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走的孩子
鎮南大將軍府張燈結綵,披紅貼喜,施府家的小明珠施玉籬要出嫁了,她的夫君是卅府刺使周大人的兒子周餚棠。
周餚棠前些日子親自送了聘禮過來,住了幾天便先自回州府,在家等著玉籬過來結親。
施府前些日子出嫁了姑娘玲瓏,現在又送走這個玉籬,施府上下甚是喜氣洋洋,卻又伴著倦念不舍。
幾個姑娘圍在玉籬屋裡,打扮著新娘玉籬。玉籬已是身披紅裝,面容艷嬌,甚是美麗。
施雲他們也是從奢暮趕回來參加這個姑姑的婚禮。
夫家結親的橋隊已經來了,打扮停當,玉籬就要披上紅蓋頭被送出門了。
施玥與蘇入夢已回施府,玉籬向父母和施府的長輩一一拜過,便要出門。施霄軒夫婦和施小丹夫婦,身邊的姑娘還有幾個在家的兄弟都來送她,真是依依不捨。
玉籬嫵麗如錦霞奪目靚麗,面帶紅彩羞澀。她抬眼看向眾兄弟姐妹,跟他們自小朝夕相處,感情甚深,此時就要別他們嫁著他人婦,心中也甚是萬分不舍。
她的目光從他們面上一一掠過,然而卻終是空了一下。在這些許的面孔里,卻好像少了一點兒什麼。
邊上的水葉看出她的心事,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他沒來。」
玉籬:「……」
她垂下眼帘,緩緩向前走去,這時卻聽得急急腳步聲。
一個家丁過來向施家小丹老爺稟報:「老爺夫人,公子到處尋了,沒有見他人影!」
施小丹:「他哪裡去了?」
家丁:「我把他的僮兒習兒給逮住了,問他話,他也不開腔。這不,只有老爺你們發問他了!」
玉籬停住腳回過頭去,見原來是高臨溪的貼身待僮習兒被家丁帶過來了。
施小丹看著習兒,「你的公子哪裡去了?這麼重要的時刻都不出來!」
習兒:「老爺夫人,公子昨天就走了。」
施小丹蹙眉:「走了!走哪裡去了?」
習兒:「我也不知道。昨天他走了,我以為他晚些時候要回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影子。」
「我去他房間里仔細尋找,原來他貼身的用物和劍卻是已經不在了。」
施小丹:「什麼,他的劍沒在這屋裡,帶著劍出去幹嘛?」
習兒:「而且我看著公子他放貼己的抽屜里,所有的錢票都已經不在了。還有他常穿的幾件衣服也是不在了。」
「我想……我想……」
「你想什麼?」施小丹緊緊瞪著他。
習兒:「公子大概是出遠門了吧!」
話一出,眾人悶了。
都把目光不由得轉向了玉籬。
玉籬的臉一下有些白了,靜止在那裡呆住了。
「哇,臨溪哥哥怎麼啦?他往哪裡去了?」有人小心地低聲竊竊。
「是不是回奢暮了?」
習兒低聲說:「我想應該不會吧,他的盔甲都放在屋裡沒帶走的。」
眾人嘩然。
「那他哪去了?,難不成他離家出走了?!」
聽著「離家出走」這幾個字,幾個大人頓時悶了一下。
奚映染的臉一下蒼白,她瞪著習兒:「你公子走了,他之前沒有說什麼嗎?」
習兒:「公子前些日子他就不開心,在屋裡幾天都沒有怎麼吃飯,悶悶不樂的,臉陰沉著,我們這些小廝也不敢去招惹他。」
「前日,公子終是出了門在院子里散心,聽見園子里的人底下在討論著玉籬姑娘的婚事,他在旁邊聽了也不說話,然後就自己回到屋裡,把門關上,我們也不敢去敲門。」
「昨天早上見他房子里一直冷清著,不見動靜,我們就大著膽進去,可是屋裡卻再也沒有他的影子了。」
「先是以為他出去玩了,大概晚上就回來。誰知到了晚上就沒回來,今天也都沒有見到他。」
「小的們也不放心,出去尋了。他愛去的地方都去問了,他的朋友些都說沒有看見他。我就覺得不妙,就回他房間里尋,發現他的劍還有貼己和幾件常穿的衣服也不在了,就尋忖著他是不是走了?」
「但是又想,他走的話,定是向老爺夫人辭別了的。可是剛才管家過來問公子他的去處,倒是嚇著我們幾個小廝了,才知道老爺夫人你們竟是不知道的!」
「這樣看來卻是公子自己走了,這可怎麼是好!公子去哪裡了,我們就不知道了!」
奚映染臉色蒼白,「那你可知他也許會去哪裡?」
習兒:「我也不知道呀!」
「他所有能去的地方,他的朋友我都去打聽了,都說不知道。」
「夫人,他們沒有給老爺和你留什麼口言嗎?發生什麼事情了?公子,這幾天心情總是不好得很!」
場地里一片寂靜。
幾個年輕人偷偷瞅瞅站在那裡的玉籬,玉籬的臉色蒼白。
這時,幾個長者也把目光移向了玉籬。
玉籬見他們看著自己,面色難看,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正在這之時,有傭僕過來,「老爺夫人,吉時已到,周家人請姑娘上轎。」
施霄軒沉悶了一下,「好吧,你們送玉籬過去,不要耽擱了時辰。」
玉籬便跟著眾人出了門。
出得門來,門外已經停著周家的花轎和長長迎親的隊伍。
玉籬被攙扶著輕步下了台階,走到花轎邊,丫頭掀起轎簾,玉籬進了轎去。
嗩吶吹響起來,轎夫抬起轎子向前走去。
送親的隊伍一路喧囂熱鬧,很多百姓圍觀,很是熱鬧。
慢慢地迎親的轎隊走遠了,施府門前漸漸冷清下來。
施小丹氣沖沖地走回屋,坐在那裡眉頭緊蹙,臉色甚是陰沉難看,像要擰出水來。
奚映染坐在旁邊,臉上陰翳煩憂,眼中已是瑩瑩淚花。
施小丹看她這樣,有些不耐煩了,「你怎麼了?這個臭小子他出去一下,又不是天塌下來,倒哭了起來!」
