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昔日紈絝葉見夏

「葉見夏！！！你竟敢！」

劉茂將懷中美人直接丟到了地上，大驚失色的指著頂樓上的葉見夏既驚又怒！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上去，硬著頭皮跑到了葉見夏的面前，後背冷汗直流。

之前談論起來言語之中多為不屑，可這些京城的官宦子弟真見了這葉家次子哪個不怵？這可是曾經在京城放火燒樓的主！

不過劉茂他爹戶部侍郎劉謹平就在周蕁他爹手下做事，兩個人一塊兒來的青樓，結果有一個已經被扒光躺在了地上，他如果不做點兒什麼的話他爹以後在戶部的那張椅子想必會十分的燙屁股！

可真衝上來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在那裡對著葉見夏跳腳，最後蹦出來一句：「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

葉見夏皺著眉頭看著衝上來的這個二愣子：「知道，戶部尚書家的長子，你是誰？」

「哦，算了，你爹是誰？」不等劉茂回答，葉見夏體貼的追問。

「我……」劉茂一時語塞。

好在今天的樂天殿格外熱鬧，樓下人群的議論聲輕而易舉的傳到了葉見夏的耳邊，然後被他提取出了關鍵信息：「那是戶部侍郎家的兒子劉茂」「他是和周蕁一塊兒來的」「兩家這幾年沒少走動」……

戶部侍郎？姓劉？

「你爹是劉謹平？之前不是個戶部郎中么？幾年不見，陞官了？」

「葉見夏，你大膽！這裡是京城！是天子腳下！你竟然敢公然傷人！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樂天殿的人呢！還不快把這個混蛋打出去？」

劉茂扯著樂天殿的虎皮虛張聲勢，葉見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們剛剛不還說良辰美景奈何天么？這就忘了？紫玉樓都被我給燒了，樂天殿就敢在我這蹦躂了？」

「你你你……你竟敢毆打官家子弟！你信不信我這就讓人拿了你，丟進太安府大牢！」

葉見夏無奈的抬手要掏耳朵，結果看見自己身上殘破的衣袖，又看到劉茂身上的蜀繡衣衫玉腰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再看看劉茂還在那裡義正言辭絮絮叨叨，不由的氣樂了，幾年不見，京城裡的紈絝什麼時候這麼丟人了？

於是葉見夏不再廢話，抬手一劍鞘呼在了還在咋咋呼呼的劉茂臉上，和這些咬文嚼字故作風雅的公子哥比起來，他的話顯得格外的接地氣：「大爺的！本少爺幾年沒在京城，你們這群癟三覺得自己又行了？在我這裡指手畫腳的，嫌命長？」

這一劍鞘直接將劉茂的門牙給打掉了，劉茂和他的好兄弟周蕁一樣一溜煙的滾下了樓梯。

葉見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大笑著用劍鞘指著趴在樓梯上半天沒爬起來劉茂：「你有什麼可豪橫的！」

說完，淡淡的掃向全場，目光所及，皆是一靜。

他在頂樓，與周蕁等人之前所在的雅間本就接近，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剛從雅間之中走出來的歐陽平。

歐陽平看著這個傳說中的紈絝，很明智的慫了，這傢伙放火燒樓的時候，他怕是還縮在牆角背「人之初性本善」吧？惹不起惹不起。

葉見夏很滿意這樂天殿中所有人的表現，於是旁若無人的回到了嫿嵐的屋中，重重的關上房門。

然後，樂天殿上下，滿是嘩然！

然後太安城中的消息風一樣的散開。

那個葉家的魔頭回來了！一回來家都沒回就來到了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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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見夏回到了房間中，房間里掛滿了各色畫卷，其中不乏歷朝歷代的名家孤品。書架上一縷青煙冉冉升起，房中溢滿了讓人舒心的紫檀香。

小錦繡正心滿意足的吃桌上的糕點，這是她剛剛打小報告所得到的報酬。

廳中的裡屋，有一個大大的書桌，有一道背影正在書桌前作畫，這女子身形纖細，瀑布般柔順的黑髮自然披散著，身著青色衣裳，身段妖嬈。她見到葉見夏走了進來，只是抬頭一瞥，便是驚鴻一面。

