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棠溪是有想過休息，但她不打算這麼做。

剛剛才被得州大裂谷寒風摧殘的棠溪進入驛站之後，周遭氣溫陡升，悶熱得她渾身不舒服。

她的內心甚至在瘋狂吐槽驛站的設計太離譜了！誰會在荒涼的大裂谷懸崖峭壁邊搭個房子呢？而且這個房子突兀的就好像P上去一樣。

等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發生，棠溪試探性地推開另一扇門，入目是樹木蔥蘢的植被，抬頭一看看了下「山」字熄滅，「青」字亮了。

她摸了摸下巴，好像有點明白其中的門路。同時，她的面前出現了半透明的光幕，呈現出了三樣物品：未開刃的鐮刀、快過期的營養液、有點生鏽的平頂鍋。

棠溪：「……」

好傢夥！不愧是剛入新手村的菜鳥，連挑的東西都是最差的！

光幕上閃出一行字：「請選擇你使用的道具。」

棠溪摸了摸鐮刀，雖然沒有開刃，但是她手生，怕傷到自己。她聞了下營養液，裡面有股快過期的餿味讓她恨不得原地去世。

排除法，棠溪果斷選擇了平底鍋。

這回的挑戰又不太一樣。

棠溪進入青字場，熱帶雨林的氣候下，潮濕的空氣讓她倍感粘膩不爽。

景色清晰起來，她有些怔愣地看著那些跑得賊快的孩子竟然都站在門口，看來這關不是考驗的速度！

看到棠溪出現，孩子們也沒有驚訝，只有梁寧沖她揮了揮手。

VR聯機不能說話，只能靠眼神和手勢溝通。

孩子們聚集在不遠處一大片叢林之中，看著天空，憑空揮舞著手上的道具，大部分是鐮刀，有的沒有，估計是選的營養液，少數跟棠溪一樣是平底鍋。

棠溪也抬頭，然後看到了從天而降的……蛋？

監控室里觀察這一切的眾人默了默。

瑪麗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江院長，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我不太理解，這一環節從天上掉下來的蛋是什麼作用呢？」

江恆：「這些蛋只是擬態，實際上是有殺傷力的。每一波攻擊投放500個天降蛋，為時三分鐘。攻擊或者接住蛋滿足60%以上即可過關。被攻擊會減少屬性條，屬性條到底出局。考驗反應速度和偵查能力。」

「這樣會不會太為難他們了，畢竟這些孩子還沒有成年。」有人提問道，「哪怕日後會有更高強度的訓練，這些也太困難了。」

「所以，每一波攻擊結束，屬性條都會回到初始狀態。」助理研究員補充道。

瑪麗：「這樣的話，每撥攻擊出現只要嘗試攻擊，在結束之前保持自己的血量，那是不是就可以進行無限次挑戰，達成熟練度一次通關？」

不知道是不是棠溪上一把鑽的空子太明顯了，監控室里其他的人也跟瑪麗·尤金有著相似的想法。

無形之中，他們好像都被棠溪同化了，只要鑽到空子就想輕鬆過關。

「當然不可能。」江恆道，「遊戲設定四次機會，每消耗一次，屬性條降低四分之一。四次之後直接出局。」

因為屬性條的減少，同時也會加大難度。消耗一次機會後，初始血量減少更會讓訓練者警惕。

「原來是這樣，江院長考慮得還真是縝密。」其他研究員誇讚道。

江恆幾不可查地露出微笑。他倒是挺想看看，在這麼苛刻的要求下，棠溪怎麼投機取巧。

懟蛋攻堅戰確實難，好多度過第一關的孩子已經在這個階段被出局了。棠溪是看著他們消失的，估摸著這些人確實是被扔出VR系統了。

棠溪前期失誤開啟過第一波天降蛋的挑戰，雖然用平底鍋擋住了一些進攻，但是也被打得很慘。這些蛋看起來小巧玲瓏的，砸在身上卻不是一般的疼。

她記得，這套VR體系的痛感連接幾乎是百分百的。

對待訓練的孩子都這麼殘酷，愈發堅定了棠溪不想參軍的心。她想當個鹹魚，立刻，馬上。

不過，她得先挺過在醫學院基地的這幾天，並且接受過靈值檢測之後，她才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棠溪的小胳膊被蛋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她疼得呲牙，同時發現了幾個規律。

第一，蛋是循環的投放的，有時間限制，雖然具體她沒有計算過；第二，蛋掉落的位置只存在草坪中間的廣場之上，退出範圍會自動結算，也就是所說離開戰鬥區域；第三，攻擊或者躲避蛋會得到分值，她第一次就是35%。

而且可以肯定，35%一定不是通關數據，想要通關必須達到比它還要高的水平，而且，這次失誤后，她的屬性條就下降了四分之一。

棠溪思考著握緊了手裡的平底鍋，再次走進了挑戰區。

棠溪開始認真了。她的速度不快，以至於數據並不不好，在55%上徘徊。以正對自己的那個樹和不遠處的青苔石為地標，她發現了雞蛋掉落位置、順序是有跡可循的。

一輪挑戰下來，棠溪發現自己的記憶力竟然出奇的好。閉上眼那些蛋道的軌跡都異常清晰，甚至在她腦海里能夠呈現出流線型的立體分布圖。

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棠溪再次睜眼，看著不遠處的梁寧朝著她做了一個「6」的手勢，然後消失了。他的樣子很高興，應該是過關了，難道過關的數據是60%？

