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勝者是……

一分十二秒，這就是明王與青龍自八百米高樓墜落的時間。

可被青龍壓制住的明王與地面接觸的一瞬間並未摔的四分五裂，那柏油馬路彷彿水面一般將它們吞入其中不見了身影，也令牛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罵罵咧咧的退出了群聊。

天地倒轉。

落入「水面」的黎真與大蛇丸，像是穿過了一扇門，自蒼穹雲海之中跌落，繼續墜向下方一片建有城牆的山脈。

這裡是靈魂中的心象風景，雙方靈魂的比拼努力通過改寫對自身的不利條件以求勝利，讓萬蛇升華為青龍的大蛇丸是如此，避免直接與地面墜落而改變戰場的黎真也是如此。

可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飛龍在天，在空中擁有絕對制空權的青龍將遭受重創的明王拋飛，懸停在空中。

乘勝追擊。

龍首之上的大蛇丸並未受到場地更換的影響，他習慣性的雙手合十製造查克拉，實際上是反應在靈魂的強度上面。

漆黑烏雲蓋日，降下雷霆萬鈞無差別掃蕩下方山脈，八九道龍捲風過境令寸草不生，這一切異象皆是大蛇丸的意志在侵蝕這片空間。

青龍在空中張牙舞爪的盤旋著龐大身軀，口溢雷火，張開嘴便噴射出一道長達數公里的雷焰之熱息，直接命中尚在空中的明王，將它連帶著黎真一起打入下方山脈，世界一瞬間都被焰紅之色所渲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不可思議的感覺。」

世界毀滅般的光景下，威風凜凜傲立在青龍之首的大蛇丸品味著奪取而來的靈魂之力，奪取靈魂這件事大蛇丸早已不是第一次做了，他真正感嘆的是來自黎真靈魂中的信息，關於「真實世界」的信息。

大蛇丸並未被漫畫的虛構人物這一事實所完全打擊，何為真實？這個名為黎真的男人，他所處的世界難道就一定是「真」么？

如同這個世界也有小說畫本，大蛇丸的存在對這些虛構之物就是「真」，而黎真的世界又是否是被誰人捧在手心中的畫卷，否則何以解釋本該只是虛構之物的自己得以窺得「真實」？

按照從黎真靈魂中奪來的信息，他本該只是一個紙片人，一個人為創造出來的故事，可大蛇丸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人生，過去的點點滴滴他都有印象，並非是無中生有。

即使是按照黎真靈魂中的信息，他這樣的紙片人也不會「活」過來，黎真更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大蛇丸現在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甚至可以將所謂的「真人」吞噬殆盡，這一切若非自己中了什麼極為厲害的幻術，那就必然有著會如此運行的規律。

假設這個世界真的就只是一個虛假的台本，是否有著什麼樣的力量將一本漫畫書的世界觀成像展開？

大蛇丸舔舐著嘴唇，他對自己可能窺得世界之真相感到了無比恐懼與難以言喻的興奮感，而這一切是否終為虛妄，那也是自己完全奪取了黎真靈魂之後的事情了。

從那靈魂之中他還得到了有些意外的信息，掌握轉生之術的並不只有自己。

原來如此，龍地洞白鱗大蛇的生命力與眾生之血，那不知名天才或者鬼才創造出來的半成品轉生之術給予了大蛇丸極大的啟發，至於黎真對那半成品轉生之術的補完實在是過於拙劣不堪了，能夠發動成功已是僥天之幸了。

只可惜那轉生儀式的最後被日向家兩兄弟給打斷了，好心辦了壞事，才導致黎真轉生后長達七年魂不守舍。

一瞬間，黎真的生平過往就足以撐爆任何普通人的腦袋，可大蛇丸何許人也，輕鬆消化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是那時候的……」

他看到了更久遠的記憶，過去在雨之國一時興起對某個命不久矣的實驗體施以援手，大蛇丸笑了笑，些許的惻隱之心未曾想卻遭至今日之禍。

真是……有趣吶。

風車兜兜轉轉，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哼哼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這趣事，為這危機感，為這世界的真相，大蛇丸捧腹大笑。