不說則罷,奚映染越發的委屈,徑自哭了出聲,淚水止不住流下來。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看他那個孩子性格,平時是聽話的,到哪裡去不是先給我們說!可是這次都沒打招呼就走了,而且已經走了兩天!我們這些做父母的竟是不知道!」
「平時他早上都是要來請安的,這兩天我沒見他來,就只是覺得他心裡煩悶,也不想去煩撓他,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走了!」
施小丹:「走了就走了嘛,一個男兒家走到哪裡還怕出什麼事嗎!」
奚映染:「出事!哼,你到說得輕巧!」
「那天你不是沒看見嗎,你那樣打他,他都不還手。可是玉籬那妮子當眾拒絕了他,你看見他那個臉色嗎,那樣的慘白!神色都是被雷轟擊了似的!」
「看他的樣子,被打擊得已經是承受不了!」
「本想到溪兒他也只是年少好耍,一時的興趣,誰知道他竟會受不了打擊到離家出走!難不成他真的是對玉籬動了真情嗎?」
「你還看不出來嗎?你是當的什麼爹爹!」
「你沒看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你打得那樣子,溪兒也不怨氣,跪著那樣懇求你和大哥!可見他對玉籬那妮子是動真情的了!而且這個情還不是一般的淺!」
「只是玉籬那女子,倒是對溪兒他沒有什麼意思。那般的冷心傷了他的心,讓他這樣倔強高傲的男兒心灰意冷,竟離家出走!」
施小丹皺眉,「唉,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溪兒他也真是過分,怎麼可能對他的姑姑動心思!」
「玉籬可是他的姑姑!」
「這等亂倫之事又怎能胡來?豈不是讓別人笑話!」
奚映染:「可是男女之情,有些時候又豈能是用理智控制得了的!」
「本來玉籬就比溪兒小,而且玉籬又並非是他的親姑姑,他們並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從小他們在一起長大,親熱之情難免會生起。」
「玉籬那妮子長得又甚是美麗乖巧,自然討那些男孩子的喜歡。」
「可是沒有想到,溪兒竟是這般用情!」
「我倒真的不能相信,按照溪兒他的性子,也應該是一個不被情所困的。他自身條件那麼好,為什麼單單就對這個女子著了迷!」
「梗在他們之間的隔閡阻礙是千難萬難的,溪兒他這豈不是讓自己往火坑裡跳嗎?更何況玉籬那妮子對他沒有半點情誼!」
「唉,他怎麼這麼傻!」
施小丹:「唉,說這些幹什麼!溪兒他也就是氣急罷了,一時情面過不下去,離家出走幾天。待得心情平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奚映染嘆氣:「倒希望像你說的這般!就怕溪兒他真的對那女子動了真心,而且深了進去,久久不能出來,豈不是傷害了他!」
施小丹:「唉,那個臭小子怎麼會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他也不想想,天下什麼好女子沒有,偏要去纏自己的姑姑!」
奚映染:「你這人倒是說得輕巧!想當初你也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對那些凡教俗禮根本嗤之以鼻的!此時怎麼倒在意這些什麼姑姑侄兒的!」
「你說他們是親親的,這倒是肯定違倫不允許的。可是他們是沒有半點血緣呢!」
施小丹:「你在說什麼呀!聽你這話,你倒是支持贊同他的這個怪想!就算沒有血緣,他們輩分上還是姑侄關係,豈可亂來!」
奚映染:「唉,我怎麼會贊同他呢!只是做娘的心疼自己兒子,偏袒他罷了!我自是知道這份理是說不過去的。」
「唉,溪兒他走上這條路卻是萬難,只會傷人傷己!」
「我只是擔憂他,擔憂他真的對玉籬她動了真情,就怕他走不出來呀,那不是深深傷害了他嗎!」
施小丹:「怎麼會走不出來!就一個女人而已!隨便哪裡就可以找一個!而且各方面好的多的是!」
「溪兒他出去見見世面也好,眼界寬了,自然也就不拘泥於這一小隅了!」
奚映染嘆口氣,「倒是希望如此吧!可是真的就怕溪兒他動深了真情!」
「這個孩子雖然心氣高傲倔強,但卻不是一個花心的人!天下的孩子能夠最懂得他心的卻就是他的母親吶!」
「唉……」奚映染長長嘆口氣,心中依然焦慮不安。
這個母親想著自己的兒子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孤單一人,心中真是擔心,但是卻又不知該如何才是好?
「你還是派人出去尋他吧,溪兒他畢竟還是年青了些,也才十八歲,又沒有經過什麼風霜。」
施小丹:「好啦,你不要擔心了,十八歲你還以為小嗎?十八歲我已經當上將軍,在戰場上殺敵了!」
奚映染:「溪兒他怎能跟你比!他從小錦衣玉食,什麼苦都沒有吃過,怎可跟你往昔經歷那麼多磨難所能相比的!」
「唉!」施小丹咂了一下嘴,心煩意亂,也不想再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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