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褚飛燕讓兩名勇士將老跟頭看住，然後分撥兵士將洞內儲存室的糧食都扛了出來，尋遍洞里洞外，搜刮到五六口大鍋，於是將麥米、水、野菜和部分麵粉一股腦倒到裡面燒煮，沸水沸騰，將半袋子山鹽分開倒進鍋里。

於是兵士們分成幾團，圍鍋吃飯，眾人這才開始之前沒有心思討論的話題。

小黑小然緊跟在褚飛燕身後，他們巡視完一遍便找個乾淨地方坐下來，隨後兩名壯丁給他們打來飯菜。

「將軍，他們不是懷疑您與朝廷細作勾結么，怎麼就出來了？」小黑性子直，沒忍住直接開門見山問起來。

褚飛燕將塞了滿嘴的面菜混合體吐回碗里，嘴角陷出得意笑容。

「我也納悶，壓根就沒見過姓唐的什麼密使，肯定是內部有人構陷我，果不其然，老張在山裡逮到了那個所謂的密使，一番審問，這才還我個清白！」褚飛燕摸了摸嘴，繼續乾飯。

原來如此，看來黃巾軍內部也是相當混亂的，有三心二意想巴結朝廷給自己留後路的，有趁機爭功污衊得力幹將的，真是牆倒眾人推，可憐的張角，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將軍，我們是真的要突圍么？」小然放下碗筷，他真的是吃不下。

「突圍，哼哼，這不大的靈山總共就幾條出山的路，全部被惡差們堵得水泄不通，突圍不易啊！」怕打擊士氣，他故意壓低聲音，眼前這兩人算得上心腹。

其實值得他信任的人不少，可惜都在一場場大戰中相繼死去。

一名戰將的孤獨，是沒有並肩作戰的人，所以眼下這兩人，便是新的人選。

「天師呢，他的智囊團呢，整個起義計劃不都是他們策劃實施的么，難道就沒有下文了？」小黑像是被什麼卡到喉嚨，合不攏嘴。

「那幫人，別題了，一不懂打仗，二不能體恤下情，只知道紙上談兵，一個小小的唐周便能將他們的偉大計劃打得稀巴爛，別指望了！」說到這裡便生氣，剛好把剩的攏到嘴裡，褚飛燕狠狠將碗摔碎在地上，惹來周圍士兵觀望。

這顯然和剛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不符。

「可是事關天師的安危，他們不考慮么？」小黑自言自語。

「我跟你們說...」褚飛燕再次壓低聲音，只對他們兩人說話。

小黑小然收緊耳朵，看來這是關鍵信息不容錯過。

「天師對那幫人已經徹底失望了，這次放我出來，就是要收攏咱們自己的人，替代那幫黃巾勇士，保護天師！」

褚飛燕心裡非常清楚，一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或者也是一個天下，他獨自一人是扛不住的，眼下最缺的就是忠勇之人，小黑小然跟自己時間不短，這兩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小然則不以為然，沒想到浩浩蕩蕩的黃巾大潮，最後要靠洞里的百名無名氏來擔當最後的責任，那麼前面那些恢宏壯闊的場面白搞了。

「那幫人不算什麼，問題是那些各地結成勢力的各方統領和渠帥，已然難以控制，大家各打各的算盤，只要山下發起總攻，山上會更加熱鬧！」褚飛燕說這話時有些沮喪，但又感到無比自豪，天師能從危難之中把他放出來，並委以大事，可見何等信任。

但他並沒有意識到，也只有在塵埃落定之時，自己才能起到大作用，和炮灰有啥區別。

炮灰的榮譽凡人不懂。

這說明，天師已經對身邊的人不信任了。

這種不信任部分是由失敗所導致的多疑。

另一部分，人心思變。

也只有像褚飛燕這種綠森好漢是直腸子死心眼一根筋願意跟他干。

所以他成了天師最好的選擇，算得上是條穩餒的後路。

路的盡頭是通途大道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只有到了才知道。

「兩位兄弟，前路兇險，承蒙天師厚愛，我決定賭一把，誓死守衛黃巾軍最後的尊嚴，不知你們...」褚飛燕早就拿定主意，他到此處不僅僅是召集一百名舊部，而是想選幾個得力的助手。

眼神中帶著疑慮和絲絲期望，有些事不是一兩個人便能幹成的，需要捏麻成繩。

「將軍，我，小黑願誓死相隨！」原本想回家的小黑並沒有猶豫，這讓小然感到震驚。

瞬間的衝動能改變長久的計劃，這就是人心。

義氣，是褚飛燕能走到今天的法寶，行伍中最需要這種捨生望死的陪伴。

兩人同時把目光指向小然，這個看上去有諸多變化的兄弟，他會做何選擇。

其實小然並沒有想太多，對他來說，縱有千萬條道路擺在面前也不外乎一條路，無所謂。

「那就干！」小然不動聲色沉聲應道。

「我也要加入你們！」另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那人被兩名黃巾勇士夾著，身材和面容顯得格外突出。

小黑不屑一顧望向旁邊。

褚飛燕摸著滿下巴鬍鬚，他有些猶豫，像老跟頭這種角色適不適合待在自己的隊伍里。

「師尊...」小然是這個老頭唯一的指望。

「人多力量大，將軍，老跟頭幫我們搞搞後勤還行，他烤的山芋味道不錯，有機會嘗嘗！」小然似乎看到對方很強的求生欲，師徒一場，心軟了。

即使是這樣，褚飛燕並沒有動容，他的隊伍需要短小精幹。

「我做過行腳醫，能為兵士看病，救死扶傷！」老跟頭從自己的老黃曆裡面找出最值錢的那頁。

黃巾軍中，有近半數的符師，要說冶病，個個不是外行，在褚飛燕看來，這個技能不值一提。

「你還有啥本事？」小然也看出來了，沒有更好的理由，只怕說服不了眼前心似鐵石的將軍，於是追問一句。

「我，我，我還有，還有，這個要單獨找個地方說！」老跟頭有些裝神弄鬼，

越是這樣，褚飛燕更拿不定主意，他把目光放到小然身上。

「可以，咱們換個地方說！」小然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很好奇，老跟頭還藏了什麼秘密，原以為為了學知識，他露得只剩下內褲了，現在看來，還藏了一手。

徒弟不定只是徒弟，總有過人之處。

小黑也來了興趣，三人帶著老跟頭走進他的院子。

老跟頭見沒其它人，這才放下心來。

「你看著我幹嘛，難道不許我知道？」小黑狠狠瞪他一眼。

「沒有，沒有，是這樣的，我家原本就是這附近的，靈山之上，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

「老跟頭，你唬誰呢，別以為這塊我們就不熟悉！」等了半天，原來是這出，小黑直接打斷對方，別說沒有這條小路，就算有，山下那些惡差豈能不封堵住，要知道，現在惡差們是無死角三百六十度圍困。

老跟頭並不再意，而是微微一笑，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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