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南,煙雨收 第十五章:別了長安(求收藏,推薦票)
陽光暖暖,一片燦爛霞光,京城長安內外的熱鬧漸漸歸於尾聲,在外面的人們陸續帶著興奮各自回家,回味著狀元遊街的風采。
夜幕降臨,燈火輝煌,此時的松江會館正在舉行一場盛宴。
本次科舉會試,松江會館居住的江南學子不僅有六名舉子考中了進士,其中殿試還出了個探花郎,實在是給江南的讀書人漲了志氣,給松江會館添了光彩。所以,松江會館的幕後東家準備了豐盛的酒宴大肆慶祝。
張正春入翰林院授七品編修,楊瑞則被選為庶吉士,陳鎮進了國子監,呂星海花銀子疏通關係弄了一個離家鄉不遠的湖北知縣官職。張繼看著熱鬧歡快的場景,晃花了眼,酒入了愁腸,人更寂寞!他想回家,他也想念自己的父親母親,更想念自己的心上人王曉薇,但是他不能回去,他沒有顏面回去,他不想讓一群人因為他一個人而難過。
然而,木已成舟,這個從來沒有過異端的念頭,只想利用科舉制度順風順水走上仕。途的湖北襄陽青年張繼,此刻。心情灰暗地他只想逃離松江會館,哪怕登上一葉扁舟,承受著失敗與傷痛,失魂落魄地告別一點也不待見他的唐國首都長安,沒有「千里江陵一日還」的喜悅,有的只是「近鄉情更怯」的忐忑不安。
煙花易冷,曲終人散,難言輕別離。
次日清晨,輕車簡裝,張繼與呂星海告別送別的人員,帶上自己的小廝,乘上一輛簡樸的馬車往長安渭水碼頭而去。呂星海要先回老家湖北襄陽等候朝廷的文書,然後才能在規定的時間去任上上任,相信喜報這會已經到了家鄉襄陽了吧。
授了官職的進士,還是等待候補官職的進士老爺們,都有六個月的假期衣錦還鄉回家鄉嘚瑟,接受家鄉父老追捧艷羨的目光。所有來自四面八方來長安赴京趕考的讀書人將會陸續離開京城長安。
渭水,這條黃河最大的直流,由隴右發源的河流流經關中平原,在潼關匯入黃河,作為長安八水之一的渭河,長達近千公里,流經長安之北,是長安重要的航道之一,每年通過渭河運輸數十萬、甚至是數百萬石的糧食進入長安,商船往來,絡繹不絕,最大的船只能夠載重七八百石,一旦戰時,來往軍船更是往來不斷,水運極為發達。
日正當午,馬車到了長安渭水碼頭。在靠近渭橋不遠的地方,呂星海的小廝掀開了馬車的帘子,道:「少爺,碼頭到了。」
呂星海和張繼下了馬車過後,抬頭看見前方有一個諾大的碼頭,碼頭上面人群涌動,岸邊停靠著數不盡的一排排的船隻,戶部的稅吏在這兒吆五喝六的盤查著。
呂家發跡就是在南來北往的河道上,早就讓小廝送信與相熟的船家定好今日離開長安返回家鄉。時值夏末之際,正是最熱的季節,但河上卻吹來涼爽的風。午飯過後,一艘輕舟順著渭水往襄州駛去,隨行的還有十餘人,多是販夫走卒與往來旅人。
他們要到山南道襄州漕運終極碼頭,然後在換乘南方慣見的大帆客船迎風破浪順流而下。
……
順流下來,長安渭水碼頭到襄州有百里水路。輕舟本為客船,沿途停靠了好幾個碼頭接送旅客,到了襄州一樣接客下客,隨著人流下了輕舟,自有小廝去安排行程。
張繼等人也都見識到了襄州的漕運碼頭,的確是異常繁華與熱鬧。也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時常有客船或是貨船靠岸。在這裡接活計的伙夫日夜守候,也時常可見官差衙役在此維持秩序。偶爾,也能看到一些形跡彪悍之人在船艙人群中往來穿梭,眾人對他們奉若神明不敢有半點得罪。
「襄州的漕運,事關國朝俸稅與鹽鐵轉運,向來都極為緊要。」呂星海看著熱鬧的襄州碼頭,有些感慨地說道。
