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時之堅定

第10章 一時之堅定

曾經周銘以為自己明白了修行的殘酷,但現實又給了他沉痛一擊。

有些事情發生以前,不會有人覺得自己所謂的看透只是自以為是,周銘看著那通紅的屍體臉上儘是茫然無措,這不是他想象當中的修行。

峰主莫平遠嘆了口氣,手中出現一張傳音符籙,一道意念注入其中,而後激發了出去。

傳音符籙化作一道極快的流光朝著總峰方向而去,一位內門弟子沖關時候死去,是必須通知刑閣調查死因的,畢竟不是雜役弟子,死了就死了,沒有人過問。

莫平遠不是第一次見到修士沖關死去,但屬於他名下的弟子沖關時候死去卻是頭一遭,因為他名下的弟子本就沒幾個,這種身死也讓他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自己,他也即將沖關,心中不禁微微動搖。

但這動搖也只是一剎那而已,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就修行而言幾乎沒有人能比他更加堅定。

「修行這條路比你此刻想的還要殘酷,除了初境,其他境界沖關時候都有很大幾率死去,我們雲霄派弟子三千多,真正的核心弟子也就百餘人,你若心有畏懼,那麼我可以出面求情放你下山,無需用數年雜役換取下山機會。」莫平遠說道。

這是他沒有選擇的另外一條路,當年古長老曾給過他這個機會,只是當時已經有些晚了,他錯過了青春年華,而現在周銘還年輕。

「謝峰主…」周銘低頭說道:「給我兩天時間想一下,在做決定好嗎?」

「可以。」莫平遠點點頭,伸手在劉師兄屍體上一招,一塊玉符飛入他的手中,那是仙靈鶴的禁制符。

周銘看著劉師兄的屍體,想起了十天前的情景,他從藏書閣回來在山腳下遇到劉師兄,偶然間問了個很冒失的問題,但劉師兄仍舊笑著給了回答。

當時的劉師兄自信而又開朗,他也送上了成功的祝福,但十天後的現在兩人再次相見,卻是眼下這幅情景。

來到這個世界上五年了,劉師兄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心中有些敬愛的兄長,溫厚善良。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核心弟子駕馭飛行法器飛來,落在了靈獸峰上,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顯示朝著莫平遠微微行禮,喊了聲師叔,然後就開始檢查起了屍體。

對於這種關沖死去的情況,他們見過太多次了,第一眼看過去基本就能做出判斷,但為了嚴謹,他們必須更仔細的檢查,門內弟子結怨之後下殺手,或者外面的修行者下的手,最終偽裝成沖關失敗的樣子他們也不是沒見過。

靈覺在屍體上來回掃視,甚至還動手將屍體翻來覆去的檢查,將屍體上的身份牌取出記錄。

「師叔莫怪,這是門內的規矩,您是知道的。」一位刑閣的核心弟子說道。

莫平遠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屍體準備送還家屬時候,讓他們再來這裡一趟,幫我帶些東西給他家人,終歸是我名下弟子,希望他的家人在俗世能過的好些。」

「師叔放心,這點小事兒我們會交代下去的。」刑閣的核心弟子說道,他猶豫一下又開口說道:「師叔,晚輩這裡…有些話不知道是否當講。」

一旁另外一個同行的核心弟子拉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住口。

莫平遠卻像是提前猜到了一樣,平靜的開口:「如果是想幫你們閣主換那兩枚丹藥的話,就不用開口了,我苦修一百六十餘年,等待的就是現在,就算是灰飛煙滅,也不會有一絲猶豫和退讓。」

「晚輩是想替自己來求…我明白了,希望師叔能夠成功。我們告退。」刑閣那位弟子嘆了口氣,帶著劉師兄的屍體離開了。

莫平遠伸手在玉符上揮動幾下,那頭成年的仙靈鶴低鳴一聲,然後揮動翅膀飛起,進入雲霄派山脈深處不見。

「峰主。」周銘行禮后問道:「您也要衝關?」

莫平遠點頭,周銘行大禮,然後說道:「請峰主教我。」

「教你什麼?」

「修行的意義。」周銘說道:「我想請問您為何修行,甚至不惜在這個年歲還要堅持沖關,我聽說過的…修行者年壽元將近的話,是不可能沖關成功的,您這麼做…像飛蛾撲火一樣,為什麼?」

莫平遠說道:「你因為今天的事情而對修行產生了動搖,我可以嘗試激勵你,用曾經那些偉大的修行者,如神皇,如天鴻等人的事迹來啟發你,又或者我以身受教,然後你受到了激勵,再次對修行有了希望,有了渴求。」

「這有何意義?」

莫平遠轉身回大殿,途中說道:「改天你又見到了修行當中更加殘酷,更加可怕,甚至無解的,比飛蛾撲火還要沒有希望的事情,誰又能再次激勵你?有些事情終歸是要靠自己。」

周銘看著那個略顯佝僂的身影,心中顫動。他很想追上去說自己想清楚,想好了,他要繼續修行下去,但他沒辦法欺騙自己,此時的他的確對修行不夠堅定。

在原地跪了許久,周銘起身回到自己小屋,想著先前峰主的話,想給自己一個足夠堅定的修行心念。

然而並沒有任何效果,他走出小屋站在靈獸峰頂看景色,連綿的大山聳立在雲間,潺潺流淌的靈泉水從山腳下經過,有雲雀在空中起舞,有仙鶴在山間鳴叫,有時遠眺時候還能見到駕馭飛行法器遨遊在天空的修行者。

這番景象不可謂不好,但於周銘此時的心境來說卻也並無作用,就像峰主所說,修行需要的堅定不是一時之堅定,是一世之堅定,多數人在聽到一些勵志的故事,一些感人的演講,一篇動人心魄的文章之後,就會有一種被激勵的感覺,會升起許多希望和念想,但這都只是一時的堅定信念而已。

「那麼…」

「我。」

「為何要修行?」

周銘枯坐到半夜,月明星繁涼風四起,單薄的長袍擋不住漸冷的天氣,此時已經是深秋,他自語道:「如果我就此下山,下山前留下一些法力丹不用,找人全部換成金銀之物,等我下山之後最少也有良田百畝可以做個富家翁,我可以娶妻納妾,可以招幾個僕從丫鬟,這一生都可以過的安穩富足。」

「前世奢求不來的東西,今生可以比較輕易的得到,那麼…我還為什麼還有一種不滿足的感覺?」周銘在心裡想到。

修行了五年多,他是怎麼過來的呢?做雜役弟子時候每天累得跟狗一樣,還要受一些人的欺負辱罵,甚至是毆打殘害,做外門弟子一年多,每日上山下山十幾次,一本開慧期修行車幾乎翻爛,忙的時候累得要死,閑的時候百無聊賴。

「無聊且無趣,但我為何不舍?」周銘又自語道,修行這五年多來的確可以用無聊且無趣來評價,但他心中的確不舍,否則也不會深夜在此糾結了。

他又想起了前世,從出生到上小學,再到中學,最後再到一個普通之極的大學,然後參加工作…如果不算那些他現在也還時常懷念的人的話,就只能用庸庸碌碌來形容。

晨曦微露,周銘在峰頂枯坐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風,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不可能會睡著,因此他思索了一夜。

「唳!」

當那頭大傻鳥開始鳴叫催促時候,周銘豁然驚醒,他沒有睡著但卻陷入了沉思,驚醒之後的他忽然微笑了一下,他還沒有想到答案,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方向,於是提桶下山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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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時代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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