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計定

「呼……竟然是這麼一個情況。來人啊！讓所有人速速前來議事。」

在感受完腦海中多出的信息，明白自己現在的大致境況之後，方恪當即吩咐說道。

「是。」

一身官服，立於正廳的方恪身份自然大是不同，親自下令過後，不過片刻，就有四位幕僚匆匆趕來，見到方恪之後齊齊躬身下拜。

「拜見大人。」

「免了，我找你們來是想問問現下的錢糧、軍務、政事的具體情況如何，可否能保證本官治下百姓安居樂業？」

方恪得到的只是一些基本信息，包括自身為西北一城太守，中原朝廷已到末年等等，這些信息可以讓方恪在最短時間之內了解整個世界的形勢，但自己麾下具體擁有多少實力還需要親信幕僚做解答。

「啟稟大人，自前年天下大旱以來，糧食一直欠收，加之我們恪城地處西北，耕地難及中原肥沃，到得如今城裡已經無有多餘糧食，若按大人的吩咐繼續平價供應全城百姓，即便是有售限，也難以撐過一月。」

聽到方恪的詢問，一個幕僚當即站出來回答說道，話語間似乎還隱隱有勸說的意思。

「是啊，如今恪城不僅糧食不濟，如今府庫內的銀錢也同樣不足。按著大人的吩咐，過往的銀錢都已用來高價購買糧草，如今剩餘銀錢已經連發響都有些不足，已然無法繼續向外高價購糧。」

這是另外一個幕僚又隨之給出了一個壞消息，而僅僅只這兩個消息已經足以讓方恪確定自己這身份的背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大人之前也多次上書請求撥款賑災，可朝廷始終不見動靜，所有奏書全都石沉大海。如今想來，即便現在大人再次向朝廷求援，恐怕也會同樣無濟於事。求人不如求己，或許我們應該另做考慮……」

「大人，不是我們不儘力，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城內其他事務倒也罷了。可之前制定了諸多修築水渠、河道以望來年不再遭災的規劃，現在卻不得不暫時全部停工。如此固然省下了一大花費，但即便百姓能支撐到秋收時候，恐怕收成也仍舊難以如意……」

還沒有等方恪消化『沒錢沒糧』的壞消息，第三位幕僚又是給了方恪當頭一棒，這算是連『後路』也直接給斷了？

雖然按著方恪的想法，也沒有準備做一個一心為民的官吏，但也不至於將所有途徑都為之斬斷吧？

「大人，軍務上倒暫時沒那麼多事。更何況大人一向善待百姓，為百姓謀福祉，因此所有軍士都願聽從大人調遣，而且因為近年收成不好的緣故，許多青年勞力也願意加入軍中，受軍紀約束。但若當真出現糧餉不濟，乃至長久拖欠糧餉的情況，恐怕軍中也依然會有嘩變。」

總算，最後一位幕僚並沒有繼續給出什麼壞消息，讓方恪心頭鬆了一口氣。

其實，現在的結果已經十分明顯了。

「以戰養戰，通過戰爭消耗掉一部分多餘人口，同時在最短時間之內奪取到足夠讓城內所有百姓活到秋收的物資。」

微微沉默之中，方恪已經有了計較，畢竟沒有什麼可選擇的，畢竟常規操作見效太慢，遠不及武力手段來得直截了當。

「雖然這樣的做法的確十分殘酷，到時死傷必定極重。但有些時候殘酷才是仁慈，不下此決心只能是讓這滿城老小最終崩潰。這也算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將必經之路。為將者，最忌當斷不斷！」

「取地圖來！給我將各個山匪、賊盜所在全都標出來，然後立即將所有軍士全都集合起來。我要先帶兵平了他們！這個時候，我絕對容不得還有這等趁火打劫之徒的存在！」

心中計議一定，方恪當即下令，幾個幕僚聽到這命令還想勸說幾句，但才想開口就被方恪冷冽的目光將話語壓了下去，不敢多說一個字。

一應準備事宜自然有著各個幕僚處理，在確定大方向沒有問題之後，方恪將目光落到了送來的地圖之上。

正如同方恪所想，在這種王朝末年，乃至大災禍年代，遭災的可不會僅僅只是一兩座城池，而是整個天下，由此催生出來的各路山匪、賊盜可不會少。

只不過……

若認為能通過斬殺山匪等賊人獲取到錢糧積蓄，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作惡多端的賊人可不知道什麼是節省，即便搶掠到再多的糧草，也會迅速消耗。

