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塞翁失馬

林無雙是被自己熟悉的那個奸商領出錦衣衛的百戶所的，嗯，就是四海當鋪的朝奉那個劉小六，林無雙的第一個交易對象。說實話，對著那個錦衣衛百戶胡扯一通，林無雙壓根就沒指望人家能信，別看人家和他年紀差不多，好歹也是屬於大明王朝的暴力工具，這種含糊其辭的來歷，若是他聽到就深信無疑，那這個王朝估計也就距離敗亡沒多遠了，不帶這麼欺負錦衣衛的智商的。

跟著這個劉掌柜，一前一後的走著，身後還有幾個壯漢不聲不響的跟著，這讓林無雙感覺有些彆扭。

「這是去哪兒，劉掌柜！」

「朝奉！」

「哦，朝奉，這是去哪兒啊，劉掌柜！」

「劉朝奉！」

劉小六的眼皮一抽一抽的，迎著林無雙那孜孜不倦的求知目光，踹他一腳的心都有，這海外番子，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大小姐看中他什麼了，不就是幾個奇巧的火摺子么，每年當鋪里，哪裡不收一些奇巧之物，也不見得大小姐這麼上心。

「當然是回我們四海當鋪，你以為去哪裡！」他冷冷的說道：「醜話我說到前頭，你沒有路引也就罷了，但是，被錦衣衛逮到了，你這就自認倒霉吧，咱們大小姐菩薩心腸，見不到有人受難，你既然和我們鋪子有這幾分淵源，又在錦衣衛里開了這個口，咱們也就按照大小姐的意思，願意為你做這個保，你若是私自跑了，罔顧我們的心意，再讓錦衣衛逮住了，那就別怪律法嚴厲了！」

「不會跑，不會跑！」林無雙賠笑道：「這點好歹我還是知道的，不過，我要在你們當鋪呆多久啊？」

「你說呢？」劉小六斜睨著他：「沒有路引，你就是離開咱們這裡，官兵查到還是一個進監牢的命，你老老實實的等你的親朋送來能證明你身份來歷的東西吧！」

「哦！」林無雙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大抵還是自己的那番話起了作用，客棧老闆就憑著這個掌柜的幾句話，就敢不查看自己的路引留宿自己，毫無疑問，這個當鋪在官面上還是有人的，自己在那個錦衣衛面前，將自己和這個當鋪攀附上，果然有好處。

林無雙心裡淡定了許多，當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自己隨便一說，人家就真的來幫自己作保，想來也不是為了學雷鋒，商人逐利，想來還是在自己身上有利可圖。他微微笑了笑，自己有什麼可圖的，無非是自己有這逆天之力，能從自己的世界，帶過來一些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東西，若是真的這當鋪有這個心思，對自己來說，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一個穩定的銷售渠道，總比自己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的好。

這個世界，可比自己想象當中的危險多了。

「那位大小姐，是你們老闆的千金？」

「嗯！」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拜謝一下，這初來乍到，要不是小姐好心，我還真的麻煩了！」

「拜謝？你還想求見咱們大小姐！」劉小六嗤笑了一聲：「我還想天天能見到大小姐呢，你當咱們大小姐這麼閑，沒事就呆在鋪子等著咱們這些人求見么？」

他有些憐憫的看著林無雙，「咱們四海商行，南七北六十三省，加上海外諸番，到處都有買賣，這當鋪不過是其中一個行當，這鋪子無數，這鋪子里的夥計掌柜更不知道有多少了，但是，咱們大小姐可就只有一個，這也是咱們在京師的好處，大小姐每年都回京師小住一兩月，咱們京師附近的鋪子，比起其他鋪子，見到大小姐的機會多了那麼幾分！」

他搖搖頭：「說你運氣好吧，住個客棧都能招來錦衣衛，說你運氣不好吧，就你拿出來的那些小玩意，居然能入大小姐的法眼！」

「那可不是小玩意！」林無雙想了想，也笑了：「大玩意也是有的，來京師原本就是為了做生意，不知道這生意的前景，誰也不敢將全部家當都呆在身上，劉掌柜，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你最好能夠多拿出點來，讓咱們大小姐高興！」劉小六見不到林無雙這自信滿滿的樣子，哼了一聲，不過是雕蟲小技弄出來的東西，你還真當自己的東西是寶貝不成，沒準過幾日，大小姐渾然就忘記了這事情，到時候，哼哼……

劉小六看林無雙有些不大順眼，這是有原因的，當上三朝奉以來，對於林無雙拿來的那些「火摺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走眼，雖然價格儘可能的壓低了，但是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多好的一個寶貝，尤其是，對方當的還是一套中的一個，他居然渾然不覺。要不是他將這火摺子沒有入庫，及時送到大掌柜的桌前，只怕這火摺子一進了庫房，再想被人發現，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更別說被大小姐看見了。

就這事情，對他的前途，雖然不說有多大的影響，甚至讓他劉小六的名字，在大小姐心中留了那麼幾分印象，但是，這印象，至少七分不是正面的，以後就算他做到了大朝奉，做到了管事，甚至獨擋一面，負責一省的一個行當的買賣，但是，只怕一提起他的名字來，在大小姐心裡，他這劉小六三個字，必定是和「能力欠佳」四個字掛著勾的！你這叫他如何能看林無雙這個始作俑者順眼。

領著人回了當鋪，將林無雙丟進夥計的房間，劉小六帶著人離開了，錢寧姬吩咐將人領回來，安置在鋪子了，可沒說要將林半仙當大爺一樣的供著，這意思，劉小六還是領會得到的。

無非是給他一個容身的地方，順便幫錦衣衛的人看著他一點，在當鋪里，不當大爺供著，那自然和夥計們扎堆，那是最好的選擇了，甚至劉小六心裡都盤算好了，這人在這裡，總不能白吃白住吧，他現在一文不名，連個銅錢都拿不出來，有沒有身份，這些天，就乾脆拿他當夥計使喚，讓他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想來他也不敢說什麼。

可憐的林無雙，還在屋子裡感嘆生活真是大起大落呢，渾然不知道，他自己已經被某個不大厚道的掌柜給算計了，雖然不用在錦衣衛哪裡喂蚊子當階下囚了，但是，「當鋪夥計」這個光榮的職業，只怕他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