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義從

皇甫酈冷哼一聲，搖搖頭說道：「沒那麼簡單！看到那群蠻兵沒？那是西疆赫赫有名的枹罕義從！」

「枹罕義從？」李賁不解，不禁疑惑地問道，「何為枹罕義從？」

「枹罕義從，乃是隴西郡盤亘的一支外族——枹罕人所組成的精卒。」皇甫酈耐心地說道，「枹罕人，既非西羌之屬，也非南蠻之類，而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族群。枹罕人不事耕種，亦不圈養牛馬，全族皆為兵卒，故稱枹罕義從。只要給足錢兩，殺人放火之事，他們也不會眨眨眼睛。」

「枹罕義從，實力如何？」李賁不禁又問道。

「枹罕義從全民皆兵，童子自七歲就開始授以殺人技巧，九歲就與虎豹野狼搏殺，能成年者不足十之一二，你說枹罕義從實力如何？」皇甫酈斜瞥了李賁一眼，反問道。

閻行也點點頭，對於西涼之事，他也是了如指掌：「我也聽說過，西涼之境，就屬屠各、湟中、枹罕三支義從最為難纏，人數雖少，但皆精銳之師，勇猛逾虎。」

「屠各、湟中、枹罕？」李賁暗暗將這三個繞口的名字記在心裡，皇甫酈、閻行在西涼之境，都屬於地頭蛇一樣的人物，他們的話自然是**不離十。

「那個白衣白馬的少年，」麴義眼神閃爍不定，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疑惑地說道，「好眼熟，我似乎在哪見過，但又有點想不起來……」

「麴兄，你可是貴人多忘事啊……」皇甫酈淡淡一笑，不咸不淡地說道，「若我沒看錯，那小子，可是人稱『隴西伏龍』的馬騰，馬文淵。其父馬平曾為天水蘭幹校尉，也曾拜見過我叔父，所以我認得他的模樣。後來那馬平不知為何丟了官職，流落到隴西，卻再也沒見過了。」

「哦？是他……」麴義撇撇嘴，不屑地說道，「隴西伏龍？也不知道哪個好事者取的，這馬騰雖為伏波將軍之後，但不過是旁支，真正的直系，還是大儒馬融所在的扶風馬家。這馬騰據說是羌女所生，而且一直以打柴為業，算什麼伏龍？」

「你可別小瞧他，」皇甫酈聞言，忍不住反駁地說道，「雖然是旁系，但他畢竟也是馬伏波的後人。況且，馬騰身上有羌人血脈，人又勇武敦厚，很受羌人尊重。我叔父曾言，馬騰能騎擅射，武藝高絕，有其先祖馬援之遺風。若生於治世，此子能為鎮邊大將，若生於亂世，此子則為一方梟雄。」

若是蕭辰在場，肯定會感嘆皇甫嵩慧眼如炬，竟然能將日後雄霸西涼的梟雄馬騰看得如此透徹。

「你叔父對他評價這麼高？」閻行吃了一驚，也忍不住插話道，「我也聽我叔父說過，這馬騰有羌人血脈，神力天生，而且性情厚重能忍，有伏龍之相。一旦西羌生變，他恐怕馬上就會趁勢而起，稱為一方豪傑。」

連皇甫嵩、閻忠二人都對馬騰如此看重，李賁暗暗心驚，對馬騰又重視了幾分。

「還有那個胡車兒，恐怕也絕非凡俗之輩……」皇甫嵩瞳孔之中掠過一道難以掩飾的精芒，若有所思地說道，「他拉的那輛車，三五匹牛馬恐怕也拉得費勁。你看他拉了一路，面不紅，氣不喘，雙手穩如磐石，這種神力，實在令人驚駭。」

閻忠、李賁也贊同地點點頭，兩人都是自詡天生神力，但與怪物一般的胡車兒比起來，似乎遜色了不止一籌。這個胡車兒，簡直如同一頭站立人形巨熊，恐怕足有生裂虎豹之力。

若是掰腕子的話，或許四個人加起來，才堪堪能與胡車兒一較高下。

麴義素來與皇甫酈不對路，聞言不禁反駁地說道：「黑熊也力大，我六歲就能獨自獵殺黑熊，生吞熊膽；牯牛也力大，給我一簍箭，我能輕易射殺百頭，毫髮不損。這個胡車兒，我一隻手就擊殺他……」

的確，一個人的勇武，靠的絕不僅僅是蠻力。

胡車兒固然膂力驚人，但明顯不通武藝，說白了，就是一頭蠻牛。

在麴義這樣身經百戰的悍將，能有一百種辦法讓胡車兒的一身蠻力發揮不出半點功效。

「這小子，雖然年紀稍微大了點，卻的確是塊璞玉……」皇甫酈性子淡薄，並沒有與麴義針鋒相對，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

璞玉？麴義不屑地撇了撇嘴。

「回去吧！」皇甫酈搖搖頭說道，「回去稟報一番，聽少主決斷……」

少主？麴義冷哼一聲，心中暗道，這小子叫得還真順口，真不知道皇甫嵩若知道自己的子侄投靠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心中會作何感想？

「不過這小子也的確得了好處……」麴義瞥了皇甫酈一眼，「少主連龍象虎兕功的典籍都給他修鍊了，這小子的武藝進境簡直一日千里。畢竟，皇甫家主張『將在謀而不在勇』，潛蟠搗虛槍也是避重就輕，避實就虛，不像武功，倒有幾分兵法的味道。」

不過，他卻沒想到，自己似乎是五十步笑百步了。龍象虎兕功的典籍，他同樣也修鍊了，也是進境驚人，受益無窮。

……

蕭辰與士孫瑞相互交流兵韜詭謀之道，都是收穫匪淺。

士孫瑞生活在西涼詭譎紛亂之地，家中又遭遇橫禍，因此心性遠勝常人。而且，他熟讀經史，破擅奇謀，見識也極為不俗。

而蕭辰的謀划算計、陰謀詭道都不及士孫瑞，但卻勝在兩世的見識閱歷。而且，蕭辰上世曾熟讀三十六計，其中兵法韜略信手拈來，讓士孫瑞稱奇不已。

一番交流下來，雙方都感覺自己的見地似乎有一日千里之感，都對對方生出幾分敬重。

而在潛移默化之下，士孫瑞，似乎也向著自己這方靠攏了。

蕭辰心知，或許再不多久，士孫瑞就會成為自己手下的有力臂助。

讓蕭辰心中頗為驚訝的是，原以為很難拉攏的皇甫酈，竟然主動地成為自己麾下的一員。甚至，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皇甫酈甚至將家族之中仿魏武卒而建泣血鐵卒的組建之道都傳授給了自己。

蕭辰自然不會相信是自己渾身散發的王霸之氣吸引了對方，但卻實在找不到什麼像樣的理由。龍象虎兕功？絕對不是，皇甫家的子弟，會如此膚淺短視？若是如此，那皇甫酈，恐怕也不值得自己看重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蕭辰心裡很清楚，皇甫酈的投靠，是真心實意的。

能為自己所用，才是最重要的，何必計較什麼旁枝末節？

蕭辰雙手交叉，一對寒冰一般的眸子中掠過一道精芒。

「少主，我們回來了……」李賁眼中精芒閃動，微笑著說道，「此行，賁倒是收穫不小……」

李賁、皇甫酈、閻行、麴義四人都有幾分風塵僕僕的味道，但卻掩蓋不了一身的英氣。

蕭辰也漸漸感覺到，豪俠王越贈予自己的武功典籍——龍象虎兕功，的確不同凡俗，絕對是一等一的武功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