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連雲堡

一般來說，輕騎沖陣不是一個好選擇，但那是在面對重騎兵或者步兵防禦陣的時候。

就當前情況而言，與皮革彎刀的胡人騎兵相比，破虜輕騎也算是半支重騎兵了。

兩軍碰撞，破虜輕騎靠著更長的長槍串糖葫蘆一樣取得優勢，廖淳一個人，靠著靈巧百變的槍尖，一路衝鋒一路舔舐胡騎的脖頸要害，至少殺敵十幾人！

兩軍對沖而過，廖淳長槍豎起，鮮紅的血順著槍桿滴落在地上，待他領著破虜輕騎轉彎，再次面向胡騎的時候，長槍之上已經一滴鮮血也無了。

另一邊，胡騎統領也帶著狐族騎兵轉過頭來了，只是瞥了雙方交界的戰場一樣，他便臉色大變！

只見戰場之上倒下的大多是胡人騎兵，破虜輕騎倒下者寥寥，四五個甚至七八個胡騎之間才能見到一個大乾軍裝扮的破虜輕騎。

胡人統領往身後瞧了一樣，五百胡騎，只剩下大約三百左右了，大熱的天，胡人統領只覺得後背冷汗淋淋，這一刻他想起了一年前，那個號稱飛將轉世的男人統領的并州軍，甚至更加恐怖！

「窟瓦基嘶！！！」胡人統領見大乾軍再次發起了衝鋒，不得不催動坐騎帶著胡騎迎了上去，但是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他也沒想著如何證明自己，一邊被迫迎戰，一邊向胡人大部隊發送了求救信號！

不過這一聲信號，胡人統領算是將廖淳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本來嘛，廖淳還沒注意到胡人統領這個在胡人之中也平平無奇的龍套，但是這一聲吼，就好像走夜路的時候一處燈火昏暗之地，一個『衣衫襤褸』的姑娘朝他發出了邀請...

陣斬敵將什麼的，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兩軍再次撞在了一起，這一次，胡人統領沒能殺出重圍，被廖淳盯上的他高高舉起彎刀，還沒來得及揮舞出去，廖淳將長槍夾在手裡往前一送，金箍棒偽裝而成的長槍槍頭瞬間吻上了胡人統領的脖頸，並且在雙方騎兵對沖的勢能之下，胡人統領的頭顱直接被穿刺斷開，高高地飛了起來。

錯馬而過後，胡人統領的脖頸還下還騎在馬上，帶領著幾十胡騎沖回了胡人陣營。

大量的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噴涌著，澆得戰馬不安地踱步，而他的頭顱，早已經在無數鐵蹄之下化作了肉糜，已經遍尋不見了。

這一下，從連雲堡城門附近支援過來的胡騎受驚了，這一支千人的胡騎，由千夫長劉莫干帶領，之前死掉的胡人統領乃是劉莫干手下最有能力的將領。

但是不過兩個回合，自己最得力的下屬被斬，手下的騎兵也折損近半，劉莫干不能不受驚！

「忒那中原漢子，你敢入侵我族地界，不怕引起邊疆衝突嗎？」劉莫干雖驚不亂，稍微靠近一些之後便駐馬不前了，而是改為文斗，道：「我勸你好自為之，速速從我胡族地盤退去，不然即使我們放過你，你家大人也不會放過你！」

廖淳嘴角一咧，剛剛斬殺二三十胡騎，身上還帶著煞氣，笑容顯得有些猙獰。

胡人地界？

并州何時成了胡人地界？

可悲的是，胡人說的也不算完全錯，當年光武帝將河洛平原賜予胡族放馬，卻並沒有嚴格規定邊界。

大乾強盛的時候，胡人自然不敢作祟，老老實實蝸居在河洛平原生活。

但是如今大乾內外交困，陷入風雨飄搖的時候，這些胡人便猖狂起來了，數年前胡人圍攻并州州府，斬殺刺史並且事後沒有被大乾朝廷報復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胡人等待了近兩百年的機會，來了！

如今并州九郡，僅無黨郡還在大乾朝廷手中...

廖淳也不答話，手中一點血跡都無的長槍遙遙指向劉莫干，喝道：「破虜騎兵，隨我衝鋒！」

「喏！」

破虜騎兵殺得興起，應和之聲直衝雲霄！

中原人從來不缺乏守家衛國的勇氣，哪怕為此獻出生命！

他們怕的只是來自後方的刀箭。

是自己在前方作戰，後方妻兒老母卻受人欺凌；是前方朔氣傳金柝，後方笙歌漫漫，在軍械糧草支援上吃拿卡要；是前方拼了個你死我活，軍功薄上卻沒有半點記錄。

是拋頭顱灑熱血，保衛的卻是一群白眼狼！

劉莫乾急了，這人怎麼殺性這樣大？

不怕引起中原人與胡人之間的外交糾紛嗎？

不怕被自家大人降罪，剝奪一聲功名嗎？

「兒郎們，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一刀下去，誰的脖頸也不比誰的硬！沖啊！斬殺中原人將領者，賞百金，牛羊一百匹，升百夫長！」劉莫干一聲令下，本來有些膽怯的胡人頓時熱血沸騰，嗷嗷叫迎著破虜輕騎沖了上去。

功名馬上取，富貴險中求！

胡騎衝鋒在前，千夫長劉莫干卻領著數個親信漸漸落在了後面，等到從胡騎之中脫離了出來，並且相距越來越遠，劉莫干轉身就策馬奔騰！

「我屮艸芔茻！」這一轉身，劉莫干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只見胡人一直強攻不下的連雲堡城門大開，堡主領著數十個士兵，十幾個騎兵向他靠了過來。

