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星火燎原 第六章永夜之門
清晨，晨光熹微。
葉生睜開眼，下意識看一眼周圍，見到是熟悉的布置，頓時鬆口氣，再晃了晃手臂。
很好，能動了，是自己的身體。
他起身走向院子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活動著身體，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葉生心頭一跳，停下所有動作，腦海中昨夜的景象歷歷在目。
這個時候，敲門聲停頓一下，再次響起，與昨晚的節奏如出一轍。
葉生臉色一白，咬咬牙，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還能有……」
他眼神突然悚然，訥訥看著院門口站著的銀龍人。
……
「同學，你的書。」還是銀龍人打破寂靜，將幾本書遞了過來。
聽他開口，葉生才反應過來，虛驚一場，這是那個銀龍人司機，不是昨晚那個銀龍人了。
「謝謝大叔了。」
葉生接過書，看著眼前這個銀龍人司機，又想起昨晚那個銀龍人，心中微微有些複雜。
他猶豫一下，道：「大叔，起這麼早，早飯還沒吃吧，要不留在我這裡吃吧，我做的很快的。」
銀龍人司機和善的笑了笑，剛想拒絕，葉生又開口。
「大叔，現在是凌晨六點，從市區到郊區怎麼也要兩三個小時，這麼看，你應該是凌晨三四點出發的吧。」
「呃，」銀龍人愕然，笑了笑道：「嗯，四點左右吧，我載完幾個人，剛準備回家休息，才注意到有乘客落下東西了。
想了想昨天的乘客中，又只有你一個學生，估計是你的了。
想著你們這些孩子學習重要，我就儘早送過來，晚點再回去休息也一樣。」
「大叔，我是學生，學習重要，你是司機，身體也重要，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吃點東西了。」
葉生正色道：「你不辭辛苦，這麼老遠來給我送書，我若是不懂知恩圖報，這書也就白讀了。」
銀龍人司機笑了笑，點頭道：「行，那麻煩小同學了。」
兩人走到院子里，葉生一邊準備食物，一邊和院子中的銀龍人司機聊著。
「大叔，你出來這麼多年了，不想家嗎？」
「想啊，但是你也知道，我這身體……」銀龍人司機嘆了口氣，很快又振奮起來。
「不過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治療的方法，就等著攢夠錢，治好了就回去。
回去見見我姐姐，我父母，這麼多年了，不知道，唉……」
「呃，」葉生撓了撓頭，看著有些傷感的銀龍人司機，發現自己確實不太適合聊天。
想了想，他還是有些不甘，再次道：「沒事，大叔，現在科技這麼發達，異星域通信也正在普及，你可以經常和你家人視頻的。」
銀龍人司機嘆息一聲：「異星域通信雖然慢慢普及，但是我們銀龍星科技還遠沒有達到這樣的地步，基站星也離我們很遠。」
「異星域通信，怎麼也要幾年，說起來你還提醒我了，這麼多年了，我已經很久沒有給家裡帶過消息了，不知道……唉。」
他更加傷感了。
葉生見狀，果斷閉嘴。
緩了會，還是銀龍人司機開口，打破安靜。
「對了，小同學，那你呢，你家裡人呢，他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住的？」
「我只有一個爺爺，五年前得病走了，他運氣差些，得的病罕見，治不了，放到今天還有可能，在當年是絕症。」
葉生聲音平靜，銀龍人司機張了張嘴，知道問到不該問的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同學，我不知道……」
「沒事的，」葉生搖了搖頭，問道：「對了，大叔，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弄點。」
「紅薯吧，我們銀龍星沒有這種食物，我也是來了你們地星才知道有這麼好吃的東西，百吃不膩，每頓飯都……」
葉生愣了一下，聲音中帶著一絲絲顫抖，「紅薯嗎？」
……
吃過早飯後，銀龍人司機準備離開時，葉生想了想，看向他道：「大叔，要不以後你每個星期天來接我去學校和回家吧，我給雙倍工資，你回家的時間也能早那麼一點。」
銀龍人司機愣了一下，有些感激，剛要說話，一陣收音機的機械聲音響起。
葉生臉色微變，收音機在屋子裡，離的有點遠，他聽不太清楚了。
「大叔，我肚子疼，就不送你了。」葉生匆匆掉頭，捂著肚子一路小跑。
他剛跑到門前，收音機的聲音已經響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是……
「歲山，二百五十六格，綠熊中毒而死。」葉生心中默念。
默默記下后，葉生轉身，剛轉身，機械聲音一卡，再次響起。
