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波洛偵探社17

馬拉&波洛偵探社17

17

身為波洛偵探與馬普爾小姐的「母親」,作者阿加莎女士曾經在一戰時擔任醫護志願者,有著豐富的藥理知識。所以在她的筆下,投()毒案件屢見不鮮。

正因如此,羅賽琳早早地就成為了一個小毒()物學家。

「馬()錢子鹼。」

羅賽琳煞有介事地評價道:「太過經典。」

而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對藥物的管制還不是那麼嚴格,只要有心,即使是處方葯也能通過各種途徑輕易獲得。

被按在地上的德克森小姐掙扎著扒開羅賽琳的手,她越過蹲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看向蓋茨比,後者撞見她的視線,只是直接邁開步子,關上了花園通向會客廳的房門。

德克森小姐眼底的最後一份希望也暗淡下去。

「誰給你的這東西?」羅賽琳問。

「是,是我從藥店買的,」德克森小姐竭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怎麼,不行嗎?我只是隨身攜帶藥物而已!」

「是嗎?」

羅賽琳歪了歪頭:「那你知道它是做什麼的嗎?」

德克森小姐的眼神拚命閃動。

羅賽琳鬆開了按著對方的手。她站了起來,抽出帕子擦了擦左手:「100毫克的馬()錢子鹼就足以致人死地,一般情況下,一個小時內就會發作。它會破壞人類的中樞神經,中()毒者會像是破傷風發作一樣,首先是窒息,然後身軀開始抽搐,直至整個人蜷縮成弓形。啊,你見過解剖的青蛙沒有?」

她的話語輕輕鬆鬆,好似訴說什麼精彩有趣的生活趣事。

「用鑷子按動青蛙的神經,即使死去了,它的大腿依然會抽搐,」羅賽琳說,「中()毒者也是一樣的,即使死了,屍體也仍然會因為中樞神經受到的傷害而持續抽搐。多數毒()物都會使得中()毒者備受痛苦,但馬()錢子鹼算是當中佼佼者。」

說完,羅賽琳還有些得意:解剖的青蛙,這個比喻多麼生動!

「我一直覺得,要不是恨到了極點,兇手不會選擇癥狀這麼痛苦的毒()葯,」她望向表情驚恐的德克森小姐,「所以,德克森小姐,你究竟是憎恨在場的哪一位,要用上馬()錢子鹼?」

德克森小姐:「我,我沒有!」

蓋茨比繃緊一張臉走了回來。

「是嗎?」

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既然如此,就把這瓶藥物交給警察,讓專業人員去鑒定它究竟是什麼。」

羅賽琳很善解人意地補充一句:「如果交給警察,你可就坐實謀殺未遂的罪名了。」

德克森小姐:「我,我沒有謀殺,我,我根本不想殺人!」

她當然不想。

當羅賽琳道出馬()錢子鹼的名稱時,蓋茨比的表情陡然一變,可德克森小姐卻沒什麼反應。足以證明她根本不知道玻璃瓶中裝的是什麼,說是在藥店買的也完全是謊言。

毒()葯只可能是別人交給她的。

「那你就說出是誰給你的毒()葯,」羅賽琳說,「好來證明你被利用了。」

「我沒——」

「你不說,我就告訴法雷爾先生去。」

「你不要告訴她!」

趴在地上的德克森小姐,一聽到法雷爾先生的名字,立刻掙紮起身。

「我哪裡知道這是毒()葯,我根本沒想過殺人,」她說著說著,就止不住哭出聲來,餘下的話語因為啜泣而斷斷續續,「只是有人告訴我,告訴我今天的晚,晚宴宴,我的座位離你的很近,所、所以……」

「所以?」羅賽琳追問。

「所以有人給我了這個,說放到你的酒杯里!」

德克森小姐哭喊著,她甜美的臉蛋因恐懼和激動變得扭曲,妝容也花成一團:「憑什麼!憑什麼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拿到威廉姆斯夫婦的女主演,你之前從未有過任何錶演經歷,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換來了這麼一個機會嗎!」

「睡大通鋪、住地下室,和十幾個競爭者搶一個只有兩句台詞的小角色——我在百老匯打拚這麼多年,一步一步往上爬,努力了這麼久這麼久,」她嘶聲裂肺地開口,「我知道我條件不夠好,我沒有那麼好的嗓音,所以我想要人捧我。你們都瞧不上我給法雷爾當情人,可至少,他願意為我花錢,連我的父母都不願意為我多花那麼一個子兒!」

「我恨死你了!我也討厭伊蒂絲·波洛!操著法國口音的外國人,一個又一個的天才寵兒,剛到百老匯就備受矚目,拿到了誰演都會紅的主角,憑什麼啊!

「是,我是想給你下藥,但給我葯的人告訴我,這只是瀉藥而已!我想讓你出醜,但我沒想過殺了你!」

德克森小姐哭到激動處,便開始控制不住地打嗝,連話都說不清楚。

羅賽琳卻只是眨巴眨巴眼。

好激動哦,至於嗎?

