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曾幾何時褚飛燕將軍麾下是黃巾軍中最精銳的騎兵營，向來是戰鬥在每場大戰最前沿，與惡差的騎兵交戰從沒輸過，哎，只因幾次敵眾我寡的消耗戰之後，我們的騎兵和我們的馬都被削減殆盡！」回憶起這幾年的戰鬥經歷，小黑如同英雄未路般的悲壯。

「原來是這樣！」小然默默點點頭，看來跟前這個瘦小的身軀曾經也無比強大過，只是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一個個在惡差面前倒下了，戰友情深渲染在對方深陷眉目之間，那是滿腦子回憶與憂傷。

不容易，從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地道農民鍛煉成義軍精銳騎兵，又經歷過所有著名戰役，不知道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魂歸何處，想到這裡，小然不免猶然生出滿懷惆悵之心。

歷史的天空總能把凡人催逼成蓋世英雄，像風追著雲跑，最終形成天地異象，一切都是逼出來的，若是太平盛世，只會有歌舞昇平良辰美景，哪有這亂世英雄人才輩出。

望眼整個中華史，越亂的年代越是英雄輩出，難怪看史的人都喜歡談論三國，就如同眼下黃巾軍中最不扎眼的兩名兵士，也是幾經磨礪方能成形。

「只是，或許我再也看不到飛燕將軍帶領我們馬踏惡差衝鋒陷陣的景象了，真是回味無窮啊！」小黑抬頭望向山頂，整個人似乎蒼老了許多，座下馬卻全然不知，依然悠閑踱步，人間的恩怨情仇和畜生有啥關聯，它們只管吃草長膘，其它的都看命。

最好不要再看到，小然心裡默默祈禱，他可是來自於一個和平國度，祖上三代基本上都沒參加過什麼險惡的戰爭，在這殺人不過頭點地的年代，最好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天下一統安享太平足矣。

「不說了，都是淚，我們繼續趕路吧，山下的惡差已然在合圍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小黑擦了把臉，定了定神，不管前面後面的路如何，人總是要直面當下，生命就那麼一秒，活在當下。

不過說來也怪，官軍顯然已經將整個鉅鹿縣圍得水泄不通，更何況這座方圓幾十里的靈山，不趕快找條路撤離此山還一個勁的往山上跑是何原因。

「你在想什麼？」小黑似乎意識到身邊夥伴的疑慮，拍馬肚子的同時側身望向他。

「沒什麼，讓我們加快馬步吧！」小然偽裝出笑臉來，他不想打擊小黑的真正意圖，反正山已經被圍了，怎麼走都是死，不如全力支持同伴的想法。

再說，經歷過時空穿越的人無形中獲得一種強大的力量，那就是直面死亡的力量，對永恆黑暗已經沒有了敬畏之心。

在這走鋼絲般的世界，說不好下一秒就GG了，至少小然是這麼打算的。

「駕！」兩聲帶棗味的清脆喊聲響徹山谷，馬蹄聲像快節奏的鋼琴健盤被人胡亂按響，顯然，後面並沒有人追殺而來，整座大山任由他們賓士。

沿山路向上半個時辰，沿途的雜兵也不敢攔他們，這個時候還能騎馬說明來人有一定的權勢，他們只能低下卑微的頭顱，問都不敢問。

不過再往前走，開始出現臨時支起的鹿角和柵欄，越靠近山頂，防守力量逐步在增強，上面的隊伍也像是被整訓過的，那些黃巾游勇手中的兵器越發閃出光亮，說明都是有組織的敗兵，有股力量在他們心中重新燃起戰鬥的希望。

在人類面前，永遠是精神的力量在支配著身體。

「站住！」一排削尖頭的柵欄面前，肌肉結實的彪壯大漢橫擋在山道中間，那吼聲震破耳膜，連賓士的馬匹都被喝止住四蹄。

「甚麼人？」大漢將鐵槍重重插入泥地里，大步走上來盤查二人。

「五方土隊馬弓手小黑！」

大漢愣了愣，隨後搖搖頭，顯然這個名號在他這裡不大管用。

「我要上山去找五方首領飛騎營統帥褚飛燕將軍，還請兄弟放個行！」小黑也很無奈，只能報出老大名號，想想黃巾軍鼎盛時期軍隊高達上百萬，誰認識裡面的一個小小馬弓手，只怕就算是褚頭領，也不定能到處賣到面子，天師麾下三十六方，如今這座山頭眾將雲集，誰能認識誰，就算冷不丁認識，誰又看得起誰。

「哈哈，原來是褚將軍的部下，嗯...」壯漢把眼睛擦得雪亮，一刻不停地盯著他們的座下馬，嘴裡不停打哈哈。

小然自然看出了對方的意圖，不愧是現代社會穿越過去的人精，對方哪裡認識什麼褚飛燕將軍，顯然是看上了他們座下的兩匹好馬。

「那還請這位義士速速撒下欄柵放我等進去！」小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還一本正經向對方行拱手禮。

那壯漢沒作聲，而是朝身後擺擺手，招來另外幾名胖瘦不一的黃巾兵士。

「褚將軍的大名我自然知道，可是現在是特殊時期，誰不知道天師尊駕就在此山，沒有軍牌令箭我要是隨便放人上去，萬一混入惡差姦細或其它什麼歹人我該如何向上峰交待！」

「......」小黑感覺被人耍了，有火又發不出來，這個小隘口至少有五六十名全副武裝的義兵，又有攔馬裝置，想硬衝過去只怕是不可能。

「你們這馬不錯，哪來的？」壯漢轉溜著貪婪的眼珠子，像是故意在提醒什麼，不過只要話鋒一轉，可以立馬污衊他們是盜馬賊也不一定，到時翻了臉，不僅是馬，只怕人也要被扣下。

「這位兄弟，我們也是在戰鬥中與主力走散的，這馬呢，是從惡差們手上搶的，若不嫌氣，就寄養在您這，您看怎麼樣？」小然早就看出對方企圖，只是自己的同伴太心直，再說前面山路越來越陡峭，這兩匹馬的作用堪微，不如賣個人情。

「這可使不得，咱們都是天師部下，我豈能奪人所愛，還是一切按規章辦事！」壯漢故作正經，不過眼神絲毫沒有脫離馬身。

聽到小然如此低聲下氣，小黑心頭無名火更漲了幾分，在一旁瞪大眼珠子像是要吃人。

「使得，我們上山是辦公事，說不定將軍就把我們留下商榷軍事，若是回不來，這兩匹馬給兄弟當腳力使，眼下這情況，用得上！」小然畢竟是在大公司公幹過，事故人情懂得多些。

盛情不可卻，想想萬一打起仗來要突圍，有什麼比馬跑得更快的呢，這麼好的後路誰不想留，一萬個不濟，山上要是斷了糧，還能殺馬吃頓飽肉，這麼金貴的資產，別說放個行，磕頭都不虧。

「嗯，既然兩位兄弟公務在身，我也不好耽誤，還好上山的路並不遠，那就，麻煩兩位下馬步行了！」黃巾壯漢欣喜若狂，但臉上裝出一副難以為情的樣子，不輸一線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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