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換洗乾淨之後，兩人被引至山洞內另一側，那邊有處露天庭院，陽光從岩石頂部照下來，院內並排著三個洞口，洞穴門口相對比監牢要乾淨整潔不少，落葉被人精心掃到成堆，如果忽略之前的遭遇，初至這裡有如誤入神仙洞府般的感覺。

庭院中間幾株月季花開得正艷，和洞內洞外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

旁邊的石桌石椅籠罩在一片花香之中願意固化千年。

老跟頭自己也換了身衣服，並命壯丁取來半壺陳年老酒，比之前陰森多變的表情陽光不少。

桌上擺了一碟面片，這在當時可是難得的美食，也不知他是從哪裡淘來的。

看來，為了向小然學點知識，老跟頭清空這些年的積蓄，把最好的拿出來招待老師。

「何先生，來來，請上坐！」老跟頭佝僂的腰背似乎直了些，熱情地招待小然。

「怪老頭，你這是要幹嘛？」對方異乎尋常的款待讓兩人不大放心，這老傢伙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折子戲，演得挺像。

「拜師啊，向先生討教學問，自然要名正言順，拜師奉茶，茶沒有，有好酒啊！」老跟頭一臉的誠意，絲毫沒有懷疑人家是在利用他的好學之心躲避牢獄之災。

小然察覺不到對方方的歹心，況且有面片發出來的香味勾搭著他的口水，之前那幾碗粥只能算墊底，一個時辰不到又有些餓了。

於是大步走到石桌前，面朝東方落座，跟在旁邊的小黑則把臉偏過去，他還無法融入和老跟頭合諧相處的環境之中，但又不想再回到狗洞子里去，所以只好忍氣吞聲配合小然的表演。

「先生，請喝下這碗拜師酒，凡請日後不吝賜教，教老朽斷文識字！」老跟頭端起倒滿的酒碗舉到小然眼巴前。

那酒也散發著濃郁的香味，這洞裡頭果然藏有不少好東西。

不過小然有些猶豫，他壓根就沒喝過白酒，通常聚會都是和女孩兒們擠在一起喝點飲料，不知道這三國的酒是啥滋味，喝還是不喝，需要一個選擇。

「怎麼，難道先生反悔了？」老跟頭有點著急，表情開始緊張起來。

他這一緊張嚇壞了小然，生怕這怪老頭改變想法，趕緊從對方手裡搶過碗來。

只聽到連串咕嘟咕嘟之聲，足足有四五兩酒，一口乾盡。

這時他才慌然大悟，這酒度數並不高，對他而言，和喝可樂沒啥區別，只是甜味欠佳。

「先生好酒量，再來一碗！」見對方很給面子，老跟頭眉開眼笑，急忙抱著酒罈子湊近過來。

小然點點頭，順便伸手從碟子裡面抄起一張面片來塞到嘴裡，睜眼看時，老跟頭微笑著看著他，並不反對。

一頓酒足飯飽之後，拜師禮成，小然伸了個閑腰，感覺有些犯困，這一夜一天處於興奮之中，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哪有不累的。

「何先生，今天教我點啥？」老跟頭卻一直等著下文。

看來不拿出點看家本領，是打發不走這位三國老學霸了，小然繞了繞腦子。

「取紙筆來，今天為師教你孔夫子的絕世之作論語！」小然眯了眯眼睛，順便將碟子剩下的食物朝小黑眼前推了推。

「此處沒有紙筆，要不先生在地上寫吧，那邊，還有那邊，沙土相滲，柔軟得很，都適合畫字！」老跟頭一臉崇拜地望向那邊積水干后的沙地。

沙潤土濕，花香蝶舞，有種書廂氣氛，小然看了看一旁神情緊張的小黑，微微一笑，他從老跟頭手裡接過削尖的樹枝，來到他指的位置。

眾人只見樹枝擺動，標準的簡體字應運而生。

「子日：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邊寫邊念，加上搖頭晃腦，這架勢讓小黑放心了不少，不過著實嚇了一大跳，他記得小然之前大字不識一個，他們兩個之間要是有人懂點文化，也不至於還是普通兵士，現在看來，這下被敲得很到位，不應該痛恨那位無名惡差，應當感謝人家幫他打通任督二脈。

「何先生，這幾個字不大認識，但是你讀出來和我認識的字一個音，這是什麼新學問？」等對方落筆寫完，老跟頭面紅耳赤地摸著滿頭白髮，看來這個小夥子果然博大精深，出手便難倒了自己，以後要像他虛心學習，不恥下問。

「這個嘛，是士人最新流行的簡體字，你看啊，這筆劃比我們常用的文字簡單多了，容易學！」小然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那時還是用的繁體，簡體字自然有些他是看不懂的，只能靈機一動，換種說法。

老師的權威擺在這裡，不容學生質疑，一但質疑，那不僅僅是質疑這個問題，而是授學的資格問題，所以在課堂上不要輕易去指證一名老師的錯誤，他會覺得非常惱火。

老跟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只能點點頭，並且嘗試去記住這些新鮮字。

小然又給他講授這幾句話的意思，兩人相談甚歡。

他顯然第一次找到做老師的感覺。

以老跟頭的年紀和記憶力，對簡體字的印象遠遠超過繁體字，他發現有何先生的指導，自己的學業進展神速，還能學到基本的算術，更甚者，何先生還給他講解了一些神奇的道法。

小然驚天的學問讓小黑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和自己一般的普通人突然變成神仙級人物，不管他能不能接受，已成事實。

「老跟頭！」自由讓人感到舒適，體驗卻不能長久，過完當師尊的癮，小然開始覺得無趣，這天早上，他把學生叫到跟前。

「師尊，有何吩咐？」老跟頭望了望師尊身後兩名壯丁，為了求學，他變成孑然一身，把能奉獻的都奉獻了，連自己也快變成老師的僕人。

「來來，坐下，我們師徒二人聊會天！」小然將雙手靠在腦袋後面，翹起二郎腿。

老跟頭戰戰兢兢擦了擦屁股坐於石凳上，他以為師尊這是要抽查自己的學識。

「你是哪些出生的？」

「回師尊，元初元年！」學生突然又站起身來，雙手直垂回答問題。

「別站起來啊，坐下，一直坐著，今天老師向你學習！」看到對方如此緊張，小然會意，伸出手來將他拉回凳子。

老跟頭一臉驚訝，從往日來看，何先生的學問海水不可斗量，今天怎麼突然對自己的過去感興趣，真是奇怪。

「你哪年讀的書？」

「學生，學生務農...」老跟頭紅著臉回答道。

「哦，忘了，你是寒門出身，那換個問題，你是怎麼加入黃巾軍的？」

「回尊師，今年三月份才加入的，不過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經加入了太平道組織，這些年都做些看物資或看犯人的粗活，也沒上過戰場打過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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