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黑如此激動，小然則有些莫名其妙。

旁邊的老跟頭似乎察覺到異常，他急忙起身，準備去會會來人。

那個說話的人，不等眾人恭迎，早已大步尋進來，顯然他對靈山各處洞府非常熟悉，不用帶路，直奔老跟頭住所庭院。

「好你個老跟頭，竟敢關押我的兄弟，什麼長老不長老，本將今天就砍了你！」隨著主洞內傳來一片牢犯的齊聲叫喊，那人唰的從腰間撥出馬刀，霍霍架在剛剛起身的老跟頭脖頸處。

只有小黑愣在原地，垂下的雙手無處安放，激動到全身有些顫抖。

沒錯，眼前這位高大精瘦濃眉鷹眼的帶甲武將便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

「將軍！」小黑終於喊出聲來，這聲喊充滿近半個月的徘徊、無助、委屈之情，像打翻了五味雜陳，酸楚自知。

「唔，小黑子，小然子，你們倆個也被老跟頭捉來了？」以他這兩名手下的機靈，褚飛燕萬萬沒料到，這兩個傢伙沒躲沒藏竟然也一併被糟老頭子收了來，有些意外。

小然臉上寫滿問號，他的腦海里完全找不到眼前這個人的半點痕迹。

老跟頭在對方鋒利的馬刀刀刃下瑟瑟發抖，誰能想到，這個身陷非議的黃巾曉將竟然還能大步從山頂下來，還能拿馬刀明正言順指著自己。

「這老賊關了我們百餘名弟兄，連飯都不給他們吃，將軍，砍了不可惜！」忍氣吞聲好些天的小黑怒火中燒，今天終於有了撐檯面的人在，馬上發難。

「飛燕將軍，我只是奉命行事，和我個人無關，師尊，救救我！」帶兵打仗的人沒什麼多規矩，只要他們一時性起，殺個把人不算什麼大事，就算在天師那邊先斬後奏，也不會領太多的懲罰，況且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只要對方失手，自己的性命難保，老跟頭不怕死，就怕死得太憋屈，死在自己人手裡，死後不知要遭多少人的猜忌。

「師尊？」褚飛燕緩緩轉過頭來，他剛到此地便發現了小然有些異樣，現在看來，顯得十分明顯。

「小然，此一時非彼一時，不用再顧忌這貨，替他說好話，沒意義！」小黑捏緊拳頭，對為非作歹迫害自己兄弟的人，在軍中，特別是在飛燕將軍眼裡，揉不得粒少子。

其實他心裡明白，飛燕將軍馬刀之下，壓根就沒有小然求情的份。

這一點小然也在糾結，他自然不想亂殺無辜，卻又不知如何勸解褚將軍心頭的憤恨。

「小然子，你收徒弟了？」褚飛燕冷峻的臉放鬆下來，手裡的馬刀收回鞘中，既然對方已經是釘板上的肥肉，又何必急於一時，他倒想聽聽這個小山洞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回將軍話，我本來不想收他，老跟頭好學，又有上進之心，於是教了他一些經典！」從方才對方的舉動可以看出，褚飛燕、小黑、小然這三人關係並不是很疏遠，而且姓褚的能把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排在一起，說明在褚飛燕眼中，小黑和小然在他心中地位相近，於是斗膽直陳。

「你，你還能教人家經典？」褚飛燕張大嘴巴，同時回頭凝視小黑，他希望得到旁證的解釋，在之前的記憶里，小然就是個鄉下來的文盲，大字不識一個，什麼時候變成教書先生了，出口還說什麼經典。

小黑被望得一臉迷茫，他只相信眼見為實，但確實沒有任何依據來源證明這種變化是合理的。

小黑最終只能朝自己的領導點點頭，表示這話是真的，其餘的事不敢再作保證。

「反正小然子你說是啥就是啥，我也是大字不識，暫且相信你，不過我能猜到，你教他識字只是權宜之計對不，這個老跟頭別看他老實巴交，心裡頭可狠著呢！」他總算是看出來了，老跟頭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將眼前這兩人和牢里的兄弟分開來的。

「將軍，老跟頭對我們還算關照，後面也聽取了我的建議給兄弟們足夠的飯食，還請將軍留他一條性命！」

其實把刀架在老跟頭脖子上也是性情使然，再說，無緣無故砍殺牢頭，雖然不至於觸動高層，但是多多少少會受影響，眼下戰事要緊，褚飛燕也不想節外生枝。

「老跟頭，算你識相，下次千萬不要再虧待我們五方兄弟，快去，把牢門都打開，放兄弟們出來，我要帶他們走！」褚飛燕滿臉絡腮鬍子豎將起來，想想兄弟們在前線拚命，回到據點受這等罪，心裡憤慨不已。

這讓老頭又為難了，沒有上頭的命令，擅自釋放關押重犯，這可是死罪，一百多號人，不知他這顆腦袋要搬幾次家才夠本。

「褚將軍，您有天師帥令？」他的聲音有些擅抖，自然不敢直接拘絕，而是拐彎抹角問道。

「哼，山下的惡差馬上就要殺上來了，你還講究這些，也不想想，沒有天師的允許，我能來你這？」

「將軍，我有我的職...」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褚飛燕再次撥出馬刀，一片寒光打斷老跟頭的啰嗦。

「那好，放人！」老跟頭閉上眼咬咬牙，反正橫豎是死，不如多活幾分鐘，這褚飛燕是綠林出身，脾氣暴躁，說出來的話可是鐵板釘釘，下手往往比嘴要快。

「這還差不多，走！」褚飛燕和身後帶來的幾名黃巾武勇押著老跟頭向牢洞走去，一群人跟在後面。

不大功夫，上百黃巾義勇紛紛從黑洞洞牢房裡出來，他們感覺到難得的自由。

「多謝褚將軍救命之恩！」不斷的有老卒上前拱手拜謝。

「諸位兄弟，委屈你們了，眼下情況緊急，天師命我前來為你們平反昭雪，他是相信我的，也相信我們五方將士的忠誠，眼下大戰在即，大家速速搭火作飯，飽食一頓之後，與惡差一較高下！」褚飛燕朝他們點點頭，然後站在洞內判官桌上，大聲說明來由。

「太好了，飛燕將軍果然是來帶領我們衝出重圍的！」小黑興奮地抱著小然胳膊，儼然一副得救的樣子。

小然則格外冷靜，這種形勢下，數千黃巾殘餘隱藏山中，他們武器不全供應不足，有的餓了好幾天，山下可是數萬精銳，即使是全部化成敢死之士，也未必能沖得出去，何況現在這百來人。

不過禇飛燕的目光堅定如鐵，這便是他在這群殘兵眼裡希望所在，做為一名統率，不論前景有多悲觀，都不可放棄必勝信念。

有許多成敗並不在於你的努力，而是天命註定，但是抗爭是做為人的基本尊嚴，即使是無為的抗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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