馬普爾小姐說過,羅賽琳不是很擅長感受他人的情緒。這個缺陷在她年幼之時一度產生教育上的困擾,不過隨著羅賽琳長大,在幾位長輩的努力之下,如今她的邏輯思維的判斷足以彌補情感上的缺陷。

但能理解歸理解,碰到這樣對方情緒過分激烈的場面,羅賽琳就有點……跟不上了。

這該怎麼辦才好?

對方的情緒波動太大,會影響繼續追問線索的。羅賽琳瘋狂回想著馬普爾小姐處理類似案例的方法,發現沒有一個可以完全套用在當下的場面。

馬普爾小姐還說過,自己辦不到的時候,可以向身邊的人求助。

於是羅賽琳抬起頭,眼巴巴地看向蓋茨比。

男人手裡拿著玻璃瓶,站在走廊與房門的必經之路上。蓋茨比身材高大,直接堵住了德克森小姐可能逃離的去路。

賓客在宴會上帶進了毒()葯,他這個主人的臉色自然不怎麼好看。淡淡的低氣壓縈繞在蓋茨比的四周,讓他刻意隱藏起的軍人氣概更為明顯。

四目相對,他壓抑的警惕與羅賽琳的茫然形成鮮明對比。

蓋茨比挑眉:「怎麼?」

羅賽琳指了指痛哭失聲的德克森小姐,綠眸子寫滿了誠懇:「你能讓她平靜下來嗎?不然我不好問。」

蓋茨比:「……」

挺拔的男士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嘆息一聲。

羅賽琳的心提了起來:「這,這麼難嗎?」

蓋茨比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為了德克森小姐而嘆息,羅賽琳。」

羅賽琳:?

她還想再問,但蓋茨比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手帕,蹲下()身去。

他選擇與德克森小姐平視,然後把手中的帕子遞給對方,平靜開口:「這麼哭喊會傷到嗓子。」

羅賽琳預先設想了好幾種安撫方式,都沒有蓋茨比這一句簡單的話語有效果。對於一名歌手來說,沒什麼比自己的嗓音受到傷害更為可怕。

德克森小姐如被按下靜音鍵般停止哭泣。因為收的太快,她還控制不住地打著哭嗝。

「你只是被人利用了,」他說,「還有彌補過錯的機會。」

「沒錯。」

羅賽琳抓住機會,直接問道:「是誰給了你毒()葯?」

德克森小姐從地上勉強坐直。她接過蓋茨比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淚水。花掉的妝容因為這般擦拭,直接把甜美的女歌星變成了一隻花貓。

「我不知道。」

她啜泣著回答:「是一個經常來看我表演的觀眾,他總是會買劇院的三號包廂,但從不露臉,也沒同我接觸過。我好奇與劇院打聽,得知對方買票時用的都是假名。就在昨天,我剛結束工作,場務就把一個漂亮的包裝盒送到化妝間,裡面放著的就是這瓶葯與一封信。」

羅賽琳:「我可以看看信件嗎?」

德克森小姐:「隨,隨你,反正我人,人已經丟盡了臉面!」

羅賽琳全然不顧德克森小姐的悲痛,綻開燦爛笑容:「謝謝你!」

圍觀全程的蓋茨比簡直要替羅賽琳感到窒息。

見羅賽琳已經問完了,他很是無奈地招呼來了管家,請她帶德克森小姐送去客房休息,並且對外宣稱她只是在外透氣時被花園裡的野貓嚇個不輕,暫時不方便出席晚宴。

料理好插曲的收尾,蓋茨比才重新折返回來。

「我告訴過你,羅賽琳。」

一關上會客廳的房門,蓋茨比就換上了語重心長的語氣:「你來拿遺物,一定會招惹危險。弗蘭奇·卡奇已經為此而死,你為何還要跳進這個火坑裡?」

羅賽琳敏銳地抓住重點:「原來你知道卡奇偵探因此而死,那恐怕你也知道是誰殺了他吧?」

蓋茨比:「你——」

他似乎打算斥責出聲,但話到嘴邊,迎上羅賽琳直白的眼神,男人再次嘆了口氣。

「我不認識兇手,」他回答,「我只知道弗蘭克·卡奇是你母親的老朋友,他因為時代劇院的事情調查過我,我發現了,警告了他。待我再次了解到他的信息,就是他的訃告刊登在報刊上。」

好吧。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撒謊。

「羅賽琳,」蓋茨比勸誡道,「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三件事。」

「什麼?」

她完全沒把對方的勸告聽進去,羅賽琳舉起三根手指。

「第一,你的豪宅該換批工作人員了,蓋茨比先生,」她說,「有人泄密。」

連德克森小姐未曾謀面的「粉絲」都知道今日宴會的座位安排,足以可見,也就是這位幕後黑手不想殺蓋茨比,否則將他用枕頭悶死在床上都是分分鐘的事。

「第二,有人在跟蹤我,恐怕從我一下船就開始了……不,也許更早。」

她被選中女主角的事情還沒公開呢,對方就已經知道了,而且羅賽琳用的還是假身份。

「第三……」

羅賽琳看向剛剛德克森小姐離去的方向,盡自己所能地擺出一個可惜的表情。

「德克森小姐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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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評論竟然如此整齊劃一……都表示自己想歪了。

我都沒想到那個方面!!!你們怎麼回事,建議想歪的自己反思一下![兒童的注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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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羅賽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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