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南,煙雨收 第二十二章:公子如玉(求收藏)
篇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已是將夜時分,青山綠水間,鳥船行駛在寬闊幽靜的河道上,漫天落霞亂飛,遠眺過去,可以看見夕陽外,青山隱隱,陡地金芒一閃,照耀得讓人睜不開來。
清波蕩漾,水面在晚霞的映照下,泛著金色的磷光,倒映著青山和舟船的重影,偶爾有遠處有漁舟滿載而歸,響起漁民輕快的漁歌和船娘輕快的吆喝聲。
今天是張繼在鳥船上第三個日子。
莫名其妙的上了這艘鳥船。想了兩天也只歸納自己是與那位小了自己一半還多的公子時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的緣故!,他絕對不承認是自己被他的氣質所吸引,談吐所折服。
三日以來,張繼也只是見過一面那位小公子。河上船隻來往頻繁,沿途自然也修建了許多碼頭,供往來行船休息採買。偶爾船會在某一個碼頭靜靜地靠岸停留,就會有人上船與那位公子時會面,有時會在廖無人煙的河灣拋錨,早已經有小船在哪裡等候,見到鳥船會緩緩靠近,接著就有人爬上鳥船見那位公子時,神秘至極。
船上的人員並不禁止張繼的自由,除了三層不能去外,船上他可以自由行走,吃穿嚼用都有提供,碼頭停靠的時候,他也可以上岸遊覽一番景緻。已在江南,身在江南,雖未到姑蘇,煙雨迷離,如畫江南,早已經醉了張繼,淡漠了鄉愁。
文人墨客齊聚,騷客大儒隱居,居廟堂之高之遠的政客,跨劍風流的俠士,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的姑蘇城越來越近,張繼本打算上岸獨去領略一番陸上的風景再慢行去哪個久聞其名的繁華之地。
至於為什麼沒有離去,原本是要告辭而去的,不過,吳姓漢子的盛情挽留,主人家的好客不好離去,就這麼離去怕寒了人心,一再糾結在等等看!前幾日忽然改了主意,想隨著公子時同回姑蘇城。
……真正的理由只有張繼自己清楚。內心分明是黯然神傷,自己落榜回去無顏再面對王家小姐,囊中羞澀所以才不想提早離開。
月上柳梢頭,輕舟慢行與崇山峻岭之間的河道之上。夾雜著微微腥味的風灌滿船帆,推著鳥船迅速前行,船頭桅杆上的糧棧巨大的風燈在風中搖晃,思索著自己今後的道路和人生的方向。
意氣風發的赴京趕考,見不慣一路上所見所聞,漕糧運送長安的一路上的層層剝削和弊端隱患!久而久之會有著什麼樣的後果,顯而易見。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當官入仕,主政地方一境之地,保一方平安,為一方黎民嗎?。
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也是天下人的天下。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師說學以致用,學來一身的本領,考取功名,當官入仕,不就是為了這天下,為了這黎民,幫皇帝更好的治理這江山,保一方平安,富裕一方百姓嗎?。
洋洋洒洒的一篇《漕弊時下論》是他所見所聞,針對時下漕運弊端的嘔血之作,讓他在長安揚名,人未有入仕就殺了百位貪官污吏,怎麼就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呢?,他有些想不通!
亂花迷人眼,人生的順風順水一路前行,別人的追捧讓自己忘記了初心!好聽的話越講越多,一旦過了頭,就不可收拾;一旦成了習慣,就上了癮,不說空話大話標榜的話,反而日子感覺難過。
意氣風發的赴京趕考,和落榜之後的巨大反差,如巨錘狠狠的砸在張繼的心頭,擊潰了他的驕傲,人拋棄理智就要受感情的支配,脆弱的感情泛濫不可收拾,就像一隻船不小心駛入了深海,找不到碇泊處。
長安之行的所見所聞,所受所感,人前人後,人生百態,讓張繼第一次懂得了書本上所說: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人生不是一成不變的,除了越來越好日日更新的變化,還有似水流年,人生蹉跎的反差。
有時候,你被人誤解,你不想爭辯,所以選擇沉默。本來就不是所有的人都得了解你,因此你認為不必對全世界喊話。卻也有時候,你被最愛的人誤解,你難過到不想爭辯,也只有選擇沉默。全世界都可以不懂你,但他應該懂,若他竟然不能懂,還有什麼話可說?。
生命中往往有連佛陀都無言以對的時刻,畢竟不是所有的是非都能條列清楚,甚至可能根本沒有真正的是與非。那麼,不想說話,就不說吧,在多說無益的時候,也許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釋!
這就是張繼落榜之後這段時間的心路。
不要說自己有多好,別人一般不會相信。不要說自己有多壞,別人一般都會相信。但對於萍水相逢的那位公子時對於此時的張繼來說他心中是感激的。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對方以惺惺相惜,相談甚歡,君子之交的方式,接濟了自己,又照顧了自己的書生意氣,文人清高。
張繼漫步在鳥船的甲板上,就著夜色星光,迎著已經有絲絲寒意的江風,望著船頭掛著的兩盞巨大的氣死風燈,不由一嘆:「唉!還真是潤物細無聲啊。」
人拋棄理智就要受感情的支配,脆弱的感情泛濫不可收拾,就像一隻船不小心駛入了深海,找不到歸航的路。
……
叮咚……嗡……鐺鐺……叮咚。
琴音低鳴,奏著優美而不知名的調子,如空谷幽蘭,曲調恬淡,琴韻悠長,意境深遠。若微風拂拭著荒原上的柔草,令人感到愉悅。此時已是清晨時分,旭日初升,金色的朝霞燒紅了半邊天,籠罩在層巒幽谷大江之間的濃霧,也給朝霞燒得只剩殘煙縷縷,黑夜的帳幕撕開,人的眼界豁然開朗。
張繼睡夢中被悠揚頓挫的琴音吸引醒轉,走出船艙,但見幾隻江鳥偶爾掠過江面叼起水面撒歡的小魚,早起的漁夫站在自家的漁船上用力撒開大網落入水面,漸起了層層的水花,音與景和,起而低回,轉而高揚,使他聯想到放情山水,高歌欸乃的情景。
其色也。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抬頭所見心中自然而然的冒出這段詞句。就見鳥船上一位少年公子正高坐三層高台之上拂琴,他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綉著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艷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
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玉帶,手持指不斷或快或慢的拂過琴弦。宛如陌上如玉公子獨處在花園裡,手持玉扇。芙蓉月下妖嬈,淺紅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喚回春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