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命案現場
流光訥訥點著頭,一時間還未回過神來,畢竟,眼前的姑娘看起來是在不像擁有如此逆天武力值的人,他一直以為,經那一役,她再無執劍的可能。
她更瘦了,似乎弱不禁風得很,她的手柔嫩到看起來根本承受不住匕首的重量。
也就是捏捏繡花針的那種。
「這是誰的手下,怎麼看起來有些笨。」洛桐下巴枕著時歡的肩膀,嘻嘻笑著調侃,她自然明白此刻這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那一年的自己想必看起來也這麼傻。
流光一愣,「在下……」
話未說完,被截了胡,「顧辭的。」說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人對著自己和對著洛桐時自稱是不一樣的……
還沒細想,洛桐就打了岔,「哦?聽說顧辭和傅家那倆傻兒子並不親厚,如今看來傳聞果然做不得真。」
「上回瞧著倒像是真的……」
「上回是哪回?」
「就傅卓睿落水那天,顧辭也來了,瞧著倆人關係不大好的樣子。」
「哦?怎麼個不好法?」
兩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不大能擺在當事人面前說的事情,半點沒把人家手下當回事,流光多少有些不適應,訕訕解釋道,「我家主子如今在刑部任職……這案子是刑部在調查。」所以這和是不是傅卓睿沒關係,和那兩位關係好不好更沒關係……
「哦……」洛桐拖著調兒,意味深長。
時歡卻沒再起鬨,皺了皺眉,只覺得顧辭那身體去刑部任職簡直就是瞎折騰,實在不妥得很,聽說皇帝對他很是愛重,倒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幺蛾子。
於是她沉默,卻見進了畫舫的姑娘又從後頭躡手躡腳地返回,還是抱著那琵琶,時歡卻眼瞼地發現……換了一把。
那姑娘拉著斗篷的帽檐,連下巴都沒露出來,行色匆匆地下了畫舫轉身朝著後頭樹林子去了。
「你家主子讓你來盯梢的?瞧上了?」
瞧上?這個詞實在有些不大妥帖,但要說如何解釋吧,一時間也找不到措辭,流光便自顧自忽略了,回答第一個問題,「這便是紫荷姑娘。」
「喲。」輕揚了聲,時歡舉步跟了上去,心道,這坊間曲曲折折的傳聞當事人,出現了。她掉頭叮囑很有默契地留在原地的洛桐,「看著點兒。」
洛桐比了個手勢,「明白!」
眉飛色舞得很,絲毫不像是盯梢,更不像是查案,也不知道高興個什麼勁兒。流光搞不明白,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兩人沿著紫荷離開的方向跟上,倒也沒走多久,就在密林里發現了紫荷。
不過已經是一具屍體。
縱然是時歡,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結局,看現場並無任何打鬥的痕迹,那姑娘躺在地上,閉著眼睛面容安靜宛若安寢,唯獨頸部蜿蜒而下的鮮血,染紅了淡色的斗篷。
時歡上前俯身查看,卻見她手中攥著一根沾了血的琴弦。再看身側掉落的琵琶,琴弦斷了兩根。當下忍不住蹙眉問身後跟來的流光,「查到傅卓睿是被何物所傷了么?」
「回姑娘,琴弦。」他指了指丟在一旁的那把琵琶,「傅公子落水當晚屬下便去紫荷姑娘房中探查過,當時這把琵琶就少了一根弦,同水下發現的琴弦匹配。」
如今,它少了兩根弦,另一根在死者紫荷手中攥著。
從紫荷離開畫舫到時歡跟上來,左右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要說這姑娘被人所害,總該有些掙扎的聲響才是,也總要留下些痕迹……可如今,這土壤未乾的林中只余他們三人走來的腳印,再無其他。
「去通知顧辭吧。」時歡退到一邊站在一顆樹旁,卻半分衣裙都不曾靠著了那樹榦,「我在這看著,你速去速回。」
流光低頭,拱手,「如此,屬下先行告退,姑娘稍候片刻。」
禮節倒是全得很,只是……時歡第二次注意到,這位流光對著自己的時候,總是自稱「屬下」,可方才他對著洛桐自稱的,是「在下」。
她微微斂了眉眼,點點頭,沒說話,看著流光又是一拱手才轉身離去,飛身掠去的身形快若殘影,身手倒是了得。
只是……反應慢了點。
……
顧辭來得很快,馬車還未挺穩他便已經掀了帘子下了車,三兩步走到時歡跟前,焦急得很,「歡歡,可有受傷?」說話間已經將她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打量了個遍,皺著眉不大讚同,「既是案發現場,你怎麼敢一個人在此逗留,若是兇手折回,你該如何?!」
聲音有些重,氣急敗壞的。
時歡仰了頭看他,沒說話,似乎還有些反應不及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呆。
流光跟在顧辭後頭,聞言摸了摸鼻子,無端想起方才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那一招……暗道若是時姑娘都打不過那兇手,怕是自己在這也沒多大用處……
但他不敢說——總覺得得罪主子事小,若是自己多嘴得罪了時姑娘才是真的完蛋。
於是,他默默退開,拿眼瞅跟著來的陳帆,「發現什麼沒?」
陳帆壓根兒還沒看現場,哪有什麼發現?這會兒被問及,才打著哈哈地湊到屍體邊上,一看,倒是一怔之下直了身子偏了頭,掩著唇有些欲蓋彌彰地咳著。
遠遠看著並無不妥,近看才覺得有些駭人。
咳嗽聲也提醒了顧辭,這會兒的確不適合當著外人的面教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當下沉著臉交代,「你且先在這等等,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說完才過去看屍體。
能在幾句話的時間裡完成一樁挽救不回的死亡,那傷口想也知道定是駭然得很,這會兒看著,小半截喉嚨都被割開,傷口就這麼大刺刺地暴露在眼前,難怪陳帆一個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
顧辭回頭瞥了眼時歡,看上去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這丫頭,膽子倒是大。
然而,時歡斷斷不是一個會看人臉色的性子,她蹙著眉遠遠站著,對空氣里的血腥味有些不適,臉色也因此冷了幾分,問,「傅卓睿和那個玉佩的主人這會兒在何處?」
「傅卓睿那小子在自己院子里摔東西,錢多多……呵,溫柔鄉里。」嫌棄得很,說完回頭看時歡,見她表情便瞭然,聲音溫柔了不少,「若是覺得噁心便去馬車裡等著我。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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