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好人

邢嚴是朝廷命官,正兒八經的四品大員,柳煦兒趕忙起來給他問安:「邢大人,您又進宮辦案么?」

「……最近事比較多。」近段時間宮裡一直不太平,就連邢嚴都已經被接連請進宮來好幾回,這話無疑戳中了他的痛處。

不過柳煦兒沒有那麼敏銳的洞察力,她一眼瞧見邢嚴後方較遠處站著引路宮女及其邢嚴手下的官吏,苦著笑臉堪堪點頭打招呼的方寺正躲得最遠,顯然是怕了這遍地飛絮不敢靠前。再看邢嚴負手而立無動於衷,甚至還有閑情伸手去接飄落的絮絨,登時生出同類感,心頭不禁雀躍:「大人也喜歡柳絮兒嗎?」

邢嚴挑眉,若不是見她說得坦然直率,話意聽在耳里屬實微妙:「無關喜好。遙記當年及第之時,我也曾在宴上作過幾首有關『柳絮』的詩賦。」

柳煦兒恍然想到,邢嚴也是探花及第,自然曾在宴請之列:「邢大人的文采必然絕佳。」

年紀輕輕身居高位,邢嚴早已聽慣了無數人的讚許之辭。不過柳煦兒毫不忸怩的誇讚有別於官場逢迎,邢嚴鼻音輕哼,眉梢有些鬆動的痕迹:「正好在這遇見你,我有些話與你說。」

柳煦兒不明就裡:「您說。」

邢嚴面貌清雋,其實生得極好,只不過素日一板一眼,深攏的眉宇顯得老成:「有關井底女屍的案子,恐怕不日將會移交宮正司。」

近來大理寺的事頭是真的多,月前重霄宮入賊之事罷了一個大理寺卿,新官還沒上任,什麼事都壓在邢嚴頭上。誰知一樁接著又一樁,昨夜那起毒蠍傷人事件事態尤其嚴峻,一下子成了大理寺的辦案重點。反觀前些日子發現的井底女屍案,由於涉事者和遇害者都是品階極低的宮人,又幾乎每年宮裡都會發生好幾起。邢嚴在這件事的作用堪稱大才小用,宮裡早就發話讓大理寺別在這種小案子上浪費時間,將事移交給宮正司。

可想而之,沒有邢嚴跟進的小命案,落到宮正司手裡十成□□會被當作意外草草處置。迫於上級壓力,邢嚴再不樂意也不好發作。本來他已經不打算再提這事,可偏巧讓他在這裡遇見柳煦兒,故而主動搭腔,把事與苦主本人說清楚。

「也許宮正司最後判出的結果不盡如意,勢必要你受委屈。」邢嚴一本正經,「不過你放心,這樁案子往後雖然不歸我管,但在水落石出之前我定會繼續跟蹤。你的遭遇足以排除死者失足落水的可能,如果真是人為他殺,我定揪出兇手,要他繩之以法。」

柳煦兒沒想到她都快忘記的事邢嚴比她還上心,一時不知該不該勸他不如還是算了吧?

不能怪上面不重視,雖然涉及人命,可奴才的命撂在深宮內苑是真不叫命。這種小命案一頭到頭一抓一大把,離奇失蹤死亡不知凡幾,若是條條拿出來仔細捋,以目前大理寺辦案的人手與精力肯定是遠遠不夠的,移交到宮正司甚至連看都懶得多看幾眼。

柳煦兒本沒指望能夠查明真相,所以早早把這事拋諸腦後,卻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人牢記在心,他錙銖必較,事無大小通通追根刨底,從未放棄。

邢大人正氣的臉龐映在柳煦兒水靈靈的眸子里,她不禁發出一聲嘆:「邢大人,您真是個好人。」

邢嚴一愣,他不太習慣被稱之為『好人』。有時候因為過份耿直與不通情面,別人更多是在背後指責他的冷酷無情。

不由自主地,他的眉頭鬆動起來:「這不算什麼,本來就是我的份內事。」

柳煦兒想了想:「可我覺得,能有這樣覺悟與認知的人本來就很了不起。」

「……」

邢嚴輕咳一聲,負手踱步:「不管怎麼說,在抓到兇手之前你自己小心注意安全。」

不知怎的,這話令柳煦兒想起月下那抹綽然之姿,她情不自禁揚起笑臉:「我會的。」

邢嚴不懂她瞎高興個什麼勁兒,默默覷她一眼:「說起來,我記得你好像是綴華宮的人,你們公主可見過了?」

柳煦兒點頭,非但見過,她如今可是公主近侍呢!

邢嚴一改方才的義正辭嚴,形容溫吞假作隨意:「昨夜宴上出了些意外,公主為此提早退席……回去之後不妨事吧?」

昨日夜宴出了什麼事她不知道,但綴華宮裡昨夜可是出了大事。不過公主勒令不許外傳,柳煦兒想了想搖頭:「不妨事。」

邢嚴語氣一松:「但願公主不會放在心上。」

柳煦兒恍然:「邢大人這是擔心公主呀,回頭我一定替您將心意轉達給她。」

邢嚴立刻板臉:「不必勞煩。」

「也對。」柳煦兒點頭,她認得替邢嚴引路的宮女,那是皇後宮里的人:「公主今早正要上鳳儀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邢大人也是去鳳儀宮吧?現在去的話正好能遇上……」

話音未落,邢嚴拋下一句『有事告辭』,大步流星招呼方寺正隨引路宮女趕緊走了。

柳煦兒獃獃目送那幾道背影遠去,一簇絮絨飄在眉前,她仰起小臉,伸手將之捻下來。

這地平日往來人少,他們一走,廊道就靜下來了。

巧的是今日熱鬧,才沒過多久,走廊另一端又來了位稀客。柳煦兒這回沒走神,較之前反應快多了,她聞聲回頭,看見來人愣了下。

龔玉拂走了出來,冷淡的表情透著一絲不善:「柳公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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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嚴【正經臉】:生平第一次被發好人卡……(有點心動怎麼回事(///▽///)

以及周三修文,下章周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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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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