十五年三月二十二日中午十二點，清源市郊外c區，歲山，七十八格，院門前，神臨！
「神臨？」葉生茫然，他獃獃定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長出一口氣，葉生走向院子中間，不管了，反正還有兩個星期，先處理好這邊事情，然後再去問問。
問問他，他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神臨……」少年複雜的聲音緩緩迴響在空曠的院子里。
收拾好東西，寫完作業，洗好校服，再吃了午飯，也差不多十二點了。
葉生稍作整理，便上床睡覺了。
因為差不多到了他們約定的時間了。
還是那個夢，一片光明的世界里，腳下一個黑漆漆的洞，看著這個洞，葉生深吸一口氣，跳了下去。
另一個世界，躺在床上的黑衣葉生手指稍微動了一點，再次陷入靜寂。
葉生睜開眼，有些愕然，眼前一片漆黑，與上次的情況並不相同。
「不，不對，有光。」葉生目光望去，看見一個熾白色的洞口在這片滿是黑暗的世界的最頂端，遙遙釋放光明。
下方，一個黑衣少年站在那裡，靜靜抬頭看著。
「我過不去。」黑衣葉生的聲音響起，他看著頭頂的洞口，有些失落。
「還沒有見過有黎明升起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老頭子說的那麼好呢！」
黑衣葉生眼中有些憧憬，很快用力搖了搖頭，道：「算了，不想了，他不是講過一個傳說嗎？算算時間，還有十五年吧，再過十五年，黎明就會升起，我等到那個時候就好了。」
「至於現在，過不去就過不去吧！」他最後遺憾的看了一眼頭頂的洞口。
葉生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說，黑衣葉生無法像他一樣，穿過那個洞口，來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體內。
他想不通問題所在，可能是因為他的洞在底下，黑衣葉生的洞在頭頂，夠不到吧。
一陣寂靜中，黑暗的世界驀然淡去。
葉生眼前的一切也在扭曲，變化著。
界外，黑衣葉生睜開眼，打個愜意的哈欠，慢慢起身。
院子里，還是以往的光景，昏暗，冷清。
黑衣葉生走出院子，活動著身體。
「現在差不多可以確定了，我睡著的時候，你醒著，你睡著的時候，我醒著。」
葉生的聲音傳出，他沉吟一會兒道：「這也可以解釋我們前幾天為什麼會睡不醒了，因為我們兩邊的時間是一致的，你這邊雖然不分晝夜，但你睡眠時間很規律。
這樣我們反而衝突了，誰也睡不醒。」
「那有沒有辦法，這樣下去也不是事。」黑衣葉生眉頭微皺。
「辦法……」葉生思索一下道：「靈魂，我們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原因應該是各自少了一半靈魂所致，一個完整的靈魂維持一個正常的軀體，一半靈魂顯然難以支撐。
如果可以將靈魂補充完整，或許能解決現在的問題，回歸各自的正常生活。」
「靈魂虛無縹緲，怎麼補充？」黑衣葉生問道。
葉生沉默一下，看著視野中，掩著院牆的濃濃黑暗，慢慢道：「補充靈魂，我那個世界還沒聽到過，但你這個世界……」
他停下話語。
黑衣葉生也將目光放到那片黑暗，然後走了過去，走到那黑暗前，也是曾經的院牆的位置。
他伸出手，很快又拿回來。
拿回來時候，手上多了一塊牆塊。
視野里，葉生也看到這一幕，有些咋舌。
「力氣又變大了啊，不……不對！」他瞳孔微縮，死死盯著那塊牆塊。
「不是力氣變大了，是這牆變脆了。」葉生看著這個牆塊，牆片斑駁發灰，像是一下子被歲月腐朽，變得極其脆弱。
黑衣葉生默不作聲，在手中輕輕顛了顛這塊牆塊，隨手一扔，扔到黑暗裡。
然後他低頭看著自己拿過牆塊的手掌，手掌微微發黑，彷彿有一層薄薄的黑氣覆在上面。
他用力擦拭一下，擦掉一大塊皮。
葉生愣住，獃獃地看著一幕，黑衣葉生的體質他也清楚，與銀龍人戰鬥，受了那麼重的傷，休息了兩個小時便恢復了大半。
可眼下，只是伸出手在黑暗中拿了一個牆塊而已，就被侵蝕到了。
再想想昨天還算堅硬的牆，今天便脆弱不堪，葉生心中忽然有些悚然。
那黑暗中，到底有什麼？
「這黑暗裡，是什麼。」沉默良久，葉生沙啞著嗓子開口。
「有什麼？什麼都有……」黑衣葉生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走向整個院子的最中間位置。
「你昨天給我講了你們那個世界，從十五年前，三天三夜的黑暗后，黎明之門降臨的時候講起。」
黑衣葉生看著院子最中央的那個燈籠，輕聲道：「同樣，你想了解我們的世界，我就要從十五年前，三天三夜的白晝后。
永夜之門降臨的時候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