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隨手抹去眼角淚珠，變臉似翻書那般快，儘是冷冽。

真是個，滑稽的故事。

山脈也因青龍之怒而融化，形成大片熔岩之地，傷痕纍纍的明王大半身軀沉在岩漿池中，唯有右手高高舉起，拖著自己的主人不受其害。

黎真不在那裡，早已逃出了岩漿的範圍，滿身血跡的靠在一處破爛不堪的牆壁下。

「呼~」

他吐出一口濁氣，再次吸入灼熱的空氣不由咳嗽幾聲。

多久未曾如此狼狽了，黎真記不清了，他不是那種事無巨細過目不忘的天才。這靈魂的交鋒實際上並不如兩人那兩具臭皮囊所能發揮出的力量來的更強，靈魂是沒有其它附加要素的，術法的奇詭，查克拉的多寡這些通通失去了意義，變作了硬碰硬的野蠻戲碼。

雖然想了下自己解放出全部查克拉與大蛇丸拿出底牌，也差不多就是眼下這副核平的景色了。

像是抽空在田間務農時的小歇結束了，黎老大爺不情不願的從靠坐著殘破牆壁下起身，一隻手搭在上面。

黎真他，不喜歡龍。

許多人自詡為龍這件事情，和那些做著超級英雄夢的中二少年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龍是鱗片的，蛇也有鱗片，魚也有，所以黎真討厭龍！

話雖如此，討厭也還是討厭，但不可否認這種生物在某些刻畫下還是很帥的。

黎真觸碰到的殘破牆壁東一塊西一塊，根本不相連，可卻在下一刻，牆壁彷彿活物般發出了魄動，在心臟的鼓動下，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輝。

細緻的紋路顯現出鱗狀之表，修長之軀將萬里殘跡相連。

這本就是一條巨龍，龍頭在JYG，龍尾在山海關。

它穿過黎真腳下的地面將主人馱起，在青龍的注視下扶搖直起。

其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

一派威嚴氣象。

是為黃龍。

黃龍與青龍遙遙相望，對峙著發出聲聲咆哮，駕馭它們的主人都沒有廢話的意思，下一刻雙龍似兩列火車那樣對撞在了一起，浩大的衝擊波將滿天烏雲破開一個口子，令玉宇澄清！

兩條長蟲從天空斗到大地，又自大地升空，黃與青的色彩交織纏繞，灑下大蓬鮮血與鱗片。

黃龍血盆大口咬在青龍的臂膀上，於後者哀嚎聲中將其生生撕裂，與那同時，青龍右爪將黃龍頭上的一隻角折斷，鮮血淋漓。

雙龍拼殺不分伯仲，帶著慘烈的戰果在空中拉開了距離。

青龍再次口溢雷火，黃龍口中亦有金色光輝溢出。

來呀！對波啊，誰怕誰！

『灼獄銷蝕!』

『黃天隕歿!』

雷焰之熱息與黃龍毀滅性的吐息呈直線撞在一起，溢出的能量波動落在大地上令其崩裂，山河變色！

相互衝擊的中心點並未演變出互相抵消或者此消彼長的現象，反倒是凝而不散，雙方的力量被困其中無法被釋放令其愈演愈烈，可無論是黎真還是大蛇丸誰都沒有罷手，瘋狂的加大力度試圖壓倒對方。

