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斷腸之別(成公子身份漸明)
木頡麗一驚,停止哭泣,又仔細聽了聽,聽出了是成邕的聲音,滿臉欣喜,便要掀起帘子。
小蝶趕緊拉住木頡麗的手,說道:「不可,小姐,此時與他相認,豈不是露餡了嗎?」
木頡麗慢慢地縮回手去,又平添一份傷心,剎時崩潰了。
「老天爺,就讓我好好的去吧,為何要折磨我?」
小蝶拿著手帕不停的給木頡麗擦著淚,說道:「小姐,只管哭吧,這一路上把所有的傷心難過通通都發泄掉,進到宮中,便什麼雜念都不能有了。」
再說那成邕,騎著馬從後面跑了過來,一路上不停的呼喊著,「頡麗,頡麗,你聽到我在叫你嗎?」
成邕從木頡麗轎子邊擦身而過,卻不知木頡麗就近在咫尺。
那崔公公坐在車內聽到成邕的叫聲,嘆道:「可憐天下痴情人啊,這定又是哪家女兒的心上人啊…頡麗…頡麗?」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拿起應召名冊,尋找著,卻並沒找到名字是頡麗的人,便打開轎簾,伸出頭來。
「年輕人,切莫在此喧嘩,應召女子中,並沒有你要找的人,還不趕快離去?」
成邕見了崔公公,想要並上前來,幾名兵士卻伸出長槍,擋住了他。
「大人大人,」成邕只好策馬跟著崔公公的馬車,問道,「有一個叫木頡麗的,容我和她說幾句話,也好做個了斷!」
崔公公揚揚名冊,說道:「本座已看過名冊了,沒有你說的這個人!」
成邕聽得此話,一驚一喜,拱手行禮。
「這位大人,木頡麗真的不在隊伍中嗎?」
崔公公哼了一聲,道:「本座替天子行事,自是一言九鼎,豈會誆你不成?諒你尚幼,便不與你計較,趕緊退下吧,否則嚴懲不怠!」
成邕勒住韁繩,駐足沉思,不禁喜上心頭,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莫非木頡麗還是躲過了這一關?木家好歹是千戶侯,或許還是有些本事的。
這樣想著,成邕便掉轉方向,準備去到木府探個究竟。
他哪裡知道,木頡麗是頂著木小齊的名字應召的,崔公公手上自然不會有木頡麗的名字啊…
崔公公不知何故,又將名冊打開看了看,疑雲叢生。
看了半晌,終又合上名冊,重重嘆了口氣。
木頡麗聽得成邕的馬蹄聲已遠,早已痛不欲生,小蝶緊緊擁著她,陪著她哭得昏天暗地。
與父母親人的離別之苦,與心上人天各一方的痛,交集在一起,在木頡麗心中涌動,讓她悲傷得幾欲暈厥。
成邕快馬加鞭,朝木府跑去,他以為,木頡麗必在家中,躲過了選妃一事。
「反賊哪裡跑?」
誰知剛奔了幾步,路旁突然衝出一幫人來,個個手執兵器,兇猛無比,也不說話,直接朝成邕殺了過來。
成邕一躍而下,跳下馬背,撥出腰中寶劍抵與眾人周旋。
別看成邕年紀輕輕,粉面紅唇,卻有一身過硬的本事,又恰值年少血氣方剛,鬥志昂揚,雖然以寡敵眾,卻並沒落下風,反而越戰越勇,將那幫人打得節節敗退。
這時,從那幫人後面,又飛出一個人來,手拿一把大刀,大叫著撲向成邕。
成邕趕緊將寶劍一橫,擋住那人的大刀,「鐺」的一聲,成邕不禁後退好幾步。
那人落在地上,大叫道:「玉子邕,你這大逆不道、謀害先皇的亂臣賊子,你以為你改了姓名,就能掩人耳目嗎?成邕??哈哈,我看你往哪裡逃!」
成邕定睛一看,卻收起劍來,一拱手,行起禮來。
「寶泰將軍,我玉子邕遭人陷害,無法申冤,毒害先皇另有其人,將軍不去追查真正的兇手,卻非要將我玉子邕逼於絕境、無處申冤嗎?」
那寶泰將軍哼了一聲,厲聲說道:「賊子休得狡辯,我奉當今皇帝之命,捉拿你歸案,你有什麼冤屈,當由皇帝定奪,本將軍勸你放下兵器,跟我去見皇帝。」
「皇帝?我大周國又有了新皇帝?」成邕一驚,不停追問道,「是哪位哥哥繼位了,將軍可否告訴我?」
