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經人不修仙
次日,羅永福讓手下繼續在縣城裡四處打聽忘憂村的消息,一整天過去,無果而終。
晚間在茶樓休憩,羅永福經人指點,得知望岳縣的縣誌中,很可能記載著忘憂村的詳細情況。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白幕,說道:「實在不湊巧,我聽說本縣的縣太爺這幾天出遠門,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因此要去借閱縣誌,只怕不太容易。」
白幕道:「這種小事非得親自拜訪縣太爺才行?」
羅永福道:「沒有縣太爺的允許,誰敢讓外人亂動縣衙的東西?就連那縣衙的大門,你都休想跨進去。」
白幕心道:我又何必走大門,既是借閱,看完放回去就好,哪有這麼多麻煩事。
待得夜深人靜,白幕獨自來到縣衙,見得大門緊閉,內中靜悄悄一片,顯然衙門裡的人都已入了夢。
他輕而易舉地翻越過院牆,進到院子后開始尋找書房。
沒想到縣衙內出奇的大,走道通路錯綜複雜,他險些迷了路。
轉了一圈下來,仍是沒有找到書房所在,這時忽聽得邊上的屋子裡傳來動靜,便暗暗湊上前去一探究竟。
附在窗邊傾聽了片刻,弄明白裡邊是什麼情況之後,他抬手敲了敲窗格。
屋內頓時沉寂下來,過得半晌,一個驚疑又略帶憤怒的聲音突然喝道:「外面是什麼人?!」
「正經人。」
屋內又是一片沉寂,接著是一陣細微的聲響,然後是一串腳步聲,最後窗子被人從裡邊推開。
一個年輕男子光溜溜的上半身映入白幕的眼帘。
年輕男子朝窗外的白幕認真打量一番,從嘴裡硬生生地蹦出一句話來:「你不是正經人。」
「何以見得?」
「正經人不修仙。」
白幕頗有興緻地審視著年輕男子:「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麼一句話,可見你是一個內行。」
「所以我不怕你。」年輕男子側過身,換成倚靠在窗邊的姿勢,「說吧,三更半夜有何貴幹。」
「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是縣太爺劉全的獨子劉益守。」
年輕男子有些不耐煩:「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說重點!」
「我想請你幫個忙。」
「沒興趣。」
「我還沒說要請你幫什麼忙,你怎麼就急著拒絕?」
「不管是什麼忙,我都不想幫,你從哪裡來就趕緊給我滾回哪裡去。」
白幕諱莫如深:「你有煉神初期的修為,與我在伯仲之間,如果我要走的話,你可攔不住我。」
「請便!不送!」
「如此一來,明日望岳縣境內就會傳出一則勁爆的醜聞。」
劉益守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什麼醜聞?」
白幕有意無意地往屋內瞄了一眼,一字一頓道:「你,縣太爺之子劉益守,與後母私通!」
此言一出,劉益守不禁勃然大怒:「你胡說八道!」
「可憐劉全,可嘆劉全,堂堂一個縣太爺,家中竟然出了這等醜事,真乃家門不幸。」
劉益守被白幕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你太放肆了,竟敢如此詆毀我和我的家人!」
白幕道:「你以為我剛到這裡么?我早就來了,已經在這外邊待了許久。先前你倆在屋裡尋歡作樂時所說的話,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給你重複一遍?」
劉益守答不上話來,黑暗中無法得知此刻他臉上是何種神情,但可以料想那神情肯定很難看。
白幕用戲謔的語氣繼續說道:「你們的那些話,嘖嘖,真乃肉麻至極,令人難以啟齒……」
「你給我閉嘴!」
白幕很配合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益守深深地吸一口氣,陷入沉默,似乎在平復心情。
過得半晌,他開口道:「你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帶我去你家的書房,我要查閱本縣的縣誌。」
劉益守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白幕的要求竟然如此簡單。他無意多想,抬起手往窗外的一個方位指了指。
「書房在那邊,自己去。」
「你得帶我過去,順便幫我找到縣誌,省得我自己麻煩。」