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可惜葉大少對她一點兒想法都沒有，臉上也收起了門外的紈絝神情，對她反而頗為尊敬。

想有也不敢有，他怕再被人丟到小酆都那個鬼地方！三年又三年！

「小少爺，這一回來就搞了這麼大的動靜，那周蕁多少也是戶部尚書的兒子，你把他光溜溜的從樂天殿丟了下去，真不怕尚書大人明天帶著人去你們葉府堵人？」

「大不了把他再扔出來一次！也不看看自家兒子什麼德行！天天往青樓跑還想娶我妹妹？本來就看他們戶部的人不順眼！」

「豪橫是什麼意思？」

「翼州一個小地方的方言，仗勢欺人的意思。」

嫿嵐笑著看他一眼：「那倒是最適合你了。」

葉見夏不在乎的撇嘴，然後笑著湊上去給嫿嵐研墨：「怎麼樣，我帶來這徽州歙硯可還好用？」

說著他看向嫿嵐的畫卷，只是他剛剛出去扒身衣服扔個人的功夫，這紙上已經勾勒出了一名男子的大致輪廓，面貌俊朗無雙，星眉劍目，眉目間與葉見夏有七八分相似，但那雙眼睛卻格外的冷，透露出讓人望而生畏的冷意。雖說此時只是畫了個輪廓，卻已經將此人的神態繪的躍然紙上。

「小嫂子，你這是畫我大哥呢？」

嫿嵐筆尖一頓，隨後似笑非笑的說道：「江湖上的那位，你也稱呼她嫂子？」

葉見夏只是嘿嘿的笑，明智的沒有回答。

只是嫿嵐卻突然起了興緻一樣追問：「是不是她在你這兒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葉見夏連忙說道：「小嫂子幾年不見你的畫工又精進了，這畫的和我大哥一模一樣。」

嫿嵐放下筆，望著畫上的男人，搖搖頭說道：「你大哥現在的眼神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冷了，你那位名副其實的嫂子，讓他改變了太多。」

「不是挺好的嗎？」

她只是望著畫上的人，許久說道：「確實是好事，他以前過的……太苦了。」

嫿嵐不再看畫一眼，而是轉頭看向身旁的這個少年：「這龍尾山歙硯確實是好東西，澀不留筆，滑不拒墨，瓜膚而縠理，金聲而玉德，名副其實，送給我潦草作畫太過可惜了。你應該替你哥送到歐陽祭酒那裡去的。」

「切，我偏不！老頭子那裡從不缺這些名貴紙硯，不從他那裡往外拿就已經夠好的了。」

嫿嵐轉身走到了專心致志對付糕點的小錦繡身旁，看著她鼓起來的小腮幫，好笑的揉揉她的頭：「你這個小吃貨，嘴就沒停過，這糕點真有那麼好吃？」

小錦繡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反而不滿的嘟嘴：「這都是姐姐你讓我吃的！」

葉見夏邀功一樣走了過來：「好吃吧？我一進京城便去城西徐記鋪子那裡帶來的，要是別人的話還得排好長的隊呢，也就是我面子大，那徐老闆二話不說就給我了。」

嫿嵐說道：「你那是搶的吧，給人家老闆錢了么？」

葉見夏乾笑：「這不是身上沒錢了么，明天我回府之後，就讓銘叔差人把錢送去。」

小姑娘錦繡見他走近，立刻轉頭給他一個後腦勺，一副很嫌棄他的樣子。葉見夏氣笑了，伸手像嫿嵐那樣摸了摸她的頭。

小姑娘錦繡立刻炸毛一樣扭頭，張嘴噴了他一臉點心渣子。

葉見夏頂著一頭點心渣子明顯一愣，隨後大怒拍桌。

老子在江湖裡受氣就算了，這都回到京城了還能被你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欺負了！吃著我的糕點還噴我一臉，反了你了！

