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誓言

「你真讓我噁心。」

她冷漠地說著這樣的話，就如同一把刀子割在了他的心上，打著轉兒地將他的心狠狠獰了起來。

「……黛拉，不是這樣的……」

里德爾強打起精神來試圖向她解釋。

啪的一聲。

里德爾的臉上挨了重重的一耳光，他的臉上出現了紅色的指印。

他的靈魂幾乎已經有了實體的觸感。

艾斯黛拉只覺得渾身發抖，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前幾天還在和你濃情蜜意的那個人，他竟然想要她死！

她終於發現自己之前的滿腔情意有多可笑，她終於察覺自己之前想要和他的合作的念頭有多幼稚。

這個人的現在、過去和未來，是黑魔王。

一個人不可能在成年之後才突然變壞。

更何況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做了自己的第一個魂器，她怎麼就能天真地相信這個魂器的製作——哭泣的桃金娘的死亡，會是一個意外呢？

她只是想和他合作來拯救即將衰落的馬爾福家族，但他想要用她的生命來獲得新生。

醒醒吧，小姑娘。

眼前這個人絕不是可靠的合作對象。

殺了他！殺了他！

你是一個魔力高強的女巫！你一定知道那些不可饒恕咒，對他用上一個！殺了他！

這樣一個聲音在她腦子裡面說話。

她控制不住地握緊了自己的魔杖，她慢慢地對他舉了起來。

魔杖頂端冒出了綠光。

「阿瓦達……」她顫抖地說。

「黛拉！」里德爾握住了她的手，焦急地喊她，「你醒一醒！不要被它蠱惑了！」

她的腦子裡如同被灌進了一大瓶清涼劑，她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魔杖頂端微弱的綠光漸漸消失了。

她的眼神恢復了清明。

她一把揮開了里德爾的手，眼睛里彷彿是千年不化的霜雪：「你還愣著做什麼？」

里德爾放下心來，看了她一眼，伸手觸到了冠冕上詭異的藍寶石，他念了一句複雜的咒語。

她腦子裡的聲音發出了凄厲地慘叫聲，艾斯黛拉忍不住雙手捂住了耳朵。

幾分鐘以後，那個聲音終於消失了。

艾斯黛拉看了一眼地上的冠冕，上面的藍寶石已經黯淡了下去，再也沒有一開始奪目的光澤了。

這個魂器已經被吸收了。

艾斯黛拉從地上站了起來，捏緊了自己的魔杖，她準備離開有求必應屋了。

里德爾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從魂器設置的幻境里出來之後整個人就不對勁了。他以為她至少會問一問他，而他也願意把他曾經有過的想法和他後來的轉變一一坦誠地告訴她。

可她沒有問，什麼都沒問。

就這樣判了他的死刑。

她冷若冰霜的態度讓他簡直無從解釋。

雖然他之前的想法也確實罪無可恕，但他明明已經想要改了，難道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鄧布利多都願意給人第二次機會呢！

她怎麼能問都不問就這樣判了他的死罪？

「不許碰我！」她尖叫起來，一把將他的手狠狠打開了，「你讓我噁心！」

她又說了一遍，同時她將手在長袍上無意識地來回擦拭著。

里德爾一瞬間感覺心臟又被狠狠地擰住了。

真奇怪，他是個幽靈，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那是魂器變出來的幻境！那是假的！」里德爾說，他努力使自己相信自己說的話。

可女孩嘲諷的眼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絕不可能在相信他的語言了，那一向就是最蒼白無力的東西。

「你不能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情就判我的罪，對嗎？」里德爾輕聲說。

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笑了起來：「你認為你還值得我再相信嗎？」

「你配嗎？」

里德爾的瞳孔一瞬間收縮了。

「你可以和我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那是作用於靈魂的魔法。那對我是有效的。」

過了很久，他面無表情地說。

總要有一個人讓步的，是不是？

艾斯黛拉審視地看著他。

現在不管不顧地離開是愚蠢的。她不會忘記她一開始和里德爾達成合作是為了什麼。

現在的馬爾福家族就如同一艘深陷漩渦的巨輪，它正在很慢很慢地、但是不可避免地下沉。

盧修斯手臂上猙獰的黑魔標記重又浮現在她眼前。她最最驕傲的哥哥、純血統家族高貴的繼承人，被那個名字也不能提的魔頭在身上刻下了奴僕的烙印。

她也是個馬爾福，哥哥肩膀上的責任已經太重了。

最後她慢慢地說：「我認為我們可以請朵拉來做見證人。」

家養小精靈往往擁有超越巫師的魔法，他們可以在施展了反幻影移形的霍格沃茲城堡里來去自如。

在艾斯黛拉一個響指過後，有著尖耳朵的小精靈朵拉出現在了有求必應屋裡。

「小姐！您召喚朵拉有什麼吩咐！」小精靈尖聲尖氣地叫道。

她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說：「請你作為見證人，為我和這位湯姆里德爾的靈魂碎片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小精靈驚恐極了，它看了又看面前面色如霜的小主人和那個隱隱令它感到害怕的殘缺靈魂，但最後還是完美地遵守了主人的命令。

里德爾向艾斯黛拉又一次伸出了手。

艾斯黛拉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里德爾立刻抓緊了她。

艾斯黛拉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朵拉伸出了它長長的手指，一道如火燒一般的紅線從它的指尖冒出來。

它像蛇一樣繞到了兩人交握著的雙手上。

「湯姆馬沃羅里德爾最大的靈魂碎片，你敢保證從今往後不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間接傷害我嗎？」

「我願意。」里德爾回答地很快。

「你願意在重獲新生之後，不再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並且幫助馬爾福家族走向輝煌嗎？」

「我願意。」里德爾仍然沒有遲疑。

「你願意在之後尋找魂器的過程中，在我們有爭議的時候無條件地服從我嗎？」

里德爾不說話了，他牢牢地盯著她。

艾斯黛拉毫不示弱地看著他。

「我願意。」最後他這樣說。

朵拉的指尖噴出了最後一道如蛇一般蜿蜒的紅線，它緊緊纏繞在他們倆的手上，最後隱沒下去消失不見了。

誓言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