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衣如舊
「祝你好運。」
容渲不問雲昀他要去哪裡,這一日,這兩個煩悶的人在小酒館里喝的酩酊大醉。
雲昀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孤映月是在雲昀走之後才知道,她素來端莊的模樣急了,「這孩子,怎麼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雲渺渺知道這件事,但她沒有想到,雲昀是認真的,真的不叫她去送。
說實話,她也很生氣。
「娘,等哥哥回來了,我們一起不理他,真是,太過分了,走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孤映月拍手叫好:「對,等他下次回來,定要叫他嘗嘗厲害。」
孤映月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是這樣想,她很想自己的兒子,也很擔心雲昀。
從小沒離過家,這次走不知道在外面過的慣嗎?
英國公一臉愁容的走進來,道:「我已經和我軍中的朋友去了信,叫他們多關照點雲昀。」
從學宮的夫子那裡了解到,雲昀去的是江南大營。
孤映月也趕緊道:「我去和我父兄說一聲,叫他們也關照點雲昀。」
恭親王在軍中經營多年,頗有威信。
英國公是怕了這種突然襲擊,他悄悄和雲渺渺說:「渺渺,你該不會也偷偷跑了吧!」
雲渺渺道:「不會。」
她很詫異為什麼英國公會這樣問,難道是雲昀帶給他的震驚太大了。
聽到雲渺渺的回答,英國公鬆了一口氣,他道:「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太僕府的那個姑娘,自己跑了,留下一封書信,差點沒把謝老傢伙給氣死。」
「唉,這人啊,就不能小看了,誰知道那姑娘平時看著很文靜,竟然會跑。」
英國公喝茶感嘆。
突然聽到雲渺渺道:「我知道啊,謝芙蘊走的時候就是我去送的。」
「噗——」
英國公到嘴的茶噴了出來。
雲渺渺也不是有意要嚇英國公,有些事情一定要說清楚,「父親,芙蘊已經是大孩子了,她知道分寸,能過的很好,其實我覺得作為大人,應該要學著放心孩子在外面生活。」
「不管是受苦還是享福,總歸讓她出去看一看。」
這個思想,放到現在,英國公接受不了。
他看了看雲渺渺,道:「有空多和你母親聊聊。」
他也會和孤映月說,雲渺渺現在有一些很危險的思想,要孤映月注意。
雲渺渺沒在家裡多留。
她下午學宮還有課。
來到班裡,今天班上只有兩個女孩子,一個是她,另一個是林妙妙。
林妙妙看見雲渺渺,對她笑了笑。
雲渺渺對她點點頭,以示禮貌。
這一節是衛洵的樂律課。
上完課後,雲渺渺去藏書閣看書。
在路上,她聽到有些人竊竊私語。
「聽說她還沒定親啊?」
「不會吧,現在到了年齡的貴女就只有她一個沒有定親。」
「一個無父無母的,還寄住在別人府上,哪會有人來娶她。」
雲渺渺面無表情的聽著,她知道這些人說的是誰。
是林妙妙。
林妙妙是她想報復的人,可是聽到有人這樣說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同為女子,沒定親怎麼了?
她在那幾個說話的女子面前停住了腳步,淡淡開口:「說夠了嗎?」
那些人一回頭,看見是她,紛紛離開。
雲渺渺的身份擺在那裡,沒人願意觸她的霉頭。
在不遠處,林妙妙看見了這一幕。
她和雲渺渺道:「謝謝你。」
雲渺渺:「你不用謝我,今天這件事無論換成是誰,我都會開口。」
她心中的善大過了仇恨。
林妙妙看著雲渺渺遠去,低聲道:「即使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你啊!」
雲渺渺命比她好,就是罪過。
藏書閣,雲渺渺照例看完了今天的書。
要走的時候她遇到一個老頭,那人鶴髮童顏,是何大儒。
他笑眯眯的問雲渺渺:「是想考學啊?我在這裡見過你好幾次。」
他指的這是藏書閣。
雲渺渺點頭,沒有隱瞞。
何大儒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勤奮的娃娃,加油!」
說完,何大儒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感嘆道:「真的是世風日變。」
以前從未有女子想考學,就算有也只是少數。
何大儒觀察雲渺渺許久了,他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自從雲渺渺來了這裡后,有許許多多的姑娘也來了藏書閣。
或許,從雲渺渺這裡,又會是一個變數。
