向楊詠德拱手行禮,「不知縣太爺二次登門,可是查訪到什麼了?」

這人生的眉目清秀,禮數周到,說話也客氣,可言語間總有些得理不饒人的倨傲。

孫向文攔在楊詠德之前開口,「此案不是尋常案子,是兩縣並查的大案,自然要審慎,本官來你這家中勘察,是簽了堂令,報了上官的,爾等莫要阻攔生事。」

晏飛安倒是平靜,「晚生並沒有阻攔,只是詢問案情,到底查出什麼了,或者究竟有沒有太爺們說的兇案,還是太爺們公務繁忙,一時不察受人蒙蔽了。」

晏歡歡冷冷哼了一聲,「兄長,聽你這話,太爺們都是受我一個弱女子蒙蔽了,我可真有本事,能欺到官爺們面前,我這麼有本事,怎麼還會被你們弄到家破人亡,自己也被賣人為奴!」

晏飛安蔑斜她一眼,「我並不知道你的想法,人心隔肚皮,自我母親嫁進來以後並未多少虧待過你,你如今卻是恩將仇報,活脫脫的白眼狼!」

晏歡歡被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不想潑婦一般與這人爭吵。她記得李昭說過,沒有證據之前,一切爭論都沒有意義。

孫向文見這幾個人爭鋒相對,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好低聲問李昭,「佐史可看出什麼了?」

李昭望著那被挖的七零八落的院子,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這院中泥土多是黃棕壤,這是普通人家裡種植果菜最常見的土壤,可這葡萄棚架處卻略有不同,是暗棕色的。」

孫向文忙讓差役們拾了兩種泥土過來仔細分辨,土都是棕泥,只有一個略黃,一個偏棕,不仔細留神是看不出來的。

李昭繼續道,「暗棕壤多在叢林密布之處,多腐殖物滋生,一般是不會出現在市井人家之中的,晏夫人,晏公子,請你們解釋一下。」

晏飛安冷笑一聲,「大人,我與我母親搬到這裡不過半年有餘,我怎麼知道這裡的土是何種顏色,這要等找到我那父親再問他了。」

李昭眼色沉厲的睨著他,「黃棕壤是舊土,土質已經略微沙化,可這暗棕壤卻是新土,潮濕的很。」

晏夫人在一旁哭了起來,「難不成這土壤不一樣,就是說我們殺人了不成,官老爺可不能這樣冤枉小婦人。」

楊詠德忙出來勸慰,「本官會據實調查,你們莫要再胡攪蠻纏。」

李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吩咐孫向文,「今日先到這裡,葡萄架下的泥土,黃狗,廚房裡的剁骨刀,這些物證要一併帶走。」

孫向文點頭會意,張羅衙役們拿了一塊大麻布,包了一大包泥,又把刀包起來,牽了大黃狗準備離去。

晏夫人看要把狗帶走,忙上前攔住,「這大黃與小婦人相依為命數年,官爺們手下留情,不要將它帶走!」

差役們喝了一聲,「這些都是物證,爾等休要攔路,否則將你們一起帶走。」

晏夫人被恫嚇住,靠在晏飛安懷裡嗚嗚直哭。

李昭與孫向文等人早已當先出去,楊詠德坐進轎子,心中總有些不快,這二進宮也沒有查出個好歹來,可是礙著孫向文的面子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暫且先看下去,他身邊那個佐史究竟有沒有本事。

差役們開道回去,到了衙門,楊詠德還有幾宗案件需要審理,便去了公堂,李昭與孫向文進了內衙,看見廖和與棠墨白正站在門口等他們。

孫向文安排他們去了楊詠德安排給自己的書齋。

李昭往下首處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下。

廖和與棠墨白朝他叩拜行禮。

孫向文在一旁剛要開口,李昭頗為疲累的揉揉一側太陽穴,聲音清清和和有些沒力氣,「孫縣令,如今在外,我是你的佐史,您只管在上首坐下,免得隔牆有耳,徒惹是非。」

孫向文不免撓頭,「殿下…不,佐史,怎麼知道下官要說什麼,如此便恕下官失禮了。」

孫向文便往堂上坐了,又讓外面的差役拿了李昭要的物證進來。

李昭指著那把剁骨刀,「麻煩孫縣令差人去縣裡的鐵匠鋪問問是誰家的手筆,找個同樣形制的回來對比一下。」

「另外這些泥土,得去眉縣附近的樹林尋,主要注意晏家與那個晏飛安學堂之間的路上有無茂密樹林,極有可能便是埋屍之所,去的時候帶上那隻狗,狗要餓著,不能吃飽。」

「還有,請孫縣令全力尋找那漢源縣牙婆的下落,牙婆的口供是關鍵一步,怕只怕…。」

李昭沒有說下去。

孫向文問,「殿下…佐史,是怕那牙婆遭人毒手了?」

李昭點頭,「也許…不至於,不過還請您儘快安排人手查訪。」

孫向文應下來,又問,「您覺得這起案子究竟如何?」

李昭眉頭略蹙,低著頭喝了一盞茶水,「未見屍骨,一切都無法定論。」

孫向文點頭稱是,又嘆一聲,與眾人告辭,出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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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是驗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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