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中有劍,一切皆劍
外門居所
此地也是蘇七安排,知曉江夏不喜人煙嘈雜之地,特意將其安排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
陸晚秋捧著古籍聚精會神,猛的撞在江夏身上。
「停下來幹嘛!!」
江夏輕笑,抬手揉了揉陸晚秋小腦袋,輕聲道:「這些日子無要緊事兒莫要打攪我,若是餓了,自行解決就是。」
提升修為迫在眉睫,此番叮囑也是為了避免意外,修士修鍊時,最是忌諱受人打攪,若僅是打斷修鍊倒無礙,只是萬一要緊關頭被人生生打斷,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陸晚秋俏臉浮現紅暈,佯裝怒意道:「沒人告訴你不能隨便摸人腦袋嘛!長不高怎麼辦!」
合上書鼓著腮幫子氣呼呼說到,「你要幹什麼去就是,我才沒功夫管你!」
江夏無奈嘆氣,這陸姑娘好說話時也好說話,不好說話時能把人堵的死死的,明明是擔心她吃不飽餓著,卻好像是做錯了天大的事兒。
轉而瞧著陸晚秋孜孜不倦一股腦扎進柯劍川給的古樸典籍專心致志忘乎所以不由得撇了撇嘴,暗罵一聲痴人便自顧走進屋內。
這段時日當全力攻克修行,爭取早些凝聚氣海,順帶詢問溫姑娘箴言一事,若是再久些,都快忘了還有這一茬事兒。
透過窗欞瞧見陸晚秋坐在香樟樹下,鬼使神差般冒出些荒唐想法,自嘲笑笑后心念微起,爾後消失不見。
……
封淵塔內,桃花滿枝,淡淡芳香繞鼻遊離。
溫道韞依舊一襲黑裙,撐著螓首閉目養神,鳳眼張合間起身輕語道:「箴言一事先不急。」
江夏怔怔發愣,溫姑娘竟能洞穿人心所想?那在她跟前豈非無所遁形?頓時扭捏得慌,頗是不自然。
「何為劍?」
溫道韞折下一株桃枝,氣勢煥然大變。
江夏摩挲下巴,思索良久,而後道:「不知。」
雖久居天劍宗,可讓他說出個所以然實屬難為人,他只單純喜歡劍而已,無他,帥,僅此。
溫道韞瞥了一眼,繼續說到,「劍之道,不是殺人,也非用劍技巧,而是心境。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此為劍道大成,心中無劍,一切皆劍,此為極致。」
江夏茫然,只覺雲里霧裡,不知所云。
溫道韞又道:「劍修,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修劍的目的並非摧毀、殺戮,而是讓人折服,以手為劍或傷人,或被傷,以心為劍,則萬事通透。」
江夏呢喃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心中無劍,一切皆劍。」
冥冥中似乎有些許明悟,可越是如此,越是不得。
「是我操之過急了,這些於你尚言之過早。」
溫道韞似是安撫,緩聲說到。
「你基礎實在不堪,這段時日便好生與我練著。」
江夏苦笑,無言反駁,你厲害說什麼都是對的。
「劍之一道,無非劈、砍、刺、撩,剛柔相濟,飄灑輕快,那些華麗招式無非花架子罷了,修劍,更是修心,與人相戰當有一劍既出,萬里山河皆破,無物可當之氣勢。」
溫道韞揮舞桃枝,一道劍氣延伸百丈,徑直橫推百里。
封淵塔渾然一震,金芒一閃而逝,那震懾心魄的恐怖劍氣頓時化作芒光消逝。
溫道韞早已見怪不過,江夏卻是頭次見,大駭之間又愈發覺著溫道韞深不可測。
「我與你練練。」
溫道韞踱步站定距江夏不足一丈處,「你若能逼得我挪動半步,此物便贈與你。」
在她頭頂左側,一團拳頭大小的光球神輝灑落,瞧著是聖潔不俗,也不知是個什麼寶貝。
江夏也不矯情,喚出天樞劍大開大合,出手便是全力,他很清楚,以自己微末修為想傷溫道韞簡直比之痴人說夢還要來的荒誕。
一劍斬落,溫道韞輕抬桃枝橫檔於身前,柔弱細軟的桃樹枝丫在她手裡宛如玄鐵澆築而成,不曾變化分毫,反倒江夏被自身力量反震的七葷八素雙臂震顫。
「第一式,乘…」
砰!