那她其實就差一點了。

監控室里，研究員們都對照著第一關的數據。

「這第一關過了345人，其中只有二十個女孩子，遺孤里的女孩子很少啊！」

「是的，可能不超過一百。」

江恆看著數據圖上，第二關考驗的速度和反應能力，隨著時間的推動，女生的比列直線下降，直到剩下了最後一個人。

江恆點開信息，看到「棠溪」的名字，眼皮子跳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他點開了她的專屬光幕。

光幕上，女孩身姿很輕快，在達到55%以後，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但她沒有氣餒，揮舞平底鍋擊打著蛋，就像星際跳躍球比賽一樣，那平底鍋儼然是她得心應手的球拍搭檔。

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而且她已經59%，只要再躲避或者擊碎一個蛋，她就過關了！

可是，她停住了。

光幕里，女孩似乎是故意抬了一下胳膊，被這個蛋打中了肘部。

江恆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因為神經末梢少，手肘是人身上最感受不到疼痛的地方。

另一邊，棠溪眼前一黑，視線再次清楚，她發現自己還是在那棟大樓里，周圍的孩子變得少了，部分淘汰的選手已經脫掉VR頭套下場了。

棠溪在研究員幫助下快速脫下VR儀器，也是在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竟滿身是汗。

周圍已經下場的孩子小聲討論著自己在哪個地方被淘汰了，彼此交流，語氣中多少都有些遺憾。

棠溪是個遊戲宅，不擅長社交，找了個角落坐下歇息。

不得不說，這次的訓練確實比前幾天跑圈累多了。大量的體力消耗幾乎讓她精疲力盡，不過，因為脫下負重后，她竟然覺得整個人的身體顯得輕飄飄的。

片刻后，棠溪把目光放到別處。

空曠的地方周圍都是灰色的水泥牆，看起來就像個巨大的倉庫，屋頂距離地面大概有六米多高，在中心處懸空的地方掛著顯示時間的光幕。

已經是下午五點。

大概有七十多個孩子還在進行訓練，他們腳下踩著的並不是實地，而是訓練帶，能原地完成跑、跳、蹦、翻滾等一些高難度動作。在VR體系下，他們控制身體對抗場景里的一切危險。

梁寧也在其中。男孩子個子不高，在一群人里看起來像個小不點。不過這會兒他正在母雞蹲，看起來有點好笑，不知道在水字關卡遇到了什麼。

過了半小時，又下場了二十幾個孩子。這時就有研究員過來叫他們先去基地食堂用餐。

帝釋星的醫學研究基地除了上層標誌性的建築，其實大多數的時間大家都只在地下工作的，畢竟保密度高，活動空間還不受限制。

孩子們則都被安排在地下七層。

距離七層地面七十米的天花板上懸著一顆人造太陽，為地下的生物們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光與熱。

食堂就在大樓的南側，普普通通的兩層建築，白色的外牆，單一到不需要任何審美。就連孩子們的食物也都是根據營養比例搭配好的營養液，自然也沒什麼口感可言。

棠溪領到自己的營養液，喝了口精神瞬間拉滿。

這東西就是飽腹，一點也不好吃，可是不吃又不行。

他們除了上課、體訓，吃飯，其他的時間都會在宿舍休息。吃飯的時間也很固定，不過好在這一會兒，她可以透過食堂的開放式光幕看一些比較激勵人心的機甲對戰。

但是今天不同，光幕放的是一則二十幾年前的錄像帶：當時的帝釋星第一學院在機甲探險競賽中包攬了前三名。

鏡頭掃過三個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臉蛋壯漢。棠溪看這人有股子傻勁兒，很像一個大棕熊。第二個是一個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男人，他的頭髮也是酒紅色的，這讓棠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梁寧。

最後，鏡頭停在第三個人的身上。

他就站在那裡，栗色的頭髮在太陽照耀下泛著絲絲金光。他皮膚白皙，英俊的五官猶如造物主的藝術品，唯有深邃的目光滲出些許寒意。

棠溪忍不住挑眉。

好一個俊美不凡的男人！

主持人是個臉蛋很棒、身材更棒的小姐姐，此刻面色微紅地問：「作為冠軍，你有什麼想對和平圈的觀眾們說的嗎？」

「無可奉告。」

主持人有些尷尬：「那您在賽事結尾處打出來的YQCB是您自己的勝利代號嗎？」

「不，是想對其他參賽隊員說的話。」

主持人得到回應，高興地問：「那麼具體是什麼意思呢？」

湛藍的眼眸閃過一抹暗光，他直視鏡頭，沒有不屑沒有鄙視，只是單純的音節發音，好像一切本該如此：「一群菜逼。」

「噗！」

棠溪被營養液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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