「狗東西，爺爺打不過中原人將軍，還弄不死你個躲在堡壘里的窩囊廢？」劉莫干惡從心頭起，雖然己方只有五騎，對方又十幾騎，但是他非常自信，領著親信便衝殺了上去。

「也好，讓爺爺殺個痛快敗敗火！」

衝鋒的路上，劉莫干甚至還在提醒自己，不得沉溺於眼前的殺戮之中，稍微發泄一下就該離開了，不然後面的殺神可就追上來了。

突然，劉莫乾眼前一黑！一句罵娘的話就要噴了出來！

只見連雲堡堡主身後的『步兵們』，忽然輪起自己的武器向衝鋒而來的劉莫乾等人扔了過去！

鋤頭、木棒、鐵鎚、石頭...

這些士兵基本都是農民，打仗不好說，沒經過訓練怕是拿著刀劍都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砍，雖然人多，也只能靠著連雲堡堡壘的便利，欺負胡人不懂攻城。

但是扔東西，什麼都沒有，就是力氣多的農民朋友們可就不謙虛了，每一樣武器都扔的呼呼作響，似乎撕裂了風一樣...

這劈頭蓋臉一通砸，劉莫乾等人瞬間狼狽了起來。

唏律律！！！

突然，劉莫干猛地一拽韁繩，整匹馬在他的操控之下人立而起，兩隻鐵蹄比劃著，被一記流星崔猛地砸在了馬臉上，頓時後肢一軟，帶著劉莫干倒在了地上，一條大腿被戰馬壓住，拔不出來。

劉莫干既氣惱憤怒，又驚慌恐懼，拍了拍戰馬，沒什麼動靜，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被敲暈了過去，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

只見劉莫干抽出腰上的短匕就往戰馬身上插了過去！

噗嗤噗嗤噗嗤！

可是，戰馬只是身子微微顫動了幾下，便沒動靜了。

這一下，劉莫干心如死灰，躺在地上怔怔望著天空。

單于夢、可汗夢、帝國夢...碎了，醒了...

廖淳將打了雞血的胡騎殺穿后，看了一眼連雲堡那邊的情況，見胡騎並沒有肆虐起來，便放下心繼續為啥剩下的胡騎。

這些打了雞血的胡騎在一輪衝鋒后格外安靜，因為沒有首領下達命令！

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自家千夫長是死了還是跑了，只是不管如何，他們心冷了，就好像雞血後遺症一樣，之前嗷嗷叫，現在咩咩咩。

廖淳再次帶頭衝鋒！

轟隆隆的馬蹄聲再起，胡騎卻無人指揮，終於，不知是誰在心臟快被壓力擊碎的情況下，大喝一聲向中原軍發起了衝鋒！

第一個騎兵的衝鋒，就好像打開了一個開關，剩下的數百胡騎在沉默中跟著沖了起來，或許唯有在這生死不由自己的時候，他們才能忘卻自己正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廖淳的長槍一會左一會右，浮光掠影之間，吻過一個又一個胡人的脖頸，再次擦身而過後，胡族騎兵只剩下聊聊。

這些寥寥的倖存者，望著一地同族的屍體，心中的恐懼終於是戰勝了驕傲與僥倖，一個個或是主動或是被動地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向廖淳乞降。

「打掃戰場！這些胡人都給我用繩子串起來，帶回新門城。」廖淳一時沒想好如何處理這些胡族士兵，來自後世的教育讓他無法直接下達殺俘的命令。

既然一時有些難以決定，廖淳索性就先不下決定，帶著幾個親信，他策馬來到連雲堡眾人面前。

「連雲堡主？」

「不才趙莊，正是在下，敢問將軍有何吩咐？」

廖淳微微皺眉，凝視著趙莊，看了好一會才下了馬，走到被綁縛雙手，嘴裡塞著破布的胡人統領面前，指著胡人的頭顱道：「這個胡人，我要了。」

「將軍有命，連雲堡上下不敢不從，只是...斗膽一問，此人可還能活？」趙莊看著廖淳，恭敬而有嚴肅地問道。

「你怕他報復？」

「將軍神威無雙自然不懼，但是我連雲堡大多只是些糙漢子，確實心有戚戚。」

廖淳點了點頭，道：「放心吧，不管此人是聲是死，都不可能有機會回去。」

「如此，多謝將軍！」趙莊領著連雲堡眾人深深一揖，道：「將軍原來辛苦，可否容我等招待一番，稍謝將軍恩德。」

廖淳回頭看了看破虜騎兵團，雖然看起來傷亡不大，但是多次衝鋒，在生死之間反覆橫跳了好多次，不管是心還是身，都十分疲憊。

倒也不必急著趕回去。

此外，連雲堡這裡的人雖然戰鬥力一般，但是那是和全民皆兵的胡人相比，與中原正經的農夫相比，這些人已經很厲害了。

只需要稍加訓練，便是一批精銳步卒，甚至騎術天賦可以的還能當騎兵使用。

來都來了，不招募點勇士怎麼行。

天下大亂時候，僅僅靠著新門城的三四千士兵，連保衛城池都難，不徵兵怎麼生存呢？

「多謝。」廖淳道了聲謝，將親衛叫來，道：「吩咐下去，在連雲堡休整一下，期間，管住自己的嘴，系好自己的褲腰帶，誰要是管不住，讓他來找我，我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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