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敢動我的人?!
「法師說笑了。」李牧微笑道:「佛釋道無論是哪一家,其實都是為了百姓。至於百姓想信仰什麼,那朝廷管不了。但朝廷也得保護百姓,不被欺騙,說到底,是百姓選擇,而不是你們選擇。」
說道這句話的時候,李牧注視著玄奘法師的眼睛,霎時間,玄奘感受到了如若實質的精神壓力。
無垢的佛心,又碎裂了一些。
「阿彌陀佛。」玄奘不得不口誦佛號,來穩定自己的佛心。
「好好譯經吧。」李牧起身,身形一晃,消失不見,玄奘已證果位,但對儒術的種種神奇,還是讓他覺得十分驚訝。
如果按照世俗之間的『術』的定義,儒術完全是禁術才對,它是怎麼被允許的呢?
……
李牧滿足了魏徵提出的條件,魏徵如願以償得到了才氣,他也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三天之後,果然送來了章程。李牧讓鞠仙兒代筆,給李世民上了一道摺子,讓魏徵作副主考,主持科舉事宜。
魏徵此人,雖然朝野之中頗多爭議,但是在士子的心中,他的名聲還是非常不錯的。雖然人世間有諸多的蠅營狗苟,但是體面人都不會提及這些,言談之間,必以清流自詡。魏徵自李建成死後,把自己玩成了一個孤臣,妥妥的清流中的清流,至少在人品上,他是無懈可擊的。
而且,魏徵作為一個連李世民都正面剛的人,士子們也不用擔心,如果太子舞弊營私,他不敢出聲的情況。一些人竊以為,他就是在等這個機會,所以才答應的。
這些聲音,李牧都知道,但他什麼也不說。為什麼啥也不說,因為無所謂。只要是能達成目的,手段不重要。魏徵有他的用處,只要這個用處體現出現,些許問題就不是問題了。就像吃藥還得有點副作用,難道因為副作用就不吃藥了?
倒是把蘇檀兒氣得半死,小傢伙雖然還沒當上太子妃,卻已經有了太子妃的派頭,她認為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之間必須得有規矩,現在魏徵的名聲要蓋過李牧了,這就是壞了規矩,應該把魏徵給撤掉——然後換她的父親蘇學士還擔任主考。
「太子哥哥,人家這絕對不是任人唯親,這是舉賢不避親。」有求於人,蘇檀兒的嘴巴也變得特別甜了起來,拉著李牧的手搖晃,撒嬌道:「你不知道我爹爹,他可是非常有學問的人,而且做事非常認真。幾十年如一日,不求名也不圖利的。而且——」
蘇檀兒臉頰紅紅,嬌羞道:「他可是你的丈人啊,未來的國丈。他肯定會竭盡全力的,不像那個魏徵,沽名釣譽,說不定還會暗中掣肘你呢?」
「不可胡言。」李牧捂了一下蘇檀兒的嘴,道:「魏徵這個人,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之所以有偌大的名聲,就是因為他的剛正。何為正,不偏不倚,他狠起來,連自己都懟,何況是別人?」
「自己?」蘇檀兒不通道;「他怎麼說的自己,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聽父皇說的。」李牧進入了回憶模式,這些記憶,都是李世民和李承乾說的,塵封在他的腦海中:「魏徵原本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屬官,也是他的智囊,但後來李建成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對魏徵的建議,常常不採納,魏徵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覺得,他能不偏聽偏信,是一件好事,對他越發的忠心。」
「後來魏徵建議李建成,先下手為強,把秦王府一脈全都殺了,李建成沒有採納,後來我父皇先動手,太子一脈大敗虧輸。魏徵本也在必死之列,但父皇覺得他是個人才,饒了他一命。」
「魏徵是一個死心眼的人,他信奉一人不事二主,主死臣隨。所以當聽說李建成死了,魏徵是要自殺以隨的。可是他有老母在世,孝乃天下第一義,為了贍養母親,無奈苟活下來。」
