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獻祭
等那女孩死了之後,艾斯黛拉感覺到自己似乎慢慢地飄了起來,她漂浮在他們的頭頂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她看到地上的魔法陣吸飽了女孩的血液之後漸漸凝聚成了一顆耀眼的光球,光球之上細細地布滿了各色複雜詭異的古代魔紋,讓人湊近了多看一眼都會心神恍惚。
巨大的坩堝里有什麼東西漸漸沸騰了。
那光球慢慢地飄浮到坩堝的上方。艾斯黛拉看到那位幽靈先生把女孩的魔杖撿了起來隨手一揮,光球撲通一聲掉入了坩堝裡面。
裡面沸騰的液體一下子變成了銀色。
幽靈先生鬆開了女孩冰冷的屍體。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眼中是艾斯黛拉看不懂的情緒。然後他轉身跳進了沸騰的坩堝里。坩堝之中一下子炸開了花,一瞬間水花四濺起來。
大量的液體化為了濃濃的黑霧,將整個巨大的坩堝都籠罩在了裡面。
艾斯黛拉最後看見黑霧中緩緩旋轉著幻化出一個年輕的男人出來。
黑霧將他團團圍住,化成了他貼身的長袍。
是那位幽靈先生。
他用女孩的血復活了。
艾斯黛拉最後只看到了他的臉。
他看起來一如既往的英俊和冷漠。
「湯姆里德爾……」
大量的白色霧氣重又聚攏過來。她緊緊地用雙手抱住了自己劇烈疼痛的頭。
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艾斯黛拉跪坐在有求必應屋裡堆積如山的收藏品旁邊,她面前的男孩子看起來同樣狀態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手裡握著的代表智慧的冠冕上,瑰麗奪目的藍寶石依舊散發著閃爍不定的詭異光芒。
他想要殺她?
他竟然直到現在還是想要殺她?
她一直就知道他始終對她有所圖謀,那很正常,沒有哪個斯萊特林做事情是不報目的的。
可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想要她的命?!
艾斯黛拉不是很了解魂器這種東西,可即便那是個幻境,映照出來的也是真實的內心。
她幾乎是用了一分鐘的時間來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剩下一些她原本不知道的,幾乎也都被她猜出來了。
里德爾一向是一個精明的、謹慎的、擅於審時度勢的斯萊特林。
他想要復活取代黑魔王本來只有一個方法。
那個方法非常冒險。那就是他得去一個個找出來黑魔王所有製作好的並且隱藏起來的魂器,他必須吸收掉他們,最後才能去嘗試吸收主魂。
這就是里德爾曾經告訴艾斯黛拉的、並且請求她幫助的那個辦法。當時的艾斯黛拉並沒有聽出來,這個辦法近似於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借口。
因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里德爾是黑魔王年少時分裂出來的第一個靈魂,他也許隱約能猜到他到底想要做哪幾個魂器,並且可能將它們藏在哪裡。但是魂器的製作需要殺人,並且隨時可能出現意外。
他想要找到他全部已經做好的魂器那幾乎不可能!而當他沒有全部吸收掉其他魂器就直接去吸收黑魔王的話,他就很有可能會失敗。
在他們最終的靈魂角逐上,哪一方所佔的靈魂比例越大,最後獲勝取得身體主權的可能也就越大。
作為一個謹慎的斯萊特林,他絕不願意在有另一種更完美、更不容易發生意外的選擇下採用這一種冒險的方案。
要知道,一個魂器能生出獨立的意識得有多不容易。
這個謊話在今天終於被拆穿了。
里德爾一直沒有告訴黛拉的是他真正準備採用的第二種辦法。
他無意中發現了艾斯黛拉斯萊特林繼承人的身份,他發現了她那令人嫉妒到發狂的、高到嚇人的、來自斯萊特林本人的血液濃度。
他曾經見識過過無數的黑魔法,這一個無疑屬於其中最最邪惡的那一類之一。
那是一個古老的獻祭魔法。
用一個人的鮮血和生命換來另一個人的重生,用一個鮮活完整的生命補全另一個殘缺不全的靈魂。
還有誰能比擁有斯萊特林血脈的艾斯黛拉更合適嗎?明明擁有這樣快捷的、安全的、絕不會留下任何隱患的方法,他為什麼還要冒險去吞噬主魂呢?
從他發現她最大的秘密開始,她就註定了成為他的獵物。
誰都知道,沒有人會愛上自己的獵物。
就像貓不會愛上老鼠。
艾斯黛拉想通了這一切只覺得渾身冰涼。
情人節那一天的快樂與甜蜜在這一瞬間就好像是一個遙遠的夢了。
不,比那還要不堪。
那時候發生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都讓她覺得噁心。
原本就沒有什麼甜蜜與溫馨,那全都是早就被人為設計好的圈套與陰謀。
她的思想和感情,統統都在被人操縱著。
原來她付出了真正的情感,最後換來的卻是背叛與死亡。夢裡,她用一條生命作為代價才看透了這一切,猜透了這一切。
幸而那只是個噩夢,幸而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與她面對面的里德爾也睜開了眼睛,他手中冠冕上閃爍不定的藍寶石終於漸漸失去了光芒。
真是可笑,他的臉上竟然還殘留著夢裡帶來的淚痕。但他的眼睛現在確實是純黑的了。
里德爾看著她,他的眼神複雜極了,它混合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和不易察覺的恐慌。
「黛拉……」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他朝她伸出手來,似乎是希望還能抱一抱她。
艾斯黛拉毫不閃躲地看著他。
他從未發現這雙藍色的眼睛是這樣的冰冷與銳利,現在它們像極了鄧布利多的眼睛,似乎什麼也瞞不過她。
她就這麼冰冷地注視著他,冰涼的眼睛里滿是不屑與嘲諷,好像是在嘲笑他幾乎弄假成真的虛情假意。
他慢慢放下了朝她伸出的手來。
里德爾不是個笨蛋,相反他在洞察人心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僅僅一個眼神,他就明白這個女孩在想些什麼了。
可是……
計劃是可以被改變的。
他現在這樣解釋她還能相信嗎?
他終於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慌。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