今天出來的比較晚,外面已暮雲四合,雲渺渺趕緊往家裡趕。
自上次之後,容渲就沒在雲渺渺面前出現過了。
路上,馬車狠狠一顛,車夫在外面道:「姑娘,車轅斷了,恐怕要換新的了。」
看了看路程,雲渺渺道:」沒關係,這裡離家裡不遠,我走路回去就好。」
「姑娘真是對不住了,這車轅我前天才去修過,誰知今天就斷了,那個木工,又框我。」車夫抱怨道。
他在英國公府邸幹活好多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雲渺渺道:「那你再無修一修吧,我先走了。」
拿好自己的書本,雲渺渺準備走路回去。
天時不巧,突然之間烏雲密布,路上的行人四散跑開,雲渺渺也只好快跑,她沒有帶傘。
「嘩嘩——」
暴雨來了。
雲渺渺只好找一個屋檐躲著。
也有一些行人沒跑過,躲在屋檐下面。
秋季的白雨下的很急,豆大的雨水狠狠的砸在地上又濺在人的身上。
才過了一會兒,雲渺渺的裙角就濕了。
她只好提起一半裙角,等雨停。
大概下了半盞茶的功夫,雨沒有停,反而越下越急。
突然,身邊多了一人,那人白衣勝雪。
雲渺渺餘光看見了,她沒回過頭,也沒動。
又過了一會兒,雨停了,躲在屋檐下的人開始走了。
雲渺渺提起裙擺,剛踏出一隻腳。
就聽後面有人叫道:「渺渺,還要躲吾嗎?」
雲渺渺回頭,道:「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嗯。」孤天煜點頭,冷峻的臉上看不出是何神情。
「帶著它,走吧!」
孤天煜遞給雲渺渺一把傘,他帶了傘,可剛才沒有打。
「不用了,太子殿下自己留著吧!」
說完,雲渺渺就離開。
孤天煜看著那把傘,沒打開,帶著它走了。
他剛才在樓上和人談事情,無意中看見了雲渺渺,看見她提自己裙子的樣子。
一個貴女擠在這些平民中間,沒有絲毫嫌棄的神色,也不以為恥。
他便想來送一把傘,現在看來,想也沒想,就來給雲渺渺送傘。
裡面的人在等太子,他不知道太子去了何處,也許說是知道去了哪裡聰明的沒問,他道:「太子殿下剛才說的觀點我贊同,明天上朝的時候就和大皇子提議。」
「嗯。」孤天煜冷漠的開口,神色看不出喜怒。
國公府,孤映月在等雲渺渺,看到雲渺渺這樣,趕緊道:「快去換身衣服!」
「準備熱湯。」
雲渺渺身子弱,孤映月擔憂她得風寒。
上一次的風寒才好沒多久。
重新梳洗一番,雲渺渺出來。
孤映月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了,今天是府里的馬車壞了,雲渺渺走路回來剛好遇到雨才會這樣。
孤映月和雲渺渺商量:「渺渺,你看,學宮的課程馬上快結束了,要不就在家裡,不去學宮了。」
「我還想繼續學習。」雲渺渺道。
孤映月道:「你在家裡也可以繼續學習啊,不一定非要在學宮才能學習。」
雲渺渺搖頭,她想要的不止是知識啊,還有一個女子可以站在台前的機會。
為什麼女子在學宮內院學習的就是少數呢?
為什麼大周的女子必須要在十三歲開始相看呢?
「母親,我反正待在家裡也沒事,我想去學宮繼續學習。」
孤映月勸她:「渺渺,你就是在學宮內院繼續學習又能怎麼樣呢?學到些知識,但是你年歲也增加了,對於女子來說,學宮裡再學三年出來也沒什麼用。但是在外面,這三年,你可以用來結婚生子,度過你人生的重大環節。」
「建功立業是男兒的事,你的職責就是延續生命,開開心心的過完這輩子。」
「年華也就那幾年,渺渺,要用來做對的事情。」
孤映月的話她無法反駁,可也無法認同。
雲渺渺悶悶的點頭。
覺察到女兒的不高興,孤映月也退了一步,「你現在還可以去學宮,等到今年結束,就回來吧,和容渲成親。」
「我明天抽空再去宮裡一趟,現在大皇子把持朝政,我會想辦法將你和太子的賜婚解除了。」
「嗯。」
第一次,雲渺渺感覺到了無力,那種無力感來自自己身上。
她對現在無力改變。
松鶴院,宮宴過後,老夫人是徹底和風荷院鬧翻了,她也知道自己沒臉見雲渺渺。
這些日子便在松鶴院教導林妙妙。
她道:「你現在是太后親封的縣主,就應該多往宮裡走一走,多和太后親近親近。」
「待在外面,你的婚事一點著落都沒有。」
「記住妙妙,如果想當皇后,那你就得去宮裡。」
林妙妙垂頭,她看著老夫人道:「可是祖母,我們到現在都沒成功過。」
老夫人撇嘴,安撫林妙妙:「慌什麼,我們這才過了多久,你要忍住,要知道,那些人能忍十幾二十年,謀划十幾二十年,幾個月而已,一定要守的住。」
「嗯。」林妙妙應了,可她心裡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在想百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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