寶泰將軍不耐煩地說道:「先皇駕崩,大公子毓自然繼承了皇位,怎麼,是不是很失望啊,若不是你的陰謀被大司馬發現,如今篡位登基的就是你了,是不是?」
成邕嘆氣道:「世人都道寶泰將軍剛直不阿,大義公正,如今卻和姦人一起陷害於我,是非不分!那玉文護,他才是毒害先皇的亂臣賊子啊!你們還尊他為大司馬?」
寶泰將軍怒道:「信口雌黃,你休得誣賴大司馬,廢話少說,趕緊束手就擒,隨我去見皇帝。」
成邕不由得悲戚起來,「連毓哥哥都不相信我嗎?一定是那玉文護逼著毓哥哥來抓我的,是不是?」
寶泰將軍大聲喝斥道:「當今皇帝你也敢直呼其名,當罪加一等。」
成邕苦笑道:「在你們眼中,我早就是亂臣賊子,只有死路一條,還怕什麼罪加一等?將軍不信我玉子邕,那我也只好得罪了。」
成邕說著,大叫一聲,將手中寶劍刺向寶泰將軍。
那寶泰將軍手中大刀,乃西域精鋼所鑄,足有幾十斤重,每每與成邕的寶劍相撞,便讓成邕手心一麻,幾個回合下來,成邕的手心便震出了鮮血,漸入下風。
突然遠方又喊起一片喊殺聲,只見另一幫人馬又沖了過來。
為頭的一位少年,大叫道:「哥哥,弟弟來救你了!」
成邕抬眼望去,不禁大喜,是弟弟玉文直帶著人馬過來了。
兩幫人馬又是一場混戰。
玉文直串到成邕身邊,急急問道:「哥哥和母后可都安好?」
成邕答道:「母后甚好,只是常思念你,你留在宮中,可要多加小心,那玉文護毒死了先皇,被我和母后看到,便一心想要殺人滅口,好在母后英明,帶我躲在齊國邊境,才暫得周全!幸虧當時你不在場,否則你也要隨我們漂泊流亡了。…」
「先皇是被玉文護毒死的?」玉文直雙目怒圓睜,又怒又驚,「沒想到大司馬才是亂臣賊子,他日,定要殺了他為先皇報仇!哥哥,如今毓哥哥當了皇帝,待我不薄,我暫且留在他身邊,也好護他周全,等到水落石出那一天,我們一定手刃仇人,再接哥哥和母后回宮!」
成邕連連點頭說道:「弟弟一定要倍加小心,若毓哥哥不聽那玉文護的擺布,只怕又要遭他毒手,你一定要提醒毓哥哥好生防範!」
玉文直也點頭答道:「哥哥放心,弟弟我精著呢,定會保護毓哥哥的,這裡不宜久留,哥哥你趕緊走,我來善後!」
成邕有些遲疑,看著雙方的人,廝殺不休,各有死傷,不肯讓弟弟置於險境。
玉文直急道:「放心,就算我被抓住了,也有毓哥哥護著我,沒人敢把我怎樣!這寶泰將軍也不是什麼邪惡之人,不會故意刁難我的,哥哥,你快走!」
成邕權衡再三,只得說道:「如此,哥哥就先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免得母后掛牽!」
玉文直催促道:「哥哥放心,快上馬吧!」
成邕一躍而起,跳上馬背,還有遲疑,玉文直不由分說,用力朝馬屁投拍了一掌,那馬一受驚,馱著成邕飛快地離去。
那寶泰將軍身手敏捷,見成邕駕馬飛逃,忙抽身出來,緊跟其後。
「嗖」寶泰搭起彎弓,射出一支飛箭,朝馬上的成邕射了過去。
成邕一個不留神,被那支飛箭射在肩膀上,只覺一陣刺痛,成邕趕緊定身坐穩,以免摔下馬去,卻漸漸感到身體發麻,頭腦發暈,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成邕勸勉自己,絕不能倒下,便使勁勒住韁繩,撐著身子任由馬兒往前飛奔。
玉文直看到哥哥中箭,先是吃了一驚,又看到他隨馬一直往前飛奔,似是沒有大礙,便攔住寶泰將軍。
「是我放走哥哥的,一切罪過,自有我玉文直擔當,將軍何必趕盡殺絕!」
寶泰哼道:「六皇子,捉拿亂臣賊子是本將軍的職責,你私自放走了罪犯,有違皇命,若皇帝怪罪下來,別怪我沒提醒你!」
玉文直冷笑道:「身為臣子,自然要效忠皇帝,等回到大周國,我自當向皇帝哥哥請罪,不象你寶泰將軍,卻是那玉文護的走狗!」
寶泰將軍怒道:「六皇子出言不遜,辱我聲名!我寶泰坐得直行得正,除了皇帝,不做任何人的奴僕!」
