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佳人
鳳儀宮外宣起安晟公主駕到之時,皇后正與昭燕說些母女間的體己話。
聽說安晟來了,昭燕頓露喜色:「是長姐姐來了,快快有請。」
這裡雖是皇后的鳳儀宮,但昭燕為皇后嫡出,宮裡人當她小主子侍候,皇后寢宮便如她的行宮進出自如,她的話自當皇后的意思,所以即便皇后尚未發話,也不會有人覺得是她逾矩了。
這在後宮裡頭,唯昭燕能有如此殊待。
安晟回宮數日,頭幾天還能以舟車勞頓為由歇在綴華宮裡不出門,經昨夜辦完接風宴,今日再不來向皇后問安,反而顯得不合禮數。
聽她來了,皇后倒也沒露訝色,吩咐宮人去將安晟領過來。
安晟今日穿著茜紅的石榴裙,簪高鈿金、珠環玉配,一朵硃色的絹絲石榴花盈盈環綴在纖細的頸面上,飄逸的紗袖隨風浮動,行走間宛如花飛枝顫,一身貴氣渾然天成,徐步而來的矜貴模樣在艷陽之下熠熠生輝。
就連見多了後宮女子爭奇鬥豔的楊皇后都不由自主被她的模樣給炫了眼,直到女兒的驚嘆自耳畔響起來:「長姐姐……你今日這身打扮真好看!」
安晟徐徐向皇后見禮,抬首朝昭燕眨眼:「昨日看不仔細,今日再看才發現昭燕妹妹幾年不見,小美人胚子可長開了不少,越看越是嬌俏可愛。」
昭燕赧然:「長姐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昭燕一點也比不上。」
晨浴過後換過華裳描了新妝,安晟容光煥發的模樣分毫不顯一絲疲怠,雍容自然地笑了起來:「昭燕妹妹何出此言?春蘭秋菊各有其好,我也不想跟你比呢。」
這話說得坦然,不會讓人覺得故作奉承或譏嘲。昭燕常年卧病,並不若同齡少女明朗嬌艷。她對自己的容顏不抱太大自信,可安晟待她如常,她本心中孺慕,更忍不住想要親近。
皇后調侃地笑:「那就都不別比了,這天下還有誰人能及你這兩朵帝女花?」
「母后又取笑我。」昭燕嬌羞地挽過她的臂彎,母女盡顯親昵無間。
昭燕公主出身高貴,然自幼體弱多病,好在父憐母慈,帝后一直將她護得極好,養成天真浪漫的性情,難得的是她待人和善,並沒有什麼跋扈惡劣的壞毛病,在宮中倒是享有挺不錯的好聲譽。
有她活躍氣氛,閑談家常沒有拘束,只要不提那些掃興的事,彼此都還挺放鬆。正當安晟準備挑撿幾件舊京的新鮮事與昭燕說起,門外有人來報稱,大理寺少卿領人於殿外候見。
安晟眉梢微觸,面不改色地抿下那口清茶,反是昭燕面露不解:「母后,大理寺的人來做什麼?」
皇後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宮裡有些要事相商,讓安晟陪你到后苑走走,母后稍後就來。」
既然有長姐姐相伴,昭燕也就安份乖巧沒再追問,興緻勃勃拉著安晟往後苑的圃園散心。
這裡已是內宮,兩位皆為未出閣的公主,不便面見外客,走過廊廡之時有宮人陪同迴避,正好可以擋住門外求見之人的視線,只能隱約捕捉到那抹艷麗的衣裳一角,依稀分辯瑰麗無雙的半邊側容。
「公主殿下。」
佇足之人不是安晟,下意識回頭看來的是昭燕公主:「咦?」
隨著她停下腳步,安晟也停了下來。那是幾位品階不低的大理寺官員,昨日接風宴上有過一面。
方寺正暗拉邢嚴一把,恨沒能以下犯上在邢嚴出聲之前將他的嘴給堵上。當事人忘神盯著前方,等到他略略回神,方意識到自己的一聲輕喚令人誤解,恐是唐突犯冒。
彼時騎虎難下,邢嚴面色未改,他雙手攏袖躬身行揖禮道:「下官邢嚴,見過兩位公主殿下。」
方寺正萬沒想到上司頭腦還挺靈光,瞬息之間已經轉變過來,連忙學著作揖。
昭燕雖是深得帝后眷寵的公主,但她畢竟身骨不佳,久居深宮鮮少露面,見過的外臣實在不多。但見今日這樣一位年輕清雋的官員鄭重有禮地恭拜,一時有些羞窘,神情無措起來。
安晟輕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娘娘隨後便會召見你們。」
如此一來,便算是替兩邊都解了圍。昭燕暗鬆一口氣,緊隨安晟不再停留。直至目送她們離去,方寺正這才捏了把冷汗:「你這是要嚇死我。」
「兩位公主尚未出閣,你這麼做也不怕招人非議、明日朝上被諫院狠狠參上一本?」
「我一把年紀倒沒什麼,你正值大好年華,莫因小失大,毀了無可限量的仕途前景啊!」
也不知是將方寺正的勸誡聽進去了,還是因為又一次的相對無言擦身而過,邢嚴面色不豫,悄然隱去眉宇那抹不明顯的情緒低落:「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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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兒:⊙0⊙
男主:別信作者,我跟男人沒有任何私情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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