至於銀錢？

賊人若想以銀錢購置自己所需，往往要出數倍的價格，如此豈會有太多剩餘？

可以說，即便是小說中也不會出現山匪賊人藏有大量物資的情節，但凡剿匪，銀錢糧草大量的消耗往往才是常態，同樣也是為何哪怕是王朝盛世，各路匪類依舊無法剿滅殆盡的一大原因。

若真的有萬一，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那隻可能是在養寇自重、藏兵於匪，總之是大有來頭的人弄出的事端。

當然，只在這西北之地並沒有這樣的匪盜。

「這些山賊的實力並不強，哪怕將之全都拔除也費不了太多精力，反倒可以讓我整合全軍，快速練出一支精兵。不過，在拔掉這些『軟柿子』之後……」

方恪的目光在地圖上來回逡巡，按著地圖所畫，可掠奪糧草的方向不過有二：一是南下就食，突襲掠奪；二是北上草原，與胡人爭奪。

乍一看，這其實都不是什麼好路子。

南下，其實就相當於叛亂，在朝廷大局未曾真正崩潰之前，這種行為就等於是為王先驅，很容易召來朝廷大軍的清剿；北上，不說胡人凶蠻，若要爭奪未必可勝，只說胡人大多本身窮困，劫掠收穫未必能超過山匪賊盜，多半也會是入不敷出。

無論如何選擇，風險都極高，稍微一個不慎就有傾覆的危險。

「果然不愧是最高難度，連一條簡單點的出路都不給。只要是採取暴力手段，那麼除非能保證所有戰鬥全都取勝，甚至還必須是大勝，以保持不斷的以戰養戰才可。」

仔細思量過後，方恪也不得不承認，在自己的『金手指』還不能動用的現在，這的確有幾分難度。

戰爭，從來沒有那麼簡單。

「或許還可以依靠政治鬥爭手段？可縱然我兩世為人，也不懂得什麼政治鬥爭，更沒有什麼政治敏感。總不能按著小說當中的來吧？那可就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是的，方恪是穿越者，亦或者說是帶著記憶轉世重生，但縱然如此他也沒可能因為多活一世而突然就變成政斗高手。

想要走朝廷政治鬥爭路線，明顯也不可能，甚至還不如直接武裝南下，多少還能嘗試追求下『勝率百分百』的一線生機。

更何況，政斗路線需要花費的時間、資源同樣也不在少數，具體難度其實未必比直接動用武力少多少。

因此，以『武力』為主的方針顯然是不可能改變，至於其他手段能用就做個輔助，不能用就不去用。

這並不是唯一的路，但卻是最合適方恪的路。

「終歸這個世界的中原朝廷雖然已經到了末年，可還沒有崩潰，更沒有形成群雄割據的情況，即便想要施展什麼手段，那也是事倍功半。說不得我就要做一個『為王先驅』，就如同三國時代那些被一一掃滅的諸侯一樣……」

暗自感嘆間，方恪猛然一愣，腦海間靈光乍現，讓他頓時有了一個想法。

完全照搬過往的事例多半因為外在情況不同而導致失敗，但若只借鑒其大方向戰略卻未嘗不可。

「若將我現在的情況比作三國年間，似乎正有恰當應對的人選，更重要的是我未必不可效仿之……董卓雖然最後的結局是遺臭萬年，但放在東漢末年初期絕對是第一大諸侯，縱然其墮落，被十八路諸侯圍攻最終導致從洛陽逃離，但若不是美人計使其內亂，也可憑藉關隘險阻坐享安寧。也就是說，如果採用類似的手段，完全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就此攫取到足夠的好處！」

細細思量，方恪越發覺得此法可行，更何況自己也沒有打算如同董卓那樣弄得天怒人怨，只是取其大戰略方針，在最短時間之內壯大自身的實力。

更重要的是，若真的能如同董卓那樣，佔據關隘，截斷西北與中原的聯繫，自己完全可以藉此養精蓄銳，待到天下有變之時，一舉殺入中原，逐鹿天下，這就等於自身能在短時間之內就成為雄踞一方的諸侯。

至於此法是否可行？

「如今這恪城在西北各郡中實力卻算不上最強，不過再加上我本身的實力，那可就未必。關鍵在於把握其中的度，不能真的弄出同朝廷不死不休的局面。嗯，既然這樣，或許可以如此嘗試一二，即便有所差池，也同樣可有我的機會。」

結合已經得到的消息，方恪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計議已定，只欠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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