「父皇召他出仕,魏徵抵死不從。父皇也不逼迫他,派人賞賜許多財物,他也原封不動的退回。閉門讀書自娛,後來父皇寫了一封信,問魏徵,天下孰輕孰重,百姓重,還是百官重,抑或是太子重,還是皇帝重。魏徵明白了這封信的意思,隨後魏徵就出仕了,做了御史大夫,專門勸諫帝王。」
「魏徵心中,他出仕是為了百姓,是為了社稷,而不是為了效忠。但他這樣做了,惹來了很多非議,尤其是那些被清算的太子府門下的親眷後人,他們說是魏徵心懷不滿,所以故意泄露消息,隱太子才慘死玄武門。魏徵不去申辯,反而拿錢出來分給他們。後來魏徵思考這件事,認為是自己的問題,沒能盡到責任,所以他寫了一篇罪己的文章,貼在了自家的大門上,痛斥自己無情無義。」
李牧攤攤手,道;「他現在混得窮困潦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幾乎所有的錢,都給了那些舊人。這些人吃他的,喝他的,還不念他的好,但他還是甘之如飴,半個埋怨也無,甚至還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
聽到這兒,蘇檀兒有些可憐魏徵了,道:「那些人也真是的,他們憑什麼啊,一點也不知道好歹。」
「這就是人性啊。」李牧也感嘆了兩句,道:「所謂斗米恩,升米仇,給的多了,就開始挑揀了,完全忘了曾經他們連飯都吃不上……魏徵呢,也許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做這些事情,也許只是覺得歉疚,或許在他心裡,他也應該死了,苟活一天,內心的罪惡感就重一天,這樣做,至少能緩解一點兒吧。」
「也是一個痴人。」蘇檀兒給出了評價,她看看李牧,道:「反正就是,你根本沒想過換我父親做主考唄?」
「你也說了,你是太子妃,如果我用了你父親,天下人怎麼看我,怎麼看你父親?不是任人唯親,也是任人唯親了。」李牧想了想,道:「不過為了彌補你,我決定給你們蘇家一個優待。」
「什麼?」蘇檀兒立馬來了興趣。
「准許你們蘇家嫡長一脈可以每個月參拜一次孔聖像,直到獲得才氣為止。」李牧笑道:「但如果參拜一輩子,都不能得到才氣,那可不能怨我啊,我也沒辦法。」
「真的?」蘇檀兒開心道:「這麼說,我們蘇家可能會出現好幾個儒士了。哈,爹爹聽了一定非常高興。」
「那我也可以去參拜嗎?」蘇檀兒眼巴巴地問道。
「有何不可呢?不過,你好像不用這麼麻煩。」李牧抬起手,對準蘇檀兒的腦門兒:「我可以拍你一下,效果絕對比參拜孔聖像好。」
「不用了。」蘇檀兒趕緊捂住自己的腦門,一蹦逃得老遠:「仙兒姐姐說了,你拍腦門可疼了。我這麼聰明,一定可以覺醒才氣的,不用拍也行。」
「沒事兒,我輕輕拍——」
「不要!!」
倆人追逐了起來,差點撞翻了正要進門的鞠仙兒,李牧一把拉住二女,免得倆人摔倒,趁機拍了一下,果然把蘇檀兒的腦門給拍紅了。
蘇檀兒氣惱地上樓去了,李牧拉著鞠仙兒的手坐下,道:「這麼急忙忙的,出什麼事兒了?」
「殿下、」鞠仙兒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剛剛濮陽王遊獵路過山谷,說這座山谷是他的,要把人都趕走。我與他爭辯,他卻出言調戲我,我……」
「什麼?」李牧勃然大怒,罵道:「什麼狗屁濮陽王,敢調戲老子的女人?他什麼來頭,他爹是誰?」
話一出口,李牧更怒:「奶奶的,我爹是李世民,誰爹有我爹厲害?不管他是誰,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行。」鞠仙兒死死拽住李牧的胳膊,道:「殿下,濮陽王是你的叔叔啊!」
「啊?」李牧有點沒轉過彎來,好幾秒,他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當世封王的,除了作為皇帝的李世民的兒子,還有仍然建在的太上皇李淵的兒子。原本,都是封為親王的,一字親王,是為第一等,就像李泰的魏王,剛出生不久的李治的晉王,都是一字親王。除了一字親王,還有第二等的二字王。中山,濮陽等等,以春秋小國或者是地方命名,這一種要略低一等,但也是王。
