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決裂

「哈哈哈哈，竟然下手了，這可真是傑作啊。」

話說起來封印術這種東西，各種因緣際會下，似乎真就沒幾個能永久封住什麼重要的東西。

細數一下有名的封印術。

屍鬼封盡封印的半隻九尾，大蛇丸的雙手，被從一臉很淦的死神肚子里取了出來。

幻龍九封盡封印的尾獸們，也被從一臉很淦的帶土肚子里扯了出來。

就連六道仙人與弟弟聯手封印的卯之女神也從一臉很淦的宇智波斑肚子里重生了出來。

已經涼透了的團藏想和敵人同歸於盡都沒能做到，只封印了半座橋，這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脫困。

話又說起來，旗木卡卡西的三個學生，一個學生跟隨了大蛇丸，一個學生跟隨了自來也，一個學生跟隨了綱手。

三個原本的學生都成了他師叔……

雖然這三位師叔現在一個腦了瓦特了，一個腦子宕機了，還有一個失去了她的腦子。

漩渦鳴人雙目翻白跪在春野櫻的屍體前，仰著頭張大了嘴巴，一副太陽神在頂上戰爭失去歐尼醬的崩潰樣子。

漩渦鳴人沒有再次暴走，他體內的九尾妖狐就像用一根掏耳勺挖了十六年的監獄地道，好不容易快挖通了，四代目火影笑眯眯當著它的面給填上了。

封印的加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漩渦鳴人每次暴走都是因為難以遏制的憎恨被九尾查克拉所增幅造成的，但現在的漩渦鳴人心中沒有任何情緒。對宇智波佐助難以描述的複雜感情，對春野櫻還生還的喜悅，以及下一刻戀慕之心的徹底消亡。

（小櫻還活著小櫻為什麼在這裡小櫻為什麼死了佐助你在做什麼啊那可是小櫻啊小櫻她可是喜歡著你的你都幹了什麼你都幹了什麼你都幹了什麼我我我我我……）

無法接受這一切的漩渦鳴人，精神崩潰了。

漩渦鳴人的人生道路非常詭異又扭曲，其中最為偏離人之道路的，就是木葉隱村一眾忍者公認的英雄，到現在未曾殺過任何人，還是個雛。明明是個頗具盛名的忍者，卻被塑造成一個和忍者職業毫無關聯的聖母形象。

最早本該死在他大玉螺旋丸之下，被象轉之術做成宇智波鼬分身的砂隱叛忍由良，還要在公式書中強調並不是被鳴人所殺，而是被宇智波鼬解開了象轉之術才死的。被風遁·螺旋手裡劍打到奄奄一息的角都，放著不管也沒有幾秒鐘可活的角都，還必須由卡卡西來補刀，不能讓偉光正的主人公背負上殺人的污點。殺死了自來也，毀滅了木葉的長門，在別天嘴之下幡然悔悟進而自殺謝罪。

他對死亡，信念與仇恨之間交互帶來的嚴厲代價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過去曾目睹了再不斬與白之死令他思緒萬千，可那終究是外人，是敵人。自來也死時，因為連遺體都沒見到，漩渦鳴人也只是悵然若失感到悲傷，沒有真正意識到死代表著什麼。佩恩摧毀木葉，他也只是感知不到熟悉的同伴們，全然是一腔怒火。哪怕雛田死在他面前暴走成了九尾，那也沒有見到屍體，是他誤會了，長門特意避開了要害沒有殺死雛田，只是為了讓漩渦鳴人知曉痛苦。

佐助殺死了數十名鐵之國武士？還令雷影失去了一隻手臂？

那只是一段文字而已，漩渦鳴人沒有親眼看見數十具屍體如果堆疊在一起是多麼令人窒息的慘狀，有多少個家庭因此分崩離析，那都是些不認識的陌生人罷了，他的腦子裡只有佐助。他從未想過犯下如此罪行的宇智波佐助應該受到懲罰，若是有人想殺死佐助，鳴人必然會去阻止。

