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驚恐
孫傳山懷裡摟著美麗的姑娘,斜眼看了下孟昭,心裡頓時就不是滋味了。
眼前的青年溫潤俊秀,身姿挺拔,一派謙謙公子之風,當真少有的出眾人物。
和他一對比,自己簡直被虐的連渣都不剩,自信心嚴重受挫,不爽道,
「哦?你就是那個點了含香,又把她讓出來的人?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不過也忒不是男人了。」
這話一說出來,孫傳山立馬意識到不好,自己本來是結交新朋友的,結果喝了點酒,又被心裡的一點嫉妒心驅使,說出這種話,明顯要得罪人的節奏。
不過孟昭卻是不以為意,笑臉不變,連連點頭,恭維道,
「那是,那是,在下也就是一個空心蘿蔔,哪有孫公子這般內秀出眾。」
孫傳山心內受用,眼睛一亮,對於這個小白臉生出不少好感,連連點頭,
「好,就沖你這話,本少爺就認你這個朋友了,來,先坐下喝酒。」
這時,呂樂看了看在門口杵著,好似門神一樣的兩個黃衣大漢,主動道,
「孫公子,這兩位好漢光這樣站著,似乎也有些不妥,不如讓小人和這兩位一起出去喝幾杯,您看如何?」
孫傳山一時間有些猶豫,這兩人是他父親派來保護他安全的,武功還算不錯,這些年沒少幫他解決麻煩,一般而言,是不能離他太遠的。
不過今天遇到新朋友,有意結交於他,若是再將這兩人放在門口,好像顯得自己不太信任對方。
再加上孟昭看起來如此人畜無害,有意逢迎,不像是危險人物。
於是點頭對著那兩人吩咐道,
「你們兩個就陪這位出去玩一玩,樂一樂,有什麼消費,都記在本少爺的賬上,去吧!」
一人有些擔心,正要說些什麼,就看到孫傳山已經將懷裡的姑娘推到他身前,心中也有些痒痒,手不由自主的就摟了上去……
等眾人都離開,關緊房門,孟昭和孫傳山兩個人鄰桌而坐。
明明一個衣衫整齊,一個袒胸露乳,一個溫潤有禮,一個狂傲自大,卻偏偏聊得十分投機。
主要也是孫傳山說什麼,孟昭立馬就能接下話,並暗中吹捧一番,讓他心裡十分受用。
大約過了兩分鐘左右,孫傳山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聊天,竟忘了問對方的身份,於是抬起白瓷酒杯,對著孟昭舉了舉,問道,
「對了,看你談吐不俗,舉止得體,出身應該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啊?
本少爺對這城中的公子少爺,認識的七七八八,似乎沒你的印象。」
孫傳山想了想,在這南安郡城,能比得上他孫家的,或者比孫家稍強一些的,似乎也就一個孟家,兩家都是聞達冀州的強族,剩下的,大多只是郡望之家。
或許這人就是某個郡望之家著力培養,寄予厚望的某個子弟。
這也能解釋他從未來過這等銷金窟場所,完全是被長輩們逼迫所致。
不過,這更凸顯了他的價值所在。
正所謂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別以為郡望之家就很普通。
在許多人眼裡,那也是遙不可及的權貴之家,能結識這樣的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孟昭微微一笑,禮貌的沖著孫傳山舉杯,略顯矜持的回道,
「好說了,在下姓孟,曾久居帝都玉京城十年時間,直到最近方才回家,孫公子不知,再正常不過了。」
孫傳山酒是越喝越多,腦子迷迷糊糊的,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姓孟?這城中孟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南安伯一脈了。
不過這家人不像你這麼知情知趣,都忒討厭,一個個的自命不凡。
對了,你知不知道那個叫孟昭的倒霉蛋?
當初就被當朝大帝北堂盛一紙詔書給叫到玉京當和尚。
哈哈哈,當時聽說這件事,還怕選中我,真是。
這小子生在孟家,福沒享著,但罪沒少受,天生就是個勞碌命。」
話雖這麼說,但孫傳山的語氣里還是充滿了難以言述的羨慕和嫉妒。
十年時間的確很漫長,但假如用這十年時間,換個大帝近衛的身份,官階堪比朝之重臣,怕是天下數之不盡的人都會選擇這條路。
別看孫傳山嘴上對孟昭各種不屑,但心裡門清,人家現在是苦盡甘來,從身份上,就和他甩出十萬八千里了。
他是誰?一介白身,一個紈絝子弟。
而人家呢?於天下蒼生有恩的功臣,天子特許的天罡衛,地位清貴,甚至比他家老爺子也不逞多讓,這樣的身份,豈能不讓他紅眼?
孟昭搖搖頭,看了眼明顯喝迷糊了的孫傳山,耐心解釋道,
「孫公子你有所誤會了,孟某人只是到大慈恩寺做俗家弟子,為天下蒼生誦經祈福,消弭災劫之氣,而並非剃度出家,因此不是和尚。
至於說享福與否,誰人說酒色財氣是福,吃齋念佛就不是福?」
孟昭並沒有真的體會那種十年困於一處的窘境,也不是真的孟家之人,無法真切的體會到真正孟昭的那種心理狀態。
不過這句話,倒是發自肺腑,來源於兩世的感悟與積累。
幸福與否,在於心,而不在於外,心內清凈自在,歡歡喜喜,自然是福。
否則,縱是萬貫家財,良宅美人,成天儘是愁眉苦臉,也說不上享福。
比如他就曾在電視上看過個別明星,放棄萬貫家財,燈紅酒綠的生活,選擇出家。
這就是遵循內心的選擇,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孫傳山到底不是真的犯傻,而只是酒後迷糊,孟昭如此直白的話,瞬間讓他驚呆了,一個激靈道,
「你就是孟昭?」
聲音不大,但嗓音突兀的刺耳,像極了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眼神中滿是吃驚與后怕,當然,表情上也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嘴巴張大,顴骨凸出,臉部肌肉繃緊,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孟昭哈哈一笑,自顧自的端起酒壺,在孫傳山的空空如也的酒杯中注入色如琥珀的酒水,點頭道,
「舉凡世上,叫孟昭的,可能不止一個。
但出身南安伯一脈,又曾被大帝徵召入寺修行的,大抵只有在下一個了。」
孫傳山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嘴巴一咧,似笑非笑,想哭未哭。
實在無法想象,自己今天才派人去襲擊這人,晚上他就找了過來。
難不成是東窗事發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孫傳山剩餘的三分醉意瞬間清空。
整個人的臉上,前胸,後背,都在哇哇的冒冷汗,表情儘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