桃樹枝丫迅疾如雷,只聽破空聲乍起,江夏便驟然橫飛。
「不許用武技,也不許用靈力,只許用基礎招式,歸根結底,萬變不離其宗,只有這些才是根本。」
溫道韞言語依舊不改往常那般冷淡。
江夏掙紮起身,胸前本恢復差不多的傷口再度皮開肉綻,瞧著溫道韞怨念頗深,說便說,動手做什麼,只可惜打不過你,不然……
暗罵一句規矩真多,便再而提劍一躍而起,以壓頂之姿轟然而下,溫道韞紋絲未動,任憑江夏衝殺而來。
天樞劍斬落而至,力破千鈞!
溫道韞所站之地微微下陷,足以可見此一擊威力幾何。
可也僅限於此,前者依舊穩如山嶽,氣的江夏抓耳撓腮,煩悶不已。
「再來。」
溫道韞淡淡啟唇,面若止水。
無數次揮動長劍,無數次劈、砍、刺、撩,直至最後筋疲力盡,江夏軟癱席地而坐,有些賭氣道:「不來了,累了。」
終究是個十八歲少年,氣性又能好到哪裡。
溫道韞冷眼掃過,「此物不想要了?」
江夏氣喘如牛,眉間皺起瞧了一眼那團光球,想要嗎?自然是想,關鍵實屬無奈,拿不到啊。
「若能接我三招,此物同樣贈與你,如何?」
溫道韞再次開口道。
江夏眸眼一亮,目光如炬,興沖沖道:「可當真?」
溫道韞只瞧著江夏不言語。
後者撓頭笑笑,人也沒必要騙自己,圖啥?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江夏一個疾步踏出,如離弦之箭驟然暴沖。
可他忘了,任何計謀策略,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都是徒勞。
何況溫道韞可謂千年難遇的劍道奇才,十二歲修劍,十五歲明悟劍心,十八歲劍道大成,二十歲力壓同輩,一夜之間名聲大噪風頭無兩。
輕描淡寫持桃枝朝前一刺,瞬息而至,江夏還未瞧明白,眉心便被一柔軟枝丫抵住,而自己的劍,才剛剛抬起…
「劍在快、穩、准,其餘都是錦上添花。」
溫道韞淡然而語,「以你目前,莫說與我過三招,便是一招都難以抵擋。」
說著,揚手一揮,那團聖潔光球緩緩飄向江夏。
「溫姑娘這是何意?」
江夏不解問道,莫不是同情?即是打定主意要給,又為何整那麼兩出,簡直多此一舉。
溫道韞眸眼蘊含冷意,嚇得江夏噤若寒蟬,畏畏縮縮,只得訕笑兩聲。
「弱是弱了些,總歸能說話解悶,獨一人被困此塔百餘年,憋悶。」
百餘年?
江夏狐疑掃視,瞧著不過二八年歲,想不到竟這般大年紀了,嘖嘖,果真女人不能只看表面。
下一刻對上溫道韞眼眸,其內殺意近乎實質,江夏立馬刨去心中雜七雜八的一切荒謬想法,轉而伸手去抓那團光球。
不待他觸碰,光球化作神虹沒入其腦內,進而頭疼欲裂,讓他也忍不住低聲嘶吼起來。
直到腦海徹底平息,這才喘著粗氣逐漸剝析,隨著整理清晰后,江夏忍不住驚聲呼喊。
「衍天道經!」
據此功法描述,共有九轉,一轉一凝丹,大成后體內衍生出一片完整世界,隨之完善幾乎與外界無二!
「多謝老前輩!」
江夏連忙作揖,知曉溫道韞實際年歲與蘇七無二后,態度愈發恭敬,也不再稱其『溫姑娘』了。
啪!
清脆嘹亮的耳光聲突兀響起。
「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溫道韞不知何時坐回椅上,輕抿茶水后冷冷說到。
江夏捂著紅腫臉頰委屈非常,宛若鄰家受氣的小媳婦兒般,當下也不敢再觸霉頭,心念一動離開封淵塔。
溫道韞抬手劃過俏臉,自語道:「我這般年歲,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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