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從軍行
轟飲酒廬中,沈祥正將一碗橙黃透亮的酒飲入喉中。
這是靠近窗戶口的一張小桌子,窗外柳枝垂地,綠意盎然。
桌上一共有三個人,這三人分別是沈祥、石頭和洪羅。
比試結束后,沈祥便帶著石頭離開了。沒料到沒過多久,洪羅便是打馬追了上來,人走的豈能有馬快?
沈祥被這個洪羅給拉進了轟飲酒廬中,然後一桌子好酒好菜便點了上來。
沈祥畢竟不如洪羅這個常年鍛煉的武人,怎能推的開,於是便被洪羅強行拉到了這酒壚當中。
酒壚還是當時的那個酒壚,但是物是人非,沈祥也有了一些傷感。自從幾位兄弟走後,沈祥便再也沒來過這裡了。
沈祥自顧自的獨酌著,而石頭卻是有些拘束的坐在一旁。
「我的弓斷了。」洪羅將一碗酒痛痛快快的飲下,然後低聲說道。眼睛看了看沈祥,沈祥卻是沒抬頭,又看了看石頭,石頭卻是似乎沒聽到一番。
「哦。」沈祥隨意的應了一聲。
「是他拉斷的。」洪羅接著說道。
「哦。」沈祥仍是低著頭,沒有多說話。
洪羅的弓斷了,是石頭拉斷的,這是沈祥交待給石頭的。沈祥也沒料到石頭的臂力竟然那麼大,那麼一把硬弓,竟然能夠拉斷。天生神力,怕是不過如此吧。一石的硬功,想要將其拉成滿月,雙臂足得有二百斤的力氣。想要將其崩斷,那臂膀的力氣恐怕足得有三百斤。
沈祥是個不願意吃虧的人,白白的花了十幾文錢,沈祥心中可是不怎麼痛苦,所以便出了這個陰招。
這把弓少說也值個數兩銀子,自己的這十幾文錢不虧啊。反倒是洪羅虧大了,僅僅賺回來了五百文錢,便將一把數量銀子的弓給毀了。
只是沈祥沒料到這個洪羅反應竟然如此之快,當時比試結束自己便和石頭離開了。這一路上走得頗快,自是知曉等那洪羅發現弓斷之後來追自己,怕也是難了。誰知才這一會的功夫,沈祥便被洪羅給追上了。沈祥無奈,只能暗嘆一聲自己兩條腿終究比不過四條腿的。
事到如今,沈祥也只能裝聾作啞了。
「我這弓斷了,是你們拉斷的,你們得賠吧。」洪羅見兩人毫無反應,便深吸可一口氣,然後說道。
「萬一是你誣陷我呢?」終於,沈祥抬起了頭,反問道。
一聽沈祥如此說,洪羅的臉憋得通紅,於是壓低聲音喝道:「你也不看看我什麼身份,我會誣陷你,可笑。」
「是啊,我只是一個草民,而您是洪塘湖千戶所千戶洪大人的公子,自然不會自降身份誣陷我這個小小的草民。」沈祥口中諷刺挖苦的味道盡出,讓人聽了委實難受。
不過那洪羅卻是不在乎這點,而是驚訝的反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放眼整個鳳陽,還有誰像公子有這般雄姿呢?」沈祥在說話的時候將雄姿兩個字咬得極重。「威逼一群書生與您比箭,恐怕也只有公子您能做的出來了。」
聽到沈祥如此說,洪羅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但是很快就又隱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尷尬的神色,洪羅笑著說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教訓教訓罷了。」
「嗯?果然好威風。」沈祥再次倒了一碗酒,然後一飲而盡。
「呵呵,當然除了兄弟了。不知道兄弟如何稱呼?」洪羅連忙幫沈祥將酒慢上問道。
「臨淮沈祥。」
「原來是沈兄弟,久仰久仰。」洪羅說道。
「你以前聽說過我嗎?」沈祥問道。
「沒有。」洪羅答道。
「既然從未聽說過我,怎會久仰我呢?」沈祥笑著問道。
洪羅被沈祥這一問問得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是尷尬的笑了一笑。
「說吧,你究竟要做什麼?」沈祥問道。對於洪羅的來意,沈祥也弄不清。若是讓自己賠償他的弓,那麼自然不會如此對待自己。這洪羅將自己請到這酒壚當中,美酒好菜的招待,而且還在極力的忍讓自己。說不出的詭異。洪羅這種人,脾氣最是暴躁,能夠忍下來十分難得。
「讓他從軍。」洪羅將手指向坐在一旁的石頭,然後說道。
沈祥一聽,不由得一愣,將手中的碗放了下來。
「你說什麼?」沈祥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沈祥真的沒料到,洪羅此番尋來,竟是為了讓石頭從軍。不過沈祥仔細一想,卻是發現石頭還真是一個當兵的料。
「我希望他能夠從軍。」洪羅斬釘截鐵的說道。
「呵呵,從軍有什麼好處?」沈祥問道。
「從軍可以免除勞役,更能保家衛國,光宗耀祖。」洪羅驕傲的說道。
「不。」沈祥搖了搖頭,然後接著說道:「據我所知,你們貌似無仗可打吧,成祖皇帝文治武功平定天下,如今四方太平,就算是打安南,也不會從這裡調兵吧。沒有戰爭就沒有軍功,便無法升遷,只能呆在洪塘湖裡耕田吧。」
明朝實行屯田制,軍隊士兵七成屯田,三成守城,自給自足。
「還有,世襲軍戶制,可是害人不淺啊,從此以後世世代代為兵,年年耕田。」沈祥搖頭說道。
「你——」
對於沈祥說的這些,洪羅卻是根本無法辯解,因為沈祥說的是事實。但是洪羅好不容易發現了石頭這個將才,若是在軍中磨礪,定是一位猛將。到時候,聖旨一下,領兵出征,直搗安南,攻佔瓦刺,所向披靡,建立不世之功。
「沒什麼好談的,石頭,我們走吧!」沈祥起身離席。
事到如今,洪羅也沒辦法阻攔,只得結賬付錢,然後牽著馬匹,跟在了沈祥的身後。
沈祥也有些無奈,但是毫無辦法,只得對洪羅不理不管。
好不容易回到了沈家大院,沈祥才總算是拜託了洪羅。
大門口有僕人守著,洪羅就算是再無賴,也不能私闖民宅是吧。
誰知沈祥剛剛回到家中,便有人將洪羅的那頭野豬搬到了沈祥家中的院子當中。然後替洪羅給沈祥捎了口信說:「改日再來拜訪。」
等沈祥再次來到大門口的時候,洪羅早已經絕塵而去,消失了蹤影。