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各懷鬼胎
武陰陽道：「本以為我等遠離中原，能在此參悟永生之秘訣，看來，這命里的劫數，依舊逃不過。當年如果我等願意為她護法渡劫，興許她還會給我們留點好處，但我們卻聽受聖上挑撥，發動眾生之念對她逼迫，讓她心如死灰！這麼多年來，我們用了很多手段，抹除了她留下的所有線索！我們一直準備著有朝一日，憑我們自己的力量就能對付三老六仙，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著實可笑！你說的不錯，事到如今，留給我們的只有那一條路，不然就遲了！」
「那快點走，也不知道那女魔頭剛剛到底死了沒有，只有發動那一招，先讓她們狗咬狗，然後不管她們誰生誰死，必然要去找三老六仙拚命，這麼做，很可能讓中原大亂，死傷無數，可事情已經不是我們所能逆轉的了！我們為中原皇帝付出的已經足夠多，如今撿回一條命，也是時候真正的隱退了！」佛門老古董道。
二人艱難起身，他們都沒有就地療傷，那樣變數太大，過於危險，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姜五行，合三人之力，發動三門真法法印，才能徹底打開地獄之門，扭轉時空，釋放出驚鴻仙子的魔身。
那魔身嚴格意義上來說，實際上並不是驚鴻仙子的本尊，而是受眾生執念衍生而出的一種特殊存在。比如中土民間自古以來就流傳的筆仙、人皮紙、草頭神等等，就是由眾生的執念蘊育而生，最終形成了特殊的小眾群體，既不是天、人、仙、神，也不是鬼、妖、魔，而是「怪」。不懂的人都將那樣的怪當成魔，實際上不對。怪未必比魔強大，但他們掌握的神通卻匪夷所思，且神乎其神，哪怕是草頭神，人皮紙，筆仙，所掌握的神通，法師窮畢生精力，也很難觸摸其領域。說白了，怪是由眾生執念生來，普通的小怪構不成多大威脅，可一旦像驚鴻仙子那樣的強者，應劫之後，她生前的一切被眾生的執念蘊育而成，那就是毀天滅地的老怪，何人能擋！
「你一定還在恨我，對不對？我一直想要補償你，可留給我的時間實在不多，我這一輩子都在爭渡和求索，想要踏上絕巔，我知道我欠你的已經很多，如果有來世，我會慢慢償還的！」在廢墟中，姜五行被漓泣抱在懷中，姜五行已經奄奄一息。他在剛剛那一下，知道了驚鴻暴發的力量，遠超他的想象，但他還是在最緊要的關頭，分出差不多一半的修為，去護住了漓泣，直接的後果就是，他被重傷垂死，而漓泣因為離得較遠，又得到他的保護，這才幸免於難！此時姜五行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知道他這一生，的確虧欠著一個女人的情，那就是他的首徒，漓泣。
這個徒弟，當然也是他的地下情人。在他當初最困難的時刻，陪他度過難關的那幾天，也是他生命當中最難忘和最快樂的時光。可他根本無法給她任何名分，他唯一能給她的只有痛苦！
漓泣緊緊抱著姜五行，她心中的複雜猶如五味瓶，她心亂如麻。
不知道自己是何感受，她沒有落淚，只是抱著這個男人，看著他的生命氣息慢慢消退。
這個以往無所不能的男人，掌握著絲路經濟命脈，也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死，他雖說沒有武陰陽那樣的上一代國師的身份，但假死遁世，在這西塞，與驚鴻仙子長期相處下來，他學到了很多法訣，後來居上，成為皇帝所能倚仗的三大巨頭之一。
他已踏上絕巔。
那是他幾乎放棄了一切，而且早就沒有了回頭路！
這些漓泣都明白，可不代表他能理解和原諒。
——是這個男人毀了她的一生啊！
姜五行最後也沒有聽到漓泣原諒他的話，他一身的力氣全部消退，頭已垂下，手也從抓住漓泣的手掌里鬆開了。
三大巨頭之一的姜五行，就此死去。
這一幕正好被武陰陽和那佛門老古董看到，他們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走吧，沒了姜五行，我們還要費點手腳才能將祂給召喚出來！」
二人強忍傷體的不適，轉身離開了。
「你們不能走！」忽然一道聲音沉聲喝道，一道人影已閃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正是那抱琴的男子。
「你真的是淵魚太子？」姜五行問道。
「事到如今，不怕告訴你，我是淵魚的執念衍生而成的淵魚太子。他一生痴迷琴技，對驚鴻仙子更是死心塌地，你們只記得驚鴻仙子的仙訣，卻忽略了她的舞姿，同樣是當世無雙，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淵魚自從遇見了她，就已神魂顛倒，早就放棄了他的地位和權力，很多年前，他就已經離開了大須彌國！如果不是這樣，大須彌國早就由他做了大單于，其實天羽大單于早就圓寂多年了，如今的天羽大單于只不過是我手中的傀儡而已！」
他說大單于是用「圓寂」，乃是因為大須彌國內大興佛教，下到地方鄉紳，上到皇親國戚，幾乎人人都是教徒，比中原大興道派，猶有過之。這一點，像武陰陽這樣的老怪，自然清楚明白，所以聽起來也沒覺得多麼怪異。武陰陽道：「原來你居然是一個『怪』？如此說來，那須彌陀發動政變，此事也是你一手策劃而成的？」
「不錯！世上本無須彌陀，我就是須彌陀，須彌陀就是我，我如果不弄出這樣的假象，讓你們以為我國中內亂，中原的高手怎麼可能傾巢而出？你們的皇帝又怎麼會認為這是大好機會？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了絲路上，但凡有點本事的人，更想來探一探這個法界。你們自相殘殺，而我就能獲得漁翁之利！」
「既然如此，你攔住我們幹什麼？你更當好生珍惜你自己的性命才是！」武陰陽道：「何況你我雙方，並沒有私怨。而且，如果你真的想要一舉消滅中原的法師界，你要找的人是三老六仙，自從驚鴻仙子應劫之後，他們就無所顧忌，他們才是大須彌國真正的大敵！你既然主掌大須彌國的一切，就該明白這個道理，卻來纏著我們做甚？」
「是么？」那抱琴的男子忽然桀桀笑了起來，道：「他們是我的大敵不假，可我卻未必定要找他們拚命。你們中原不是有一句名言，叫『攘外必先安內』？他們的大敵是你們，你們的最大敵人，也是三老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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