劉益守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白幕一眼,這才轉身去穿戴衣物,片刻之後提著一盞燈走出門外。
來到書房,劉益守費了好一番工夫才翻找出望岳縣的縣誌。
他將縣誌一把拍在案桌上,對白幕道:「你自己看吧,我沒有閑空在這陪你!」
白幕在桌旁坐下,隨口問道:「那你要去幹什麼?」
「我要去幹什麼用得著你來管?」
「莫非你還想著回到溫柔鄉里,繼續你的苟且之事?」
「怎麼,礙著你了?」
白幕一邊翻閱縣誌,一邊說:「我無意壞你的好事,不過呢,現在我身邊需要一個可以問詢的人,我想你應該樂意助我一臂之力,對吧?」
聽出了白幕的語氣中暗含著威脅之意,劉益守的額頭上頓時冒出幾條黑線。
他心裡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到一旁,老老實實聽候白幕差遣。
白幕仔細查看完縣誌,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嘀咕道:「為何這縣誌中把其它地方記載得非常之詳細,而寫忘憂村的偏偏僅有幾句話,真是奇怪……」說著他轉向了劉益守。
發現白幕遇到難處,劉益守不禁有些幸災樂禍,把眼珠子往上瞟,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白幕對劉益守道:「我問你,這縣誌中說忘憂村在縣城的西南方,具體位置在哪兒你知不知道?」
「忘憂村?」劉益守略顯詫異,隨即搖頭,「我一無所知。」
「你撒謊。」
「愛信不信。」
「你的後母叫殷紅對吧?市井有傳言,說她年輕貌美、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卻不料……」
「行了行了,我說。」劉益守急忙打斷白幕的話,「忘憂村是我們這裡的一個小村莊,地處偏僻,村中居民不多,且不願與外人交往,因此鮮有人知。」
「它具體在何處?」
「這個我真不知道,縣誌中草草略過,就足以說明它不受重視。一直以來,歷任的縣官都全當這個小村莊不存在,家父亦是如此,他從未主動提及。」
「可見你父親也算不上什麼好官。」
「這不能全怪他,實在是這個小村莊太過可有可無,如今也僅有極少數人記得它的名字,再就是縣誌里留有幾筆描述。」
白幕盯住劉益守:「你能夠娓娓道來,可見你比其他人都更了解這個小村莊。」
劉益守頗有些得意:「我飽讀詩書,博聞強識,一本小小的縣誌早就通讀爛熟,加之多年以前曾有人像你一樣專門跑來尋找這個小村莊,我的印象自然就比較深了。」
「多年以前也曾有人來找忘憂村?」
「沒錯,大約在七年前,同樣是一個修士,修為比你高出不知多少,很可能是某個修行大派的弟子。」
「那他找到了嗎?」
「當時我能夠提供給他的線索也只有忘憂村的大致方位,就像縣誌里說的,在縣城的西南方。我想他應該是找著了,返回之後,他告知家父,說忘憂村已經不復存在,毀於一場意外的大火。」
「毀於一場意外的大火?」
劉益守點頭:「他當時是這麼說的,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臨別之際,為了答謝我的相助,他送了我一顆築基丹。」
「原來是這樣……」白幕合上縣誌,放到了一邊,「既然他能找到,那我應該也能找到。劉公子,今晚多謝你幫忙。」
劉益守暗暗鬆了一口氣:「你若再無其它事情就趕緊走吧,大半夜的,也不嫌煩。」
白幕倒不急於離開,他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裡,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益守,看得劉益守心裡有些發毛。
「你倒是個正人君子,我倆的修為相差無幾,先前我專心查看縣誌,你本可成功偷襲於我,永除後患,然而你並未這麼做。」
劉益守頗為惱怒:「你當我是那種陰險小人?」
白幕笑了笑,說道:「那我就糊塗了,你知書達理,又自詡光明磊落,卻何以會跟後母通姦,做出這等不倫之事來,難道是你的後母勾引你?」
「你別誣陷她!」
「既然不是她勾引你,那肯定就是你的問題了,想不到你果真是個斯文禽獸。」
「你有完沒完?」
白幕無奈地搖搖頭,輕嘆一口氣,起身默默向門外走去。
「你們的醜事我可以視而不見,但願你們自己能夠問心無愧,好自為之。」白幕最後留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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