濮陽王,意思是他的封地在濮陽。按道理來說,他是要去就藩的。但因為他不是李世民的兒子,而是李淵的兒子,李世民當然怕自己這個小老弟兒揭竿而起,所以沒讓他就藩,只是派了個長史去替他收濮陽的賦稅交給他。
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但這個濮陽王,偏偏有點不知好歹。
好好生活了十九年的他,不知是聽了誰的蠱惑,忽然產生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念頭。他覺得自己二哥的皇位得來不正,必然不是父皇李淵的意思,如果現在的皇帝仍然是李淵,來日傳位的時候,他也有機會。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濮陽王,付諸於行動了。
他開始不鋪張浪費的生活,把省下來的錢,用來招募地痞流氓,隨後,他以打獵為名,訓練這些地痞流氓騎射功夫,妄想有一天能『派上用場』。
所有的一切,早就被不良人偵知。甚至他招募的人之中,也有好幾個不良人。他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而什麼都清楚的李世民,卻沒有管他。
為啥?
因為根本不值得管一下,他招募那幾百個地痞,都不夠一隊禁衛塞牙縫的。更不要說,李世民身為煉神境高手,隨手一劍划拉一下,這幾個人也就差不多了。完全沒威脅好嗎?
甚至李世民還覺得,自己的小老弟兒能有這種想法,也算是個好事。至少他不再被酒色所迷,變成一個廢物。
只是誰也想不到,濮陽王竟然遊獵到了李牧的地盤上。看到這個山谷建造的如同小城一般,濮陽王立刻就愛了,這不就是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進可攻,退可守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城池么?
如果能夠佔據這裡,與長安遙遙相對,再徐徐圖之,豈不是美哉?
有了這個山谷,就算皇兄派三路大軍圍攻,一時半會之間,也拿不下來吧?
濮陽王興奮極了,他找來跟班,詢問清楚,原來這裡是皇產。既然是皇產,那就是我的了。濮陽王沒等跟班說完話,就大聲宣布了對此地的所有權。
然後,他就迎來了所有圍觀的工匠等等的全部人的詫異的眼神,就是那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濮陽王怒了,大聲質問,你們是瞧不起本王嗎?叫你們管事的出來!
鞠仙兒無奈,只好站出來。沒想到只是這一眼,濮陽王就淪陷了。
這不就是自己夢裡無數次出現的那個魂牽夢繞的面容嗎?
這世間真的有如此絕色的美人?
然後他就情不自禁了,想認識認識。
鞠仙兒也差點就沒忍住,想一拳打飛了他。不要懷疑,現在已經是煉體大圓滿的鞠仙兒,絕對是有這樣的能力。
畢竟是皇親國戚,鞠仙兒還是有所顧忌。尋了個借口,鞠仙兒就回來了,想問問李牧是怎麼個態度。
「叔叔怎麼了?」李牧沒好氣道:「看不清是怎個形勢啊?真拿自己當大輩兒了?這樣的叔叔,我沒一百也有三十,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還是要考慮太上皇的想法。」蘇檀兒不知什麼時候下樓了,補充道:「至少,不能真的打死他。」
「那你說咋辦?」
「可以閹了他!」蘇檀兒笑得非常像個小惡魔。
「不至於。」鞠仙兒趕忙道:「他就是說了兩句話,沒碰到我。再說現在他也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估計此時正在後悔吧。」
「也不一定,他腦子有點問題。」李牧回想起這個濮陽王的事迹,想了想,道:「這樣,我先進宮一趟,看看父皇的口風。如果父皇那邊沒問題,咱們就明著處理。如果父皇那邊不支持,咱們就暗著處理。」
蘇檀兒好奇道:「暗著怎麼處理?」
「半夜、悶棍、閹!」
話音未落,李牧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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