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和你很熟嗎
尚晚棠坐在桌前,魏奶奶把剛做好的還在冒著熱氣的麵條端給她。起身接過滿滿一碗的麵條上還卧著兩個雞蛋。進門之後她一直在觀察。老舊的房屋,生活用品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很久的那種。
尚晚棠在鄉下有親戚,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到鄉下親戚家,親戚家院子里會種上沒有農藥的自食蔬果,那種味道是城市裡吃不到的天然。親戚還會在院子里養上些雞鴨,平日里撒上些糧食,吃天然糧食長大的雞肉味道特別棒。還在車上時就想如果魏家太窮哪就從這些小家禽入手,也是可以漸漸做大的。但她低估了古代的窮苦是什麼意思。
魏家院子里光禿禿的,冬季沒想過院子里果蔬的事情,但是小雞小鴨一般家庭也會有上幾隻吧。此時的她還沉浸在雞蛋幾毛錢一個,雞腿幾塊錢一隻,吃一頓K才幾十塊的現代物價里。尚晚棠看著碗里的雞蛋只覺手上又重了幾分。
魏奶奶人眼神不好,動作緩慢好在是常年居住的場所,一毫一厘間熟悉準確。尚晚棠見魏奶奶眼神不好想要幫忙卻被魏奶奶按下,還和尚晚棠說了好些掏心窩子的話,話語間有著濃濃的歉意,沒有給姑娘按照禮節下聘,也沒有雙方的家長的見面,更是沒有給姑娘家一個完整的嫁娶婚宴。心急的魏奶奶邊說邊咳嗽。尚晚棠忙安撫奶奶,說自己不在意這些讓奶奶寬心。
常年勞作的粗糲附著老繭的雙手重重握住少女纖細白皙的雙手,語重心長道:「好姑娘,簡兒雖然面冷但心是熱的,他回來后定會好好待你的。」
送奶奶回房后,尚晚棠躺回床上心中默念:「魏簡啊,魏簡啊,想必你還不知自己已經大婚的吧!」
「阿嚏!」遠在萬里之外還在號房裡備考的魏簡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男人眸光深邃銳利,精緻勾勒的面容上眉眼間充滿睿智的張力,眼下一顆顯眼的紅色血痣更加攝魄,修長的手指撫摸高挺的鼻樑。
「嘭!」隔壁的號房傳來不悅的敲擊聲。魏簡輕挑眉眼,看向號房外飄落的瑩白雪花嘴角綻出一抹微笑。
尚晚棠是被凍醒的早起寒冷更甚,風雪打著旋從窗口的破洞簌簌落下,昨晚的小火爐早已熄滅,房間內僅存的暖意也在一陣冷風中消弭。哆哆嗦嗦中起身,身體格外沉重,想必是昨天的遭遇所至,摸摸額頭幸好沒有發燒,廚房的位置傳來做飯的聲響,穿好衣服起身去廚房。
天還沒亮,魏奶奶已經在準備早餐,她眼睛不好,沒有掌燈,雙手摸索著食材,今天早上吃餅子,烙好的餅黃燦燦的挺著個小肚子放在盤中還在冒著熱氣。尚晚棠的肚子本能的響起咕嚕嚕。魏奶奶還是慈祥的微笑:「餓了,快去洗手,馬上就能吃飯了。」
洗好手,魏奶奶已經將餅子放到桌上,兩個人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玉米的清香不似白面的細軟,對於常年吃細糧的現代人,這麼營養豐富還富含膳食纖維的粗糧著實香的很。魏奶奶看著尚晚棠一塊餅一塊餅吃著,心中歡喜,好個不挑食的姑娘。這苞米餅子這麼粗還吃的這麼開心。直到感覺到尚晚棠面色不對。
餅子好吃,加上她是真餓了,吃的也就快了些,沒成想餅子會這麼粗卡在嗓子哪下不去,感覺要窒息連忙起身找水,一杯水下肚才順暢舒坦,魏奶奶在後面焦急的幫她拍背:「慢點,慢點!」經過這次重新回到餐桌她是不敢快吃了,小口將飯吃完。
外面的風雪還在下,只是大雪弱化成小雪,魏奶奶起身摸索拿來厚棉衣。
「魏奶奶,您要出門嗎?」
魏奶奶邊用顫抖的手系扣子邊說:「家裡的柴不多了,我要去拾些。」
「還在下雪您眼睛不方便,還是我去吧。」
魏奶奶手指頓住,依舊慈祥的看著尚晚棠,半晌才道:「等下。」取來拾柴的背簍,裡面有把小砍刀和一個包裹,魏奶奶說裡面的羊皮水袋裡熱水,如果冷了就給自己暖暖手暖暖身,柴火不用很多,過兩日風雪小了就會有人賣柴了。
尚晚棠把自己裹得厚厚的,按照魏奶奶指的方向出門了。說是拾柴但冬日裡柴火都掩埋在雪地下,柴火需要切割樹上的的干枝,這時小砍刀就起了作用,忙忙碌碌間到也砍下小半筐。熱量消耗很快,打開小包裹拿出皮水袋,水裡有股怪味是動物的味道,忍著喝上幾口,將水袋放回包裹時,水袋撞上個硬東西。尚晚棠打開一看原來是幾錠碎銀。
腦中閃過,她明白了為什麼她說要去拾柴時,魏奶奶的會有那樣的神情,她是以為自己要走嗎?
