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貧寒之家
開封府,陳留縣有一個叫程家村的地方。
每當天邊剛泛起朝霞的時候,一戶破落的院內,一名身材瘦弱的婦人正吃力的拿起一把斧子劈著從林間撿來的樹木。
「麗娘!我來幫你!」
一名瘦弱的書生走到她的面前,而後看到娘子弱小的身軀,卻是承擔著這麼繁重的家務,忙不由得有些心疼。
「夫君!你起來了啊!鍋里給你留著米粥呢!你趕緊去吃吧!就一點點柴火,奴家來做就是試了,你吃完粥趕緊讀書去,聽人說早晨讀書最好了!」
婦人忙制止了要來幫忙的丈夫,而後抬頭柔聲說了一句。
「麗娘!我們一起去吃吧!待會兒再劈!」
男子忙心疼的說道。
婦人忙說道:「夫君你趕緊去吃吧!今兒個的粥很想,奴家方才一不小心吃了兩大碗,因此只給夫君留了一碗,奴家貪吃,還望夫君見諒!」
男子見此走到了廚房,而後打開了木質鍋蓋,看到鍋里留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粥,男子將其端了出來,而後又看了一眼一旁落了灰塵的碗,不由得濕潤了眼淚。
男子姓程,叫程安,是一名讀書人,而麗娘本姓張,是程家的童養媳。程家本是書香之家,但家道中落,程安的祖父還考取了一個秀才之名,但到了程安的父親雖也是讀書識字,但卻一直未能考取功名,最終抑鬱而終,只留下孤兒寡母外帶程家荒年救下的一個童養媳張氏,乳名麗娘。
程安雖不怎麼聰慧,但勤能補拙,因此書讀的也不錯,本來前兩年就該參加府試的,但他的母親陡然間因病去世,他只能暫時放棄考取功名,留在家中守孝。
而家中瑣事全都落到了張麗娘的頭上,張麗娘不但要操持家務,甚至還要接一些大戶人家的針線活,賺些錢來給程安買筆墨紙硯。
這一切程安都看在心裡,所以即便他不怎麼聰明,但依然努力的讀書,一方面想要重振程家門楣,另一方面為的就是不辜負麗娘對他的付出,
程安將另一隻碗洗刷乾淨,把碗里的粥倒了一半到婉中,隨後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米罐,似乎心裡有了計較。
「麗娘!給!」
程安將端著兩碗粥而後將其中一碗稍微多一些的遞給了麗娘。
「夫君!奴家方才吃過了!你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讀書!」
麗娘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而後朝著程安溫柔的說道。
「麗娘!我們一起吃,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程安強忍著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溢出。
見此,麗娘方才端起粥拿起木勺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程安看了一眼碗里的半碗粥,又想起家裡那空空如也的米罐,不由得將半碗粥放在一旁的木凳上,而後說道:「麗娘!你把這半碗粥也吃了,我突然想起我借好友的書忘記還了,我得趕緊給他還去。」
程安快步走到房中,而後用一個包袱把幾本書全給包了起來,這些書都是麗娘省吃儉用給他買下的,因為麗娘聽說,明年的秀才試會有所變動,考的儒家經義會變多,甚至還要考算學,因此這半個月來都在省吃儉用,為的就是買這些書。
程安拿著包袱行來到了縣城,打算將其中的書都賣了,而後好買些米糧回家。縣城內有一家典當行,什麼東西都收,但價格嗎,那就是純屬黑心商人。
程安本以為這幾本九成新的書起碼能當一半的錢,但沒想到當鋪的夥計只給了兩百文,連書總價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想起家中麗娘那面黃肌瘦、弱不禁風的樣子,程安一咬牙就當了,本想著拿兩百文買點米,再去買點骨頭回去熬湯給麗娘補補身子。
卻不想陡然看到兩名錦衣衛在縣城個處張貼布告,因此便湊了上去,只見告示上面寫得赫然是朝廷招募小學教書先生若干名,月俸兩貫錢,只要通過縣令大人的考核,即可提前發放一年教書的俸祿。
程安赫然想起,前不久程家村就建了一處私塾,而且聽說是用水泥修的,想來是大戶人家修建的私塾,卻不成想是朝廷出資修建的小學,一名小學可容納一百名學生,需要兩名先生。
程安算了一下,按照規定,七天只需上五天課,還有寒假和暑假,一點都不耽誤他讀書,更何況一個月兩貫錢,已經可以夠他和麗娘過上小康生活了。
程安見此不由得動了心思,便朝著縣衙走去,跟官差說明是來應聘程家村小學教書先生的,官差當即將其恭敬地迎了去。
縣令也姓程,叫程豐,這幾天正為程家村小學先生一事而發愁呢!因為程家村雖大,但地處偏僻,道路崎嶇,其它村落早就招募好了先生,而程家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招募到先生。
當今官家極為重視此事,已經於吏部門下新置了教育司,開封只是試點而已,而且上面已經說了,今後,各地小學教育將作為政績考核的重要因素之一,因此劉縣令一直很是著急此事。
一聽有人來應聘程家村教書先生,趕忙盛情招待,本想著,只要對方識字,哪怕書讀的不怎麼樣也定將其招下,但不成想同程安一番談論之後,發現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還是有幾分才學的。
程縣令不由得起了愛才之心,一番打聽之下,知道其是因為母親去世,而沒有參加秀才試。
因此便讓人備下韭菜,酒過三巡之際,二人互說家譜之後,程縣令恰好高程安一輩,二人便以賢侄、叔父互稱,感情不自而深。
酒宴正酣之際,程縣令忽然煞有介事的說道:「不瞞賢侄,本縣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後,一直是矜矜業業,忙著招募教書先生,卻不想,程家村的先生一直未招募到。然而按照朝廷下發的命令,九月初一,各小學必須開課,如今有了賢侄的加入,可以說是解了燃眉之急!但......」
程安見程縣令似乎有所顧忌,便說道:「叔父如此待我,我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叔父有何事但請直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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