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發賣
「你這妮子,不伺候姑娘在這裡呆著做甚,姑娘要喝綠豆湯,你去吩咐廚房做一些來。」
桃兒向來對玉兒不甚客氣,想著今日自己陪著姑娘站了一整天,她卻站在門口發獃,自然是心裡不痛快,面上便更加沒有好臉色。
「我這就去」
玉兒也知自己理虧,沒有同桃兒爭辯,轉身去了小廚房。
桃兒扭頭打了帘子,進了屋子裡,伺候著容瑾梳洗。
「姑娘年紀小,院子里那些個賤蹄子不聽話告訴了夫人發賣了便是,無需愁苦。」
桃兒看容瑾坐在梳妝台前有些落寂,由不得寬懷兩句。
「無妨,不過是今日去宴會乏了些。」
雖說桃兒如今還沒有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可記憶中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可不會那麼輕易忘記。
白芍低頭去了耳房將浴水備好,試了溫度,撒入了玫瑰花瓣,又倒了一小碗牛乳進去,伸手試了試水溫,這才喚了容瑾入了耳房之中。
容瑾入了耳房之後,取了頭上固定著的簪子,任由頭髮披散開著,由著白芍伺候著將身上穿著的衣衫一件件褪下,這才踩在小杌子上頭,進入浴桶中。
待梳洗過後白芍給容瑾絞乾了頭髮,便伺候著容瑾喝了一大碗綠豆湯。
「綠豆湯太過寒涼,姑娘是個女兒家,還是不要多進才是。」
白芍說完話便低下頭,看著有些怯怯的。
「我自然省得,桃兒,你今日也也累著了,便讓白芍守夜吧。」
桃兒有些不情不願的應下了,雖說守夜有些辛苦,卻是姑娘最親近的丫鬟才能幹的活計,院子里只有兩個一等丫鬟的名額,怎麼就輪上白芍這賤蹄子守夜了。
容瑾確是真真兒乏了,泡了澡之後身上越發疲憊,雖是看出了桃兒的不情願,卻不想再開口向她解釋什麼,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
容瑾本以為今日累壞了定是躺下便能睡著了,卻不想躺下後面前全是安國公主看她時濃烈又隱忍的眼神。
她有些愧疚,去利用一個無辜的女人,望著雕花的床圍,思緒四處飄散著。
而她不知道的是,還有另一個人在她無眠的這些時光也凝望著她。
九皇子現在每一個夜晚雷打不動的強行「帶著」侍衛來扒著容瑾的屋子看半個時辰。
侍衛有些不明白,瓦片下那六歲的小童有什麼好的,勾的九皇子整日里心心念念。
「我今日在宴會上看著她了,她在皇姑姑身邊坐著,真真天仙一樣的人。」
「這麼好的人兒,我定是要娶了她,和她過一輩子才是,萬不能被其他人搶了去」
窺視完跟著九皇子回府的侍衛聽到九皇子嘟囔,竟是一時語塞,別以為他沒看到,那鄭國公府家五姑娘肉嘟嘟的小手上還都是肉窩窩,面上也全是孩童肥嘟嘟的模樣,哪裡便是個天仙兒模樣的人了。
要他說還是他們院里那個新進的喚了青衣的小廝生的俊俏,且不會像那些嬌滴滴的女孩一般,成日里只知哭哭啼啼。
不過難得見九皇子好心情,還這般在乎一個人,他也覺得這國公府的五姑娘沒有尋常女子那班醜陋了。
容瑾也不知何時想著心事沉沉睡去了。
「姑娘,姑娘,您還沒醒來嗎?老奴回來了,前些日子不是去給姑娘置辦紅糖去了,那好些的紅糖可不好置辦啊姑娘,老奴還想跟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萬萬不要打發了老奴啊!」
次日一大早容瑾便被王婆子粗亮尖銳的嗓音喚醒了,她喊了喊,聽得動靜的桃兒便進了裡間。
「姑娘,這王婆子也太不像話了,聽了姑娘要將她打發回去,大清早便來鬧騰,奴婢攔都攔不住」
桃兒一進來噼里啪啦便將事情交代清楚了。
「無妨,由著她嚷嚷吧,先伺候我梳洗。」
不過是個沒眼色的老刁奴,還不值得自己生氣,只是夜裡睡的有些遲了,這般被叫醒,還有些不適。
容瑾抬手揉了揉鬢角,簡單漱口便下了地,穿上綉著一團團紫竹的繡鞋,站起身子,由著桃兒服侍洗漱更衣,吩咐白芍去休息。
桃兒選了一件翠色的襦裙,簡單又無多餘繁複的刺繡,不過是在衣角處由綉娘勾了暗紋,看著真真是極為雅緻,
「姑娘的眼光果真是好,這翠色約莫也只有姑娘能穿出這樣別緻的氣韻了。」
容瑾不禁莞爾,這小丫鬟慣是個只長嘴的,她一六歲女童,著翠色衣衫能有何氣韻可言。
「換件土黃色的來,我打算去廚房做點活,油煙重了些,翠色的襦裙慣是不耐髒的。」
得了容瑾吩咐,桃兒不滿的扭了扭,卻還是端著先前的翠色暗紋襦裙走到紅木雕花柜子前,又取了件兒土黃色的小衫,還一邊嘟囔:
「姑娘雖說是庶出,卻好歹是國公爺府里的小姐,怎地儘是干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活計,奴婢聽著六姑娘近日已經在習詩詞了,姑娘也得上心些才是。」
雖說聽著不太入耳,可到底是為她好的話,容瑾笑著點點頭,隨手將一對絞絲銀耳墜賞了桃兒。
穿戴好后便喚了玉兒進來,叮囑了幾句,便讓玉兒出了府,這才緩緩出了門。
王婆子也聽得屋內起身了,在屋外嚎叫的更加賣力。
「媽媽大清早這是做甚,莫不是這兩日歇息的太過打算轉了行去做戲子,跑我這院子里提前吊嗓子來了?」
那王婆子抬眼看著從門中踏出的容瑾,嘴邊那些個嚎叫生生吞進了嘴裡。
雖然容瑾只是身著駝黃色小衫,配著同色的裳,頭髮也只是輕輕的拿著簡單的銀簪挽起,卻是透著一股子凌厲氣勢,看著自己的眼神仿若是要活生生剜了肉一般。
自己看大的姑娘突然變了模樣,王婆子有些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卻是之前那副矜貴的模樣,全然沒有剛才的半分狠厲。
王婆子舒了口氣,想來是上年紀看錯了,又想著自己這幾日同那些老婆子賭錢沒在姑娘身邊伺候,有些心虛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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