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知不覺在山上已然呆了四天，生活也算有滋有味，除了在老跟頭面前賣弄一下未來的各門學科，然後便是無聊時師徒的傾心對話，說白了就是小然在套老跟頭腦子裡的有用信息。

這天眾人吃過晚飯，牢裡面的人也喝了稀粥，大家顯得格外安靜，沒有以往的吵吵嚷嚷，夏夜天空星雲密布，星光閃爍之間，小然站立於洞穴外面的平台之上，能看到山下官軍連營紮寨中透上來的火光像一條巨龍盤踞山下。

山上則是一片死寂，處於根部的是那些最底層的黃巾百姓，山腰處則是帶編製的壯丁，黃巾勇士們則守衛著進入山頂的各處險要，唯一特殊的，要數這幫被懷疑是通敵的五方餘勇，大概有百人之多。

「老跟頭，你老實交待，褚飛燕將軍被關在何處？」繞著彎的問已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今天趁著滿天星光，小然開門見山，若是對方再遮遮掩掩，只怕這師徒關係也走到了盡頭。

「師尊，不是學生不想告訴您，這褚將軍在哪裡我真的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一點，他已經被天師直接控制了！」老跟頭不像撤慌的樣子，他對著天星發誓。

小然搖搖頭，看來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剛問過牢里五方的兵士了，他們都是分別被捉進來的，沒人知道諸將軍當時是在哪被捉的！」小黑顯得越發著急，望眼整座山上，他只相信褚將軍一人。

「師尊，關於褚將軍的事，天師自有明斷，我看我們沒必要跟著著急，等待上面的命令就可以了，若真是黃巾軍的大業將毀滅於此，你我師徒也只能盡忠而矣！」老跟頭昂頭長嘆一聲，若有來世，他願意做一名與世無爭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士子。

「除了這個洞穴，你還能去哪裡？」小然突然靈機一動，雙眼直盯著徒弟。

「軍中有軍規，我的地盤就是這座山洞，只要跨出這裡半步，誰都不認，特別現在處於關鍵時期，師尊，這可是軍令，你不要為難學生了！」老跟頭沮喪著臉，無可奈何攤開雙手。

「那惡差們要是攻上山來呢？」

「等待軍令！」老跟頭還是很有組織紀律的，能混跡這麼多年，全憑政冶覺悟，要不早就被人搞下去做衝鋒兵了。

「嗯！」小然冷漠地看了徒弟一眼。

山下營寨像是在操練般，時不時能聽到隆隆鼓聲，惡差們發出整齊的吼聲，至於叫什麼，在風中混雜一體，憑耳朵是聽不清的，但憑心感受，應該是在勸降山下面的黃巾百姓。

看了半天星光和營寨，自己無力改變任何東西，小然有點煩悶，他決定先回洞內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白天再看情況，照現在形勢，應該過不了明天，官軍便要對這座黃巾軍最後的據點發起進攻了。

回到洞內，小然將小黑叫到自己榻處，兩人枕著木頭閑聊。

「飛燕將軍年少曉勇，講義氣，好打抱不平，所以有很多英雄豪傑願意與其為伍！」小黑念叨自己熟知的人物傳記，他怕小然把這些都忘了，果不其然，對小然來說都是新鮮故事。

「他還有個要好的兄弟，是另一方義軍的首領，名叫張牛角，兩人結拜為兄弟，併發誓如親兄弟般相待，同母共姓，所以褚飛燕另一個名字叫張燕！」

小然也知道些，可是張燕在三國歷史中也只是黯淡將星，並不是一線名將，所以並沒有去翻他的歷史過往，據說黑歷史居多，善為賊寇，並不引起太多後人的關注。

看來每個歷史人物都是有血有肉有故事的人，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只是他的事迹為正史官們所不恥或沒有劃為重點。

歷史是強者書寫的自傳，一頁頁都是權力的象徵。

做個公正的史官不易，像司馬遷之流。

「不知天師的參謀們是怎麼決斷的，敵人就駐紮在山下，是戰是降沒有任何徵兆，叫人忐忑不安！」小黑自言自語道，側過頭時，才發現小然已經睡著了。

「哎，睡吧，說不定以後有的睡了！」小黑將枕頭翻過來枕於腦下，閉著眼睛繼續思考，十幾分鐘后，洞內鼾聲震天。

戰前的夜晚比以往更加寧靜，雙方的士兵都享受這個難得的時光。

有人輾轉反側，有人袒然入睡，無論是哪種，自然規律與人類社會的演變是不會停止，一切都在對未來負責。

太陽不知不覺升起，對山林里的鳥獸來說是新的一天開始，對陷入戰爭的人類來說，隨時都可能是泯滅。

小然伸了個懶腰，低頭看到小黑仍舊呼呼大睡，也不想打斷他的鼾聲，於是悄悄爬起床，稍微整理下穿著，快步走出向洞口，他的身影出現在昨天那個位置。

此時山下炊煙裊裊，官軍們正忙著打柴作飯，他們在用官倉發放的軍糧烹制簡易熱食，但比起躲藏在山上的黃巾餘黨來說要幸福多了。

「師尊，昨晚可還睡得舒袒？」身後響起老跟頭嘶啞的嗓音，不知何時人已經站到跟前。

「還行吧，你呢？」

「老朽年邁，已經沒有多少睡眠了，加上這伙賊軍時不時弄出點響動來，我是整夜未眠吶！」

「你又不是戰鬥人員，不用怕，到時候敵軍上來了，你做這個動作就行！」小然高舉雙手，他在教學生如何做投降的動作。

老跟頭不屑一顧，都這麼年紀了，離陰曹地府不遠了，橫著死和豎著死沒啥兩樣。

「我不怕，師尊，我倒是擔心你啊，年紀輕輕的，日子還長著呢！」

「也是，或許我們師徒的緣份也快到頭了！」

「師尊，不能這麼說，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尊！」老跟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退後兩步向前拱手，表示自己對何先生知識淵博的敬意。

小然發出微微苦笑，就他這種水平，在未來社會只算得上普通的大學生。

「師尊，早飯已經備好，還是你最喜歡吃的烤芋頭！」

「好，為師定然會好好享受這頓美味！」說到烤芋頭，小然可以暫時放下所有顧慮。

這兩天關在牢里的囚犯似乎也安靜不少，或許他們也已經聽到山下的動靜，知道沒多少日子了，再折騰也沒啥大意義。

盯著熱氣騰騰的芋頭端上石桌，小然摩拳擦掌口水直流，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對食物的依賴程度會更高。

「來人，來人！」眾人正對著芋頭髮呆，卻見洞內喊聲大作。

「誰？，誰在喊！」此時又有一人從小然落腳的山洞裡衝出來，那人是衣冠不整的小黑，他的表情異常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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