「至我唐國開國起乃至前朝武周時期,荊襄一帶就鹽梟橫行,剿之不絕殺之不盡,無數的鹽稅流入鹽梟之手。除了偷賣私鹽,鹽梟們還有組織的聚眾在一起,結聯官府私營鐵器,橫行鄉里欺壓良善。若是亂世,這些鹽梟的行為尚事理喻,有些也是為了抗擊暴權苛政想討條活路而已。但方今太平盛世國泰民安,這些傢伙們多行不益只為中飽私囊,那可就容不得他們了。」
張繼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久聞荊襄一帶富庶繁華,但也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與平靜。這麼多年來,鹽梟潑皮們一直剿之不盡,幾乎與王法並駕齊驅,地方的官府似乎也對他們無能為力。如若你上任過後必要重視這一塊,若能剿滅鹽梟,或許會是一件不錯的政績。」
呂星海嘴角一挑笑道:「看吧,又與我想到一處了。怪不得你能寫出漕弊時下論!別人辦不下來的事情,我們辦下來了,那就是不錯的政績。我任上剛好就在荊州那塊地方,荊州的鹽梟究竟有多大勢力有多難辦,我去上任過後,要深入了解了才知道。」
稍後小廝帶來了熟悉的船家,呂星海問那船夫,得知剛好江浙有一個運送漕糧進京的船隊今晚返航,於是便安排自己的小廝去接洽船家。隨後,呂星海便對張繼道:「我們不如在這裡隨便先走走看看吧,就算是住上一兩日也是無妨,反正也已經到襄州境內了,就當尋訪民生。」
「也好。」
不久之後,二人在小廝帶著來到了碼頭上的商貿區域的酒肆。張繼與好友呂星海邊走邊談笑,呂星海道:「張兄真不與我返回襄陽了嗎?如果不是因為奸黨作祟,以你的才華,未必不能金榜題名!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將來未必就沒有機會步入官海,青雲直上。」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張兄,千萬不要放棄啊。」
張繼心中苦澀,搖了搖頭,還是沉聲道:「不了,暫時我還是不要回去了,這些年一直寒窗苦讀。古人有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也好,姑蘇自古就是文人墨客,隱士賢能聚居之地,張兄不妨去江南遊歷一番……」
「……」
時值傍晚時分,水鳥在江面嘻戲,百帆停泊,有客船離岸,有舟船入港,襄州碼頭上卻早已熱鬧上了。
客運與貨運的船,分得極細。左邊停一溜兒上下客的客船,右邊是更大的一片貨船。放眼一望,方圓數里的水面之內,船舢如麻布滿整個碼頭,有些官差大聲吼叫的指揮船支進港靠岸,多如牛毛的苦力民夫在這樣的晚霞燒紅了天的傍晚,穿著短襟布衫挽起褲管,光著腳板坦著胸膛,呦喝著扛起貨物往岸上搬運。旁邊便有計件的薄頭一一點算,該是用來結算工資的。
日頭降落西山,張繼登上了呂星海使人安排的江浙即將返航的大船上,與呂星海揮別,縴夫裸露胸膛,拉起韁繩,喊起號子,赤腳前行,隨即大船升起船帆,十幾艘漕船迎風破浪,順流而下。
此時他還無法預見,自己命運的曙光,原來並不在什麼考場,而是在不久之後的一個神奇之夜。
正所謂「上天在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必定會在同時為你打開一扇窗」,當落魄的張繼繞了一個大灣,沒有取道漢水,而是沿著京杭大運河茫然向著江南漂泊時,命運卻悄悄地為他設局——讓詩神附體於他,讓他擁有平生僅有的「一夜天才」。
且認識了影響改變了他一生命運轉折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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