尚晚棠心中苦澀,這麼慈愛的老奶奶這麼多年怕是已經被流言中傷,已經年邁的身體寄掛孫子的將來,想為孫子尋個伴,卻處處小心,昨日原身投江十里八村都知道了,她看見來人不詢不問,沒有接機壓價。還在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早起路過魏奶奶的房間才知道僅有的一床厚被子也是給了她。昨晚和她說的那些聽著是為了孫子魏簡,實則很大的部分是怕委屈了自己。
這麼一位眼盲的奶奶,心裡卻明白的很,生活的小心翼翼生怕出錯,魏簡才二十齣頭,魏奶奶最多也不過五十多歲,卻面如老朽,身姿萎縮。尚晚棠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身後傳來踏雪的吱呀聲,忙將碎銀水袋收好。來人是一中年婦人,見到陌生的女孩子在著雪天里拾柴先是楞了一下,看清她手裡的砍刀,神情變得傲慢:「你是魏簡家昨天買回來的媳婦吧!」
尚晚棠微微皺眉,沒理會,繼續砍柴。
那人似是受到冒犯般,高聲嚷道:「和你說話呢,你這個小丫頭不會是投江啞巴了吧!」
尚晚棠剛還沉浸在魏奶奶的思緒中,又來了這麼個吵嚷的人心中煩悶的很,此刻她只想快點砍完柴回去,時間這麼久了魏奶奶會以為她真的不告而別了。
來人還在喋喋不休:「我和你說呀,魏簡可不是什麼好人家,現在沒人你還是快走吧,魏簡克人的,他父母都是他剋死的,還有原來我們村的教書先生在教他以前身體都是很好,教了他之後沒多久就死了,哎,你還不知道吧,原來有人給魏簡說過媳婦的都下聘了,結果還沒過門人就沒了,你說這魏簡是不是不祥之人?現在魏簡不在家,你還不快跑?」
婦人越說越急作勢就要去拉尚晚棠,就好像她拉的不是一個正在砍柴的丫頭,而是要拉人脫離苦海的活菩薩。
尚晚棠實在受不了了,在來人拉住她之前將砍刀重重的劈在樹枝上,成人男性小臂那麼粗的樹枝活生生被她砍到一半。
婦人見狀也不好說話,只聽尚晚棠壓低聲音:「這位大嬸,我和你很熟嗎?」
婦人吞了口唾沫:「不熟!」
尚晚棠對著樹榦狠狠一腳,小臂那麼粗的樹枝應聲倒地,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砍刀:「大嬸!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詆毀人家家裡人不太好吧,畢竟我們都沒見過,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清楚。是不?」
婦人看著面帶微笑還手握砍刀的尚晚棠,冷汗直流,嚎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跑了,嘴上還在喊著:「殺人了,殺人了。」
尚晚棠不慌不忙的收拾。這些村民平日里是怎麼對待魏家的?不用借他人之口她都清楚,能對孤兒寡老那般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些人你對她們好,她們只會覺得你柔弱可欺,欺負過後還會給對方加上各種罪名。對付這些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亮出爪牙,絕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