玉文直哈哈大笑,說道:「此次是誰派你來捉拿我邕哥哥,難道不是那玉文護嗎?」
寶泰將軍說道:「大司馬他如何調得動本將軍?是皇帝命我來捉拿兇手,干大司馬何事?」
玉文直冷笑道:「不是他慫恿,皇帝哥哥怎麼會要你來捉拿我哥哥?」
寶泰將軍大聲說道:「皇帝年輕,大司馬理所當然該為皇帝分憂,自然會為皇帝獻計獻策!」
玉文直哼哼連聲,道:「他日,我定讓你看清那賊的真實面目,只怕到那時,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
寶泰將軍大笑道:「我只奉皇帝旨意行事,是對是錯,只由皇帝決斷!天地明鑒,我寶泰一片忠心只屬於皇帝!」
玉文直也橫眼笑道:「將軍,我記著你所說的話,他日若有人圖謀不軌,謀害皇帝,希望能看到你寶泰將軍的忠心!」
「那還用說!」寶泰將軍哼道。
玉文直又望望前路,已見不到成邕的身影,這才放了心。
「走,齊國境內不可久留,以免引起兩國爭端!兄弟們,回大周,我這就向皇帝哥哥請罪去!」
一片塵土飛揚,玉文直和他的人馬撤離了此地。
寶泰將軍心有不甘,又想著成邕吃了自己一箭,上面的麻藥發作起來,他必定逃不太遠,便又下令,命人繼續追擊成邕。
成邕坐在馬上,意識越來越弱,只是緊緊勒住韁繩,不讓自己掉下馬去,迷迷糊糊地任馬兒前行。
隱約看見前面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兩個女子,對著他叫「成公子,成公子……」正是木小齊和阿枝。
成邕此時已是滿身大汗,視線模糊,又一心掛記著木頡麗,直把面前的木小齊當成了頡麗,撐起笑容,哆哆嗦嗦地說道:「頡麗…我可找著你了…」
「咚~~」說完這句話,成邕便從馬上墜了下來,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座下馬匹似有些著急,圍著成邕打轉。
阿枝拾起韁繩,將那匹馬拉住,那馬匹卻也聽話,靜靜地待在原地,似是等候著自己的主人。
木小齊看到成邕背後插著一支箭,不禁大驚失色,叫道:「車夫,成公子受傷了,快把他抬到車內,趕緊找爹爹去救成公子!」
說話間,遠遠傳來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聲,那是寶泰的人馬追著成邕的足跡,尋了過來,這讓阿枝起了戒心。
「啪啪~~」阿枝鬆開韁繩,在馬屁股上拍了幾拍,逼著那馬往前奔去。
木小齊不解問道:「你趕走它作甚?」
「成公子身上的傷,定是仇家所為,恐怕就是這些人,就讓這匹馬引開他們!」阿枝急急地說道。
車夫將成邕抱到木小齊的車轎內,木小齊和阿枝也擠了進去,好在車內寬廣,也並不覺擁擠。
車夫快馬加鞭,一路疾奔。
那寶泰將軍領著眾人一路奔來,恰逢木小齊的馬車迎面而來,狹路相逢。
「讓開~~」有人大叫著,想要木小齊讓路。
寶泰將軍一邊打量著馬車,一邊勸阻道:「在齊國境內,莫惹事端!」
木家這馬車甚是華麗,怕是讓這寶泰有所心虛,只怕惹到官家,帶來麻煩,便命眾人移到兩邊,讓出路來,又半帶疑惑地審視著馬車,怕有紕漏。
「敢問車夫,車內是什麼人!」
寶泰靠近了馬車,只敢隨著同行。
車夫答道:「車內是我們木千戶家的二小姐!」
「哦,木家小姐?」寶泰還是有些不放心,靠得更近了。
木小齊在車內嚇得直哆嗦,抱著成邕的手顫抖不止。
阿枝一咬牙,提著嗓子嚷道:「什麼人擋路?梁安鎮可都是我們木家的,若是不知好歹,我拿你是問!」
寶泰一聽,車內果然是個跋扈的女人聲音,便呵呵笑個不停。
「得罪得罪,我們在追一個人,不想擋住木家小姐的路了,還望恕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