直至那中心點的脆弱平衡被打破，屬於雙方自己的力量轟然炸裂，令這精神世界都開始崩塌碎裂，身體被豪光吞沒之前的黎真突然想到。

「果然，對波不能站左邊啊。」

世界被毀滅性的白光所充斥，再不見任何色澤，盡顯虛無。

這無暇之白又在下一刻寸寸碎裂，如落雪般飄落像人間。

鏘！

風雪激蕩的山巔，刀與劍毫無技術含量的拼擊在一起，震散了風雪。

黎真與大蛇丸都耗盡了力量，僅剩下意志的顯現在做最後的掙扎。

大蛇丸臉上出現病態的笑容，瀕死的危機感與強者的生死激斗，這些都令人興奮不已。

黎真一臉平靜，似乎並不認為眼下這點危機能夠終結他的旅途，謎一樣的自信與自負。

大蛇丸一劍刺出，命中躲閃不及的黎真左胸，心臟上方，濺出的鮮血令大蛇丸享受的眯起了雙眼，卻無法拔出草薙劍，查克拉刀此時已經架在了他的肩頭。

瞬間洞悉黎真以傷換命的意圖，大蛇丸右腳踢出，卻像鞭子一般纏住黎真左腳一拉，身體失衡的黎真那一刀也沒能取下大蛇丸項上人頭，刀尖在他喉嚨前遺憾划空，大蛇丸乘勝追擊的拔出草薙劍，壓下全身的力氣刺向身體後仰無處可逃的黎真！

用盡全力令身體主動加速後仰的黎真反手一掌拍在雪地上，借力一撐，堪比雜技演員的后翻令大蛇丸那一劍落空。

黎真的呼吸紊亂了起來，被刺中的部分意外的疼痛難忍，這畢竟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傷及魂魄。大蛇丸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雪地里喘著粗氣，他們現在的狀態就像兩個全速跑完馬拉松的人那樣筋疲力竭。

大蛇丸含了片沒有滋味的雪，微微濕潤嘴唇，這種時候，哪怕是生死相向的敵人，他覺得也應該說點什麼，然後黎真就一刀砍了過來，捲起一道風雪，大蛇丸無奈咽下感嘆，持劍與之交鋒。

呼嘯風雪中，黎真揮刀如流水傾瀉而下，飄落的雪花在觸及刀鋒的瞬間並未被斬的稀碎，而是貼著刀鋒無損的滑了過去，一如過去鐵之國武士三船曾為黎真所展示的那般。

雖常常仰仗草薙劍之鋒利，可大蛇丸是苗正根紅的忍者，並不依賴劍術，在黎真越來越快的斬擊下越發難以招架，於是他便不招架了。

大蛇丸雙手高舉草薙劍，在近戰中做出這樣破綻大露的姿勢果不其然迎來了黎真貫胸一刀！

啪！

刀尖刺進了大蛇丸的胸膛，浸紅了他的衣衫，可長刀也被大蛇丸雙掌以空手奪白刃之姿所控制，艱難再進一步。

草薙劍呢？

飛在大蛇丸頭頂上方的草薙劍飄忽不定，宛若蛇信般的劍尖抖動著，隨著大蛇丸最後的力量指使，瘋狂旋轉著劈向黎真！

『草薙劍空之太刀！』

黎真棄刀後撤的同時一腳踹在刀把底部，將刀刃推入大蛇丸胸膛，旋轉的草薙劍也閃過黎真避之不及的面龐，將連帶著眼球與牙齒的半張面孔斬下……黎真，倒在血泊之中。

「唔……」

刀刃入體過半，大蛇丸嘴角溢出鮮血跪坐在染紅的雪地里。

大蛇丸盯著一動不動的黎真，並未放鬆警惕，那一劍是沖著他頭顱去的，可卻力量不濟斬的淺了。他看著雪地上黎真露出驚訝之色的半張面孔，若是在現實世界，這樣的傷勢都是致死的，可誰讓這裡是靈魂交鋒的精神世界呢。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剛才那就是彼此最後一搏了，大蛇丸已經沒有力量將貫穿胸膛的刀刃拔出，他等待片刻，既然自己仍然停留在精神世界里，那即是說……

黎真伸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

大蛇丸比起自身的安危，反倒饒有興趣的盯著黎真捂住的面孔，想要看看腦漿子會不會隨著前置面板的暴力拆卸而流出來。

遺憾的是那種限制級的畫面並沒有上演，黎真本人似乎也多少有些混亂，更不知道那被斬下的半張面孔位置上並未血肉模糊，而是呈現出一團彷彿鉛筆塗鴉般的漆黑。

那團漆黑，即使XX的面孔。

大蛇丸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那並非這個人轉生后的面容，也並非轉生前屬於「黎真」的面容，而是他自己的，一張哪怕在最真實的靈魂中也無法顯現的真容之姿。

大蛇丸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黎真，臉色蒼白又不甘的開口道。

「你玩賴的。」

「不……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