他知道佐助犯下了罪過，可殺掉佐助和懲罰佐助對鳴人來說都是不能認可的事情，這種於事無補只會冤冤相報的行為最令他感到厭惡，但這並不是說鳴人就原諒了佐助的罪行，他只是寬容大度的希望佐助能夠好好活著，然後活著去彌補償還犯下的過錯。

這很好，把罪人殺了顧然解一時之恨，讓他們活著繼續創造價值比較划得來……但什麼懲罰都沒有，引發了戰爭，草芥人命的惡徒竟然還能當上孤兒院的院長過上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這也未免太過離譜了，也過於違背人性。

至少，受害者的家人們，並不在乎罪人能夠創造價值還是拯救全人類，他們只想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們只想要宇智波佐助的命。

為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現在，切實死在漩渦鳴人眼前的不再是連名字都沒有的鐵之國武士，而是這個世界上他最在意，最重要的女孩子，她被自己一直以來自以為是想要拯救的佐助親手殺害了。

吾視之若珍寶，爾棄之如敝履。

在精神崩潰前的最後一刻，漩渦鳴人所想的是……

（……我要，宰了你！）

宇智波佐助疲憊的看著昔日兩名同伴，對木葉的復仇心沒有絲毫減少，雖說沒能親手了結團藏，可還是成功復仇了，復仇的瞬間，佐助只感覺一直以來被這個骯髒世界所玷污的宇智波之名得到了凈化，前所未有的暢快感令他抑制不住內心中的喜悅想要放聲大笑。

佐助沒料到春野櫻的出現，卻察覺到了春野櫻對他的殺意，雖然天真懦弱的春野櫻到最後還是下不了手，佐助卻可以拋棄舊情，地上那條已經咽氣的紅髮舔狗就是證明。

殺死了木葉的這個女人，過去稱作同伴的存在，宇智波佐助的心中卻沒有先前殺死團藏的快感，只有些許的煩悶，也並不是很影響他。

「結束了，鳴人。」

這是個煩人的傢伙，從小時候開始就是如此，吊車尾、大白痴、放屁大王、不愛洗腳，同時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正因為是無可代替，唯一的朋友，才不得不殺掉他。只要他繼續存在，自己復仇的意志就會產生動搖，就會生出想要放下這份仇恨，一起回到那時候無憂無慮的第七班時光。

但是，回到那個嘲笑宇智波一族的木葉，回到那個嘲笑鼬之死的木葉，這種事情比殺了佐助還令他感到難受。

太遲了，事到如今已經什麼都阻止不了佐助的復仇，什麼都阻止不了他。

宇智波佐助染血的手掌對準了精神崩潰跪在那裡的鳴人，泛起藍色電弧。

『千鳥！』

『紫電！』

刺向鳴人的千鳥被遠方飛來一道淡紫色雷電所截獲，與團藏激戰到查克拉所剩無幾的佐助，立即被那淡紫色雷電吞噬了手中千鳥，伴隨著麻痹整條手臂的強力電流，佐助抽身向後退去。

旗木卡卡西瞬身至鳴人與小櫻身前，他瞥了一眼無頭女屍，從體型與衣著上判斷出了那是自己的學生，追蹤忍犬帕克更是嗅到了熟悉的氣味，悲傷的舔舐著春野櫻的手背。

心痛只有一瞬間，與成長詭異經不起打擊的漩渦鳴人不同，旗木卡卡西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別。

又一次，來遲了嗎……

站在河面上的卡卡西目光犀利，緊鎖著傷痕纍纍的佐助。

「你墮落了，佐助。」

「哼，卡卡西么……你的寫輪眼怎麼了？」

「我已經，什麼都不想對你說了。」

「？！」

紫色魅影在強弩之末的佐助眼前一閃，什麼都沒能看清的佐助雙手本能做出防禦架勢，隨著雙臂骨折整個人倒飛而出，在即將撞擊在殘破的橋樑上時，被不知從哪裡現身的白絕所救，白絕擋在佐助身下緩衝了那一擊的力道。

