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拒
第47章被拒
不負他的猜測,在電話要自行掛斷的前幾秒,接通了。
徐一緣:「喂。」
凌柘:「你在哪?」
音孔里傳來沙啞哽咽的聲音,粗糙里透著熟悉。
凌柘很快就意識到,她哭了。
心頭慢了一個節拍跳動,心情受到牽連而緊張,卻毫無辦法。
他俯下頭顱,似是要將她的聲音困在頸間耳畔,獨自回味。
喉口苦澀,止住了他要開口的衝動,只聽得徐一緣繼續帶著哭腔訴說。
「不是說好了不要打斷的嗎?」
「為什麼你說話不算數?我想了好久才發的……」
為什麼我還沒開口,你就已經拒絕了。
徐一緣咬著手指上的肉才堪堪停下啜泣顫抖,強有力的出氣以得到最快的緩和。
水光被她止下了。
她緊閉了雙眸,坐在湖邊的冰涼石地上,背靠著護欄,與一汪清湖相伴。
她沒想這麼不爭氣的哭出來的,明明接電話之前還好好的,頂多在賭氣與憋屈。
可哪裡會想到,知道了他站在能聽到自己聲音的任何地方,眼淚竟然這麼兇猛的湧出來。
連同呼吸都沒能讓他放過。
憑什麼我就要被你這麼無情這麼直接的拒絕,話都不讓人好好說。
她現在心情很糟糕,脾氣冒出來了。
她從來都是有脾氣的,只是很少發而已。
肩膀聳動,顫顫巍巍,不過她這眼淚一掉,好像也沒那麼難耐。
久違的輕鬆,就感覺這段時間的壓抑沉悶也全傾瀉了出來。
耳邊穿出絲絲點點的動靜,比宴席上的吵鬧都要清晰。
凌柘明白她的哭訴,理解她的委屈,被她誇過的好音嗓卻只能說出三個混賬字眼:「對不起。」
縱使他心有不舍,也必須拉她回到正軌。
「你現在在哪?」
「……在」徐一緣哽咽:「……宿舍。」
凌柘稍稍放心,「方便出來么?我現在來找你。」
徐一緣狠狠吸了鼻子,「不方便。」
「有什麼就電話說,我還不想丟那個人!」
……
還行,能博面子,沒涼透。
「……」
面對她斷斷續續的抽搐,凌柘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是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緊緊抿了雙唇才悠悠說:「徐一緣,你聽我說。」
「你現在先放鬆,冷靜下來,我們慢慢談,不著急,聽話,慢慢靜下來。」
凌柘小心著語氣,悠悠慢慢闖進她的情緒里,企圖佔領主導地位。
徐一緣沒有說話,撅著嘴。
他的聲音啊,一如既往的溫柔沉穩,不過比起以往,明顯多了几絲討好。
他為她的哭訴折了腰。
聽著聽著,徐一緣倒是有點想笑,是害怕我做傻事么。
「你要說的我差不多猜出來了,我相信你是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才做好的決定,很感謝你有這樣一份心意,但是……抱歉。」
一句抱歉,對她也對自己。
是啊,他只察覺到了自己在半形花院的不適情緒,但是從來沒想過對方是什麼樣。
原來那句「介意不介意」就是問的徐一緣與凌柘。
他沒想過會這樣。
而且對自己還有懷疑。
但不論怎麼樣,她的路都不能通到自己這邊來。
「你別急著掛電話。」凌柘著急道,「聽我說完。」
「……」
徐一緣用手扣著水泥地,語氣很沖的回應:「我什麼時候說要掛了!」
凌柘扶顎輕笑了下,氣音燒人。
他撿重就輕,認真說道:「你才進大學,還只是一個大一新生。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還是想說。
你的新生活剛剛開始,才邁步,不該為了某種或者某些看似美好實則危害性極大的事情就偏離了原先的軌道。
你需要看清楚在你那個年齡該幹什麼事,該以什麼為重心,該以什麼態度面對後面的三年半,以及……」
他一頓,舌尖帶著濕潤摩挲唇瓣,神情也顯得更加鄭重。
只聽他說:「該和什麼樣的人交深,又該和什麼樣的人劃清界線」
「像我,很現實的問題,就算跟你做朋友都不會太過長久的吧。我們都有各自的領域,中間找不到任何緊要的關聯。
是,我作為一個先入社會的小前輩,現在可能能給你提些建議,帶來丁點的幫助,有時候閑聊幾句解解悶。」
他抬頭望向遙遠天際,星光稀缺。
好想要根煙。
借著飄渺白煙捲走過往。
他很本分的對她好,沒想到還是讓她動了心。
凌柘嘆了口氣,疲憊不堪。
他細細說:「可是我們都不能拘泥於眼前,你的未來會越來越開闊,能力更強,地位更高,見識的人只會多不勝數,和其他大學生一樣有著光明的前景。
而我已經定型了,忙著手頭上的小工作,賺著小錢,過著緊湊的小日子。」
「你好好想想,我們的距離該有多遠,那個時候我們還會有什麼交集。
有一種很可怕的場景,就算你想跟我打聲招呼或者我想跟你問聲好都不一定說的出口,我們都會在現實面前猶豫,直到放棄。」
「一次放棄,次次放棄,到最後還剩的了多少?」說了這麼多,他的喉嚨早已經發乾。
凌柘忍不住微咳,道:「這只是我幫你作的設想。」
「你想想,如果我們真的這樣了——」
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
「到最後還能剩下什麼?」
只要交流減少,所有你所認為的堅固情感都會跟著時間的消亡而逐漸潰滅。
這是最現實的。
那沒有共同語言的漫長日子,到底要怎麼熬。
「一緣,別再想這些,別耽誤自己,好好學習。你聰明懂事,會在這條路上走得非常順暢,要是空閑了就看看書,或者出去逛逛……我們……就像之前一樣。」
都不越界。
挺好的。
「你乖一點,聽話好嗎?」
「就聽這麼一次,行嗎?」
這些雞湯的輸出並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已經來不及思考別的話了。
他可以做到更加精鍊簡潔的勸說,但現在不行。
現在,他慌。
在這麼一長段勸說里,徐一緣早已迷失了當時的硬氣,眼淚沒了那股憋勁兒阻攔開始了放肆的泛濫。
眼眶蓄不住它的洶湧,只一行又一行的流出,竄上雙頰,還沒有流到底就被風乾,給薄軟的臉皮帶來陣陣刺痛。
徐一緣面無表情,眼角紅潤,她倔著脾氣道:
「不好!」
「不行!」
……
「徐一緣。」
凌柘加深了語調,死死壓著某份衝力,聽起來嚴厲又強硬,「你今年才十八!」
他像是沒了辦法,被逼急說出最中傷人的話。
果然鋪墊結束,中心主旨就來了。
這一次,她有幸在他身上見識到了來自長者的氣焰。
簡直是宇宙無敵第一神級難看。
「才十八」三個字在她腦子裡打轉,徐一緣苦澀的笑了。
終於……說到了年齡。
前面所說的一切都是在暗戳這個詞語,多麼可笑。
他所有的委婉她都知道,無論是現在還是之前,拋去喜不喜歡的問題,她都清楚年齡差是他們的最大障礙。
絕情的阻斷了所有動心的可能。
阻攔他們的,不是喜不喜歡,而是該不該喜歡。
她能明白他的苦口婆心,能認同他的觀點。
但點頭,絕無可能。
點頭既退縮,她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