在江湖上苦練而成的罵街神功還沒噴出口，便被嫿嵐一瞪給憋了回去，只能沒好氣的哼唧道：「別浪費了，很貴的，小丫頭片子還是這麼記仇。」

嫿嵐遞過去手帕：「能怪錦繡記仇？幾年前你做了什麼不知道？」

葉見夏聳肩，但還是沒好氣的從小丫頭的糕點盤子里搶出了一塊糕點，仰頭丟到了口中，向著小錦繡挑釁似的挑眉。

小錦繡被氣的不輕，站起來狠狠踢了他一腳，然後抱著糕點盤子跑到一旁吃去了。

也怪不得小姑娘對他意見那麼大，之前未曾離京前的荒唐歲月，葉見夏想要見花魁嫿嵐一面而不得，於是向跑來傳話的小姑娘撒氣，眾目睽睽之下將七八歲的小姑娘脫了褲子打屁股，可給小傢伙欺負的不輕。

「遊歷幾年也不見你穩重一點兒，還那麼荒唐，一回京城也不說先回家看看，直接來這樂天殿里點剛掛牌的花魁，點了還直接丟給身邊的朋友，自己反而一頭扎到了另一個花魁的房裡，怎麼小少爺這是又想睡我了不成？」許是被葉見夏見面一口一個「小嫂子」叫的，此時嫿嵐說話的語氣不由得有了幾分教訓的口氣。

對嫿嵐早已沒了幾年前那種旖旎心思的葉見夏伏在桌子上單手托腮：「小嫂子就不要教訓我了。我現在可還是有傷在身呢，萬一我被你說的愧疚三分倒地吐血不止，恐怕大哥來了還要埋怨你嘞。」

嫿嵐嗤笑：「這是訛上我了？小少爺幾年江湖沒白走呀，臉皮比你哥要厚多了。」

「嘿嘿，我大哥武功高強沒人傷的到他，所以就把臉皮借給我擋擋江湖上的明刀暗箭。」

「罵你哥不要臉呢？」

「嘿嘿嘿。」

嫿嵐還是關心的掃了一眼葉見夏殘破的衣袖：「怎麼傷的？」

葉見夏苦笑：「和隔壁那人對了一掌，就被打成這樣了，衣袖都被炸沒了。」

「然後你就帶他過來睡花魁？」

「打不死他就讓別人睡死他！」葉見夏一臉惡狠狠。

隨後又有些擔憂，也不知道這位最近名聲四起的朝露妹妹能不能行，剛剛見她腰肢一扭一扭的，很是纖細呀。

嫿嵐扶額輕笑：「別說這些沒用的！」

葉見夏笑笑，然後跳上了房梁，躺在了房梁的大梁之上，昔年紈絝如今躺在大樑上也能穩穩噹噹，竟也算輕功一流了。

「他說他要來京城殺一個人，殺了這個人之後他也註定活不成，所以在他死之前如果我能讓他喝最醉人的美酒，吃最下酒的佳肴和睡最有名的花魁，那在他死之前，他便為我賣命！」

「他能享受多久，便能活命多久，便能為我賣命多久。」

「他叫許仇，江湖評第九。」

說完這一切，葉見夏雙手枕在腦後，就這樣漸漸的入夢睡去，睡的無比安逸，來到京城之後，雖然未曾回到葉府，可已經不再懼怕所有。

吾心安處，自然可以敞懷酣睡大夢千秋。

嫿嵐聽到耳邊已經響起了若有若無的鼾聲，便轉身進入了裡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中便多了張華貴的錦繡薄毯，輕輕一躍便上了房梁，給酣睡的年輕人輕輕蓋上。

「這幾年，恐怕也不容易吧。」

睡夢中的葉見夏只顧得上打鼾，自然無法回她的話。

她輕飄飄的回到地面，轉身對已經吃飽喝足的小錦繡說道：「吩咐下去，朝露今日之後不再掛牌，她的房門只為今日進入她房裡的那位公子敞開，直到……那位公子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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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酣睡的葉見夏自然也不知道，就在他酣睡在房梁之上的時候，那灰頭土臉跑出樂天殿的周蕁，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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