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冬夏半知3

「你可不止來我這兒喝茶吃糕點那麼簡單吧？」姿態高傲的貴妃坐在主位上，睨了眼不緊不慢喝著茶的梓衿。

梓衿拿起糕點的手一停，禮貌道「貴妃娘娘這是哪兒的話？」

當然不可能了。

月貴妃不過和梓衿眸子一對上，女子頓時就失笑道，「都給本宮退下！」

話落瞬間，婢女很快退了下去，偌大的空間就只剩下了梓衿和月貴妃兩人。

「現在可以說了吧？」月貴妃沒好氣地瞪了梓衿一眼道。

梓衿又吃了一口糕點，讚許道「貴妃娘娘是個聰明人。」

月貴妃起身，水綠色衣袍淡雅脫俗，清幽淡雅，橘黃色瑪瑙雨滴般耳墜，玉墜花顏藍步搖，她蔥蔥玉指輕彈了一下梓衿的腦殼兒，宛若極其親近的好姐妹般開口「怎的，我要是沒琢磨透難不成還是個笨蛋不成了？」

梓衿立馬認錯，正色道「自然不是，貴妃娘娘八面玲瓏，冰雪聰明……」

時光一下子倒回了自己豆蔻年華，那時的錦瑟也是這般和自己鬥嘴，她特別愛喝甜茶，討厭吃苦的，有一次捉弄她喝了回苦茶，她整整生了一周的氣才原諒自己，明明什麼都學的很好，卻最喜歡藏拙，她還喜歡帶著自己逃學，一次被夫子發現了，她強詞奪理地對夫子道「女子無才便是德。」結果被夫子罰抄了一百遍史書。

可惜，故人已逝……

「月貴妃可是想起了什麼？」如此傷感。

回憶一下子停下，她很快回過神。

梓衿藏住心裡的好奇，關切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步搖上的蝴蝶翅膀撲騰撲騰，她忍著哽咽，淚光閃閃地看著梓衿，握住了她的手，「本宮有一事相求，作為回報，本宮會告訴你一切。」

驟然，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很快響起，從梓衿眼前掠過，一根箭從不知道哪個角落的地方猛地刺入月貴妃的小腹，抓著自己的手一個收緊，聽月貴妃關切看著自己，吐字道「危險……辰安……會……保護你，相信他……」

很快門外傳來婢女的尖叫聲，「啊啊啊，抓刺客！」

「有刺客了！！！」

「來人啊——」

梓衿眉頭緊鎖，她摸著月貴妃的小腹卻是一攤鮮血，她焦急道「娘娘！你別睡！」

月貴妃臉上釋懷笑道，「我，早該，走了……」錦瑟，我來尋你了。

原來我兜兜轉轉一世，只有在死時才知道，我對你不是嫉妒。

可惜太晚了。

要是，要是有下一輩子，就好了……

小腹的鮮血越流越多，梓衿這一刻才意識到，月貴妃可能有孕了。

明知道月貴妃今日必死，可是感受一個人體溫漸漸流逝，而自己無能無力，的確有些殘忍了。

*

「陸小將軍來過了？」

「他……跪了一晚上了。」

窗外的梅花傲雪凌霜，在斜斜細細的小雪下，少年的脊樑越發挺直，他衣冠樸素與周圍情景倒是格外契合，「陸小將軍。」她行了個禮，這也是她第一次行禮。

他的眼眶微紅顯然是哭過了，見到是梓衿來，他垂下眼帘，開口「你來做什麼？」

少年郎不過十八歲左右，從小征戰四方，表姐是少有的溫柔，是他年少的一抹陽光，是西北邊境征戰時的挂念，讓他的年少不再荒蕪孤獨。

「我來陪你。」

「不用了，溫姑娘最好還是回去。」他趕人的語氣一點兒也沒有挽留。

誰知，她嗤笑一聲，「陸小將軍話可別聽一半，我也是來陪你姐的。」

他臉色一僵，很快回復如常，不冷不淡諷刺道「溫姑娘倒是好一副伶牙俐齒，可惜了這病怏怏的身子。」

梓衿差點沒咳血出來，她瞥了陸夏知一眼，「呵，陸將軍明知道跪在這兒也無濟於事，不過是彌補心中的虧欠，我覺得倒是格外迷信。

與其跪在這裡，倒不如找找那個刺客，這才是重大之事，不是嗎？」

少年拂袖，起身，他眸子緊緊盯著梓衿，「你知道些什麼？」

梓衿看著眼前唇紅齒白的少年，她再次嗤笑一聲，「我不過是一副伶牙俐齒，還有著病怏怏的身子，我哪會知道什麼？」

他蹙了蹙眉，只很快就服軟道「是我說話太過無禮，還請姑娘見諒，姑娘可是知道什麼？」

梓衿提著今日身穿的素色衣裳，拿起腰間系著的藍色香囊遞給了陸夏知，「希望陸小將軍能找到刺客，不過也希望將軍能答應小女子一件事。」

「何事？」陸夏知拿過香囊，很快收起，面對梓衿的要求他頗有耐心地問道。

「我希望陸小將軍能前往江南一趟。」她盯著他的眸子，不錯過他一份神情，但凡只要有一份不情願，她就……不要求他。

「好，我答應你。」少年高高紮起的頭髮隨風而盪，劃過一個弧度。

而她看著重新振作的少年，在兩人分別背過身時，真心地綻放開一個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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