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霹靂

翌日。

李書記夾著公文包，含蓄道，「你才來，還不熟悉環境，多下下基層，儘快熟悉工作，以後村裡的未來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板凳還沒坐熱就想出席大場面，這個天棒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李東遠熱情地拉著李書記，「叔，我土生土長的人，還用怎麼熟悉環境？東家幾畝地西家多少糧，叔家茅坑兩個位，早上你六點蹲坑我都曉得。下次要是草紙沒了家裡又沒人，悄悄喚我一聲，隔壁鄰居的，一準兒聽見，小的立馬送到！話說叔怎麼解決的，你家茅坑也沒備著篾片……」

李書記忙道，「不是不帶你去，而是只有一個名額……」

「叔，」李東遠小聲道，「其實我是去縣委見我老同學來著。」

李書記頓了頓，「你縣委有人啊？」

「嗯嗯。正經八百的國家公務員，組織重點培養對象……」

李書記半信半疑地將李東遠帶來縣裡，半步都不允他離開，「縣裡不比村裡，犯個混沒人替你兜著！」

李東遠壓根兒沒聽李書記嘮叨，像只舉著大尾巴的公孔雀盼著人自投羅網。等佳人發現他了，就故意扭頭說話，彷彿沒看見來人一般。

趙南歌款款而來，點點指尖和李東遠沾了一下，大方得體地笑道：「我在公告上看到你名字，還以為是同名，沒想到真是你！老同學，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恭喜你！」

李東遠搓搓手，激動得滿臉通紅，哎呦我去，終於握上女神的小手了，辛苦考試可算有實質性回報了。

原來李東遠在縣上真的有人！李書記含笑道：「真巧，趙秘書和東遠還是同學啊。那以後大隊有事來找趙秘書幫忙，看在東遠的面子上，可千萬不要推辭啊。」

「只要是為了給村民辦實事，我怎麼會推辭。」

「你們老同學先聊著，我和其他領導打個招呼去。」

趙南歌看著這個從高二就追在她後面跑的男子，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半晌都不知說什麼才好。

「李東遠，如今你出息了，這是好事，我替你高興。希望你再接再厲，努力上進，做出更好的成績。」

李東遠吭吭哧哧地道，「你、你，我、我……」等會陪我去銀行提錢買車，以後好接你上下班。

趙南歌左右看了看，回過頭道：「馬上要開會了，回聊。」

李東遠看著在主席台作報告的趙南歌，再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生平第一次生出絲自慚形穢來。原來拼了老命追趕，差距仍是越來越遠啊。

小姑娘轉學來時又漂亮成績又好，一舉奪得問題學生的芳心。為了她那句「上大學才會考慮」，成績稀爛的李東遠復讀一年，總算拿了個三本錄取通知書。誰知美人考去了北京，即便達到追求她的條件，地理條件又不合適了。

本來都死心了，畢業后干銷售工作的李東遠突然聽說趙南歌在老家工作，一打聽，人家居然從政了！

對於這個學生時代的遺憾，趙東遠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了。人不衝動枉少年，你不是喜歡公務員嗎，你不是說距離遠不合適嗎，那他就創造條件唄！倒數第一都能考個本科，難道還考不上一個試嗎。

一路過關斬將，如今也勉強算個公家人了，這下總該夠格了吧。

17歲的夢想，25歲就要實現了嗎？哈哈哈哈，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鐵杵也能磨成針吶！

李東遠興沖沖地站在門口，暢想美好未來，眼睛越瞪越大……

趙南歌挽著龍溪的手，走到跟前，「李東遠，老同學，我們請你吃個飯吧！」

李東遠腦子發矇眼睛發直，「？？？」

龍溪伸出手禮貌地道：「李東遠同志，你好。我是南歌的丈夫，國土資源局的龍溪。」

李東遠好像被晴天霹靂擊中，雙目一寸寸在皴裂。

李書記一個跨步衝上來，連忙伸手和龍溪搖了搖，熱情地道：「龍主任，你好你好你好！想不到你和我們東遠也是同學！」

龍溪掃了一眼李書記的胸牌，「李書記說笑了，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哪裡好意思和小朋友做同學。我夫人和這位同志才是同學。」

「都一樣都一樣！龍主任，你們這是要去吃飯嗎，一起啊一起吧。」

龍溪看了眼手錶，「下午還要開會，時間有點緊，來不及下館子了，吃食堂李書記介意嗎？」

「不介意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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