一腳踢飛佐助的卡卡西體表淡紫色電流閃爍，查克拉在全身激蕩令肉體活性化。

原本旗木一族就擅長體術，先代旗木佐雲手持白色查克拉刀闖出『木葉白牙』之威名，卡卡西自身的天賦樹也本應是往戰士方向加點的，甚至僅靠觀察邁特凱的戰鬥就偷學到了八門遁甲。可天賦太強也有幸福的煩惱，他還擁有世所罕見的全屬性查克拉，甚至每一樣都極為出色，就那樣發展下去，普通人是貪多嚼不爛，可卡卡西若是肯下苦功夫，則可將忍術與體術鍛煉至極限，擁有不可動搖的影忍實力。

之所以沒有變成那樣一位強大的影忍，也並非是因為寫輪眼的拖累，重要的人相繼逝去，意志消沉的卡卡西疏於鍛煉，沉迷不良讀物，全靠天賦吃老本多年沒有長進。

寫輪眼一開始極大提高了卡卡西的實力上限，可『寫輪眼的卡卡西』這一威名本身就暴露出他太過於依賴這友人留下的遺物，非宇智波一族的原裝散熱器對身體的負擔也很大，本身的實力也沒有長進。

但這顆寫輪眼畢竟對卡卡西意義非凡，哪怕並不是很適合他也從未想過扣下來，想要帶著友人的那一份一起變強。但當真的被人扣下來后，失去了寫輪眼這一對身體負擔很大的外掛裝備，經過在木葉的修養與葯補，他的查克拉量恢復到了原有的數倍。沒有了寫輪眼的動態視力加持，無法使用速度太快的雷切，他就在極短的時間內開發出了速度略遜於雷切，但泛用性比雷切更強的紫電。

旗木卡卡西已經不打算再和宇智波佐助多廢話了，倒下的小櫻是因為他這個當老師的無能而死的。

奈良鹿丸、犬冢牙和赤丸、佐井、洛克李也終於追蹤而來，很遺憾沒能展開一番激戰，因為「斑」現身不打算和木葉的人糾纏，直接帶走了狀態不佳的佐助。

眾人懷著悲痛的心情面對春野櫻的死亡，牙與赤丸的嗅覺感知追蹤到了附近有熟悉的氣味，是曉組織里那個佩戴狼面具的人，之前與他交過手所以對這氣味記憶猶新。他的氣味痕迹與春野櫻的逃跑軌跡幾乎吻合，順藤摸瓜，木葉一行人尋到了位於瀧之國的黎真據點，靠暴力破解了一座荒塔下的結界，找到了囚禁春野櫻的所在，可惜已經人去樓空，只留下令人作嘔的人體實驗痕迹與大量屍體。

然後一段時間經過，某個男人遭到了六千億張起爆符的轟炸。

雖然六千億張起爆符到底意味著什麼，畫出它的某個智障可能並不清楚，可實際上並沒有那麼誇張。

起爆符的實際數量並沒有六千億這種好像沒上過數學課一樣胡謅出來那麼多，所謂戰鬥，攻心為上，像是嘴上高喊吃我風神腿，實際上打出排雲掌一樣，我先口胡一個「雖然這張卡上沒有寫，但這張卡可以特殊召喚！」，先從氣勢上壓倒你，讓你投鼠忌器以為真的有六千億張。其次這些起爆符威力有限，並不是官方正版出售的起爆符，而是小南使用自己的神之紙者之術憑空造就的忍術。

到最後，丟了一條手臂，令一顆寫輪眼永久陷入了黑暗，十幾年來未遭受如此重創的「斑」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滿是異國雕塑風格的禮堂，純白的紙花堆中靜靜躺著兩個男人。

「背叛了還要嘲笑我嗎？」

斑看著長門遺體的微笑輕聲嘆息，他伸手去觸碰長門緊閉的雙眼，然後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眼睛，輪迴眼……不見了。

「……」

斑並未驚慌失措，已經利用寫輪眼的力量從小南那裡得到了情報，她並沒有移動輪迴眼才是，那麼輪迴眼去了哪裡？

「呦，丟了什麼東西么。」

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宇智波斑鎮定自若轉身，抬頭望向那坐在一根圓柱上面的男人，僅剩的寫輪眼眯了起來。

戴著狼面具的男人翹著二郎腿一派囂張坐姿，手中把玩著一個透明的玻璃